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营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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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晋营作甚么?”不知何时晋穆的脸已恢复了往的波澜不惊,他出声问着无颜话时,甚至在角还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管这笑是友好还是别有深意,只要他们能开口说话,我便大大松了口气,绷直的身子软了软,我斜身靠向椅背,放下心来。
无颜微笑,不答反问:“穆侯刚才看的可是安城送来有关梁国在晋质子汶君逃离的消息?”晋穆目光一闪,不做声。
夜览却闻言一惊,忙夺过晋穆手里的卷看了看,皱眉:“汶君这小子本事倒大,父王派了那么多士兵看守居然还能让他逃。”晋穆冷笑,看着无颜:“若不是有神秘淄衣高手暗中相助,汶君岂能逃得如此轻松?”夜览垂眸瞅着卷上的字,道:“父王命你派人追赶。”晋穆抿:“不必。他逃了才好。我还准备派人送他直过楚国,早回到梁国郾城。”
“为何?”夜览茫然。
晋穆不答。
我也听得发愣。
晋穆和无颜倒是相视一眼,而后两人脸上同时现出了会心的笑容。这笑容不太明朗,亦不粲然,有些突然,有些冷,飘摇的烛火映在两人深邃而静睿的眸中,齐齐出了一抹诡谲难测的寒芒。
我头大,正费思时,脑中倏地想起晋穆口中那个淄衣高手。有无颜在旁,但凡提及神秘的淄衣高手总是很容易叫人记起东齐豫侯手下的十万淄衣密探。
心神有所领悟时,落入无颜掌心的指尖不住微微一动。无颜回头望着我,目光一闪,似是了悟。他轻声笑,道:“丫头没猜错。”我不解,瞧着他:“为什么要帮汶君离开?他虽是质子,却也是梁国的储君。若他此刻回了郾城,梁国百姓不是会斗志起,你们所求的灭梁大计不是又得有阻碍,又要推迟了?”无颜笑:“正要如此才好。”我愈发困惑。
晋穆忍不住出声提醒我:“如今包围郾城的人是谁?”我回头,这是他今晚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听得我有些局促。我敛敛神,轻声答:“夏惠公。”
“豫侯此战求什么?”
“梁国一半江山。”
“今湑君的军队还未解决,齐军赶不去南方。而郾城能抵御夏军的兵力并不多,若在齐军和湑君军队厮的这段时期内,夏军破了郾城,惠公还肯与齐分羹划梁为二么?”我摇头,呢喃:“不能。”晋穆弯笑开,道:“所以,豫侯是不会让惠公那么轻松地就把郾城攻下。总要等到他解决了湑君的军队,也有时间赶到梁国战场才好。”我转转眼珠,看看无颜,再看看他,忍不住笑,拉拉无颜的手,道:“他很了解你。”无颜哼了声,目一动,不语。
我歪头打量晋穆,还是怀疑:“不过,为何你又要帮汶君早回梁国?”晋穆正容,眉尖挑了挑,声不动:“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帮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噗哧”夜览一口茶了出来,横眸瞟晋穆,脸不可思议。
无颜冷笑:“装!”晋穆神平静,一派泰然。
我眨眼思索一下,而后挣无颜的手,抚掌而笑,对着晋穆道:“你不是帮汶君,你是害惠公。”晋穆不言。
我扬眉,他虽不说,我心中却已了然。天下五国混战,如今齐楚梁皆有烽烟漫,城池被毁,唯有夏和晋独善其外。楚比梁强,晋战楚而夏战梁,他晋穆担心的是这一战使得夏国分梁而强大,夺了他晋国天下独强的地位。
我弯而笑。
晋穆看着我,目光一凝,面容微恍,似有些失神。
角笑意一僵,我垂了眸,安静坐回椅中-四人沉默半响,无颜伸指敲着椅侧案几,忽地懒懒一笑,看向晋穆:“子兰让我带个口信给你。”晋穆本倒在椅中坐得慵散,听到这句话却神猛然惊觉,倏地直了身,侧眸盯着无颜,面微微发暗。
夜览比他反应更大,腾地站起身,素来淡定的面容居然出一丝紧张:“他枫三少又要搞什么明堂?”无颜皱皱眉,然后微笑:“妍女和你都成亲了,你还这么担心作甚么?不过子兰说年关将近,他在邯郸已待得够久了,该见的人都见了,该散的财也散尽了。估计,他会在近带七箱珠宝造访安城。”夜览闻言笑了几声,舒口气,坐下慢慢喝茶,看似面容自如似往常,只是瞅向晋穆的眼神愈发不怀好意。
我来回看着室中三人,有些莫名其妙。
晋穆扯了一下角,估计是想笑,结果忍了再忍,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还是忍不住融入了些许即将被点燃的怒火和气愤。
“他敢!”半天,他自齿中挤出一句话。
无颜轻睨了凤眸,角一扬,脸上表情快活而生动:“他有什么不敢?听说晋国今年有客卿名智敖、叔仲被封为长史,为晋国征服北方夷族林胡、楼烦、匈奴立下了不少功劳,不知是也不是?”晋穆眸光一闪,有厉在眼底缓缓浮现:“这两人我不过是三月前刚招来,枫三倒知道得快。”言罢,他扬眉笑,盯着无颜,冷道:“还是,有人暗中相告?”无颜大笑,倏而又伸指额角,似是苦恼:“你是怀疑我?你也不想想枫三那家伙师承是谁!天下第一谋士伯缭之徒,岂能这么容易听他人言词左右?他认准奇货可居的人,可不是别人说一两句好话便能让那人身价百倍、能受他枫三少青眼有加这么简单!”晋穆哼了哼,无话可说。
而我此时也开始明了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别人不知,但富甲天下的商贾枫三少枫子兰的名号我还是听说过的。据闻此人是夏国谋士伯缭之徒,能经营,且善谋略,一双眼睛识得天下人智贤愚腐。还有传言说枫三少是夏惠的挚友,在惠公继位后多年为其在四国奔波,要么找寻能人志士,要么不吝财物,以重金赂各国豪臣,破坏诸国君主和臣下的关系,离间扰各国的谋划策略。
这样的人自是行至哪国哪国君王头疼,除夏以外奠下四国皆全国贴其画像告示,要么拒其入境,要么拘押“请”送回夏国。毕竟枫子兰是声震天下的名商巨贾,手下经营遍及各行各道,尤其是各国紧缺不一的盐粮绸布,于是彼时就算他犯事,朝廷得罪得起,民间的货物紊却是折腾不起。于此人而言,各国避之唯恐不及,难怪晋穆现在听到他将去安城的消息如此郁闷。
四年前我倒是听说他曾在金城被捉拿过,后来风声一起一落,也就不了了之,后事不清。只是如今依无颜和子兰的关系来看,四年前的那件事怕远没有抓抓送送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