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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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羽怔怔地望着腿上那个折叠得有棱有角、至方至正的小纸盒,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这个是…?”
“给你装指甲屑用的。”
“呃?”
“昨天扫地的时候,沙发旁边的地板上除了灰尘,还有一大片指甲屑。一般来说这种碎屑不太容易辨认,你已经堆积了半年,一眼就看出来了。”江彦青很有耐心地解释。
汤羽无言地瞪着江彦青专注于电视的侧面。
过去过的男朋友中,不乏意图改变她生活习惯的人。
有个出身贫寒的实习老师,就曾经看不惯她随心所添购新衣的行为,三天两头“买衣服就要等打折,五折进场,三折出手”地劝谏她。
又有个崇尚洋酒的留美博士,看不过她“竟然俗到连台湾啤酒都喝”成天在她面前宣扬洋酒的好处,想她早改归正。
类似的例子多得不胜枚举。
这些天真到以为可以改变她的男人,汤羽二话不说,把他们、一脚踢到天边,成了失恋的星。就算只是随地撒指甲屑这种乍看下大可说改就改的小习惯,她汤羽岂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彦青,我必须说清楚…”汤羽的腹经纶没有发挥的余地,因为江彦青忽然转头,视线调离他亲的萤光幕,温和而又包容地望着她。
“小时候我也常把指甲屑剪得地都是,把老妈气得要命,最后她受不了了,教我摺纸,我这一摺竟然摺出了兴趣,从此以后家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纸鹤、纸青蛙、纸球、纸花、纸盒,连带的把随剪随撒指甲屑的坏习惯也改过来了,纸盒也是愈折愈方正。”江彦青出怀念的微笑,刹那间仿佛又回到常被母亲追打的幼年时代。
汤羽认命地把小纸盒放在定点,把指甲屑剪进里面。
她忘了,自己在江彦青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原则。
特别是在他笑得如此祥和宁静的时候,更是如此。
“还不到广告时间,你不看了吗?”汤羽边剪指甲边问。
“现在演的是大反派的戏分,我一看到他就生气,不如不看。”
“看我比看大反派好,真是看得起我。”
“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放在皮夹里,就随时都看得到了。”江彦青暗暗提醒自己,等会记得把皮夹中李芷葳的相片出来。
“我们一起上下班,晚上又回同一个地方,你还会想念我吗?”汤羽停下手,笑着看他。
“我今天在公司联络了几个同事,有个朋友他有间套房刚好空出来,说今晚会整理好,明天我就可以搬过去了。”汤羽一惊。
“明天?”
“打扰你这么久,我也该走了。”
“可是…”汤羽吃惊的原因不是江彦青即将搬离的宣言,而是她竟然忘了他只是暂时借住几晚的事实!
环顾四周整洁亮丽的环境,地砖时隔半年再度闪耀着洁净的光辉。
再低头瞧瞧装着指甲屑的小纸盒,原以为用起来一定很别扭,没想到却顺手得很,让汤羽大有相见恨晚之憾。
一抬起头,目光落在半空的玻璃杯上…
汤羽不叹息。
江彦青入驻不过短短四天,她已经舍不得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