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帝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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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作没听见,只侧眸朝夜览笑,明知故问,也较真:“方才夜驸马说谁是金城那只狐狸?”夜览目一动,忍笑,改口:“看来穆还是亏了。”晋穆与我同默,半天,我咬了牙恨恨道:“你是商人么?就你会算帐!”夜览容一松,忽地望着我和晋穆大笑起来,笑声明朗响亮,带着说不出的戏谑得意。
噼啪,两个茶杯同时向他飞过去。
“闭嘴!”忍无可忍的怒声后,笑声顿歇。某人郁闷地伸指弹了弹衣袖,甩落无数晶莹水珠的刹那间,帐中有茶香四起,味道馥鼻浓郁,其中别含一抹畅快的清。
他笑不出了,我和晋穆倒是同时笑开-少顷。
有亲兵侍卫入帐盏灯,并将晚膳一并送入帐内。酒菜摆好后,那侍卫依然一声不吭地立在一旁迟迟不退,眼帘虽低垂,闪闪缩缩的眸光却自眼皮底下不断地偷偷瞄向我,偶一与我视线接触时,又立即避开。
我蹙了蹙眉,面微寒,手指捏紧了面前的酒杯。
晋穆也觉得奇怪,斜眸看那侍卫,问话时嗓音低沉,不怒而威:“你还有事要禀?”那侍卫抬眸,看了看我,再看看晋穆,神有些期艾踌躇,但想想还是揖手上前请示:“敢问侯爷,是否要再搭一军帐?”
“何用?”侍卫迟疑,看着我:“难道这位公子今夜不歇在营里?”晋穆笑:“你管得倒多?”侍卫怔,醒悟过来后忙唬得垂下头,连声称不敢。
原来是为了这事,我笑了笑,朝那侍卫道:“那就麻烦你了,搭个军帐吧。”侍卫抬眼望了望我,正待点头离去时,晋穆却开口否决,定声道:“不用再搭什么营帐,她就住中军行辕。”侍卫愣住,脸隐隐发绿,更加飘忽的眼光不断飞转在我和晋穆的身上。
夜览在一边轻声笑,神情快活得似在观赏一出难得的好戏。
我面一红,赶紧吩咐那侍卫:“不妥,还是麻烦这位兄弟给搭个军帐,我…”
“我是晋国的穆侯,这是我的军队,他是我的兵,你凭什么命令他?”晋穆低声笑,不慌不忙地打断我的话,堵得我开不了口后,他这才若无其事地瞥眼扫过那已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话语看似温和,然厉隐含,“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出去了。记着,除了夜驸马外,以后任何人没传唤不得再擅自入帐。妄闯一步者,杀!”
“是!”侍卫擦汗,身形一闪,恨不能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蹿出去。
见帐里没其他人后,晋穆扬手摘了脸上的面具,执了酒壶将我手里的酒杯斟酒,笑道:“连赶路,都不曾停下来让你好好用过膳,今晚这顿算补偿。”我犹在刚才的事中恍不过神来,任由他倒了酒后,这才想起问他:“我歇在帅帐不太好吧?”晋穆放下酒壶,看着我,声不动:“有何不妥?”我低了头,脑中闪过刚才那个侍卫脸上的古怪神,不有些窘迫:“你不怕你手下亲军会想?”夜览接话,不意我的表达:“看刚才那侍卫的脸,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想了。”晋穆笑了,问:“两个男人住一起有什么可想的?”夜览勾,瞅瞅我,再瞅瞅晋穆,眸幽幽不见底,一副高深的模样:“你自己手下的人你却不了解,很明显他们都已被你□得很聪明,一眼看出了这个美貌绝的男子是女扮男装的红颜。”晋穆哼,觉得莫名:“那不是更加自然?顺理成章的事,他们想什么?”夜览噎了噎,瞪眼:“你真强!”晋穆扬眉,得意了,反问:“你才知道?”夜览石化,笑容僵在边-我叹口气,一时既觉哭笑不得,又觉无话可说,便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谁知此酒劲烈,一杯入喉,仿若火一般沉入肺腑,不断噬咬烧灼着我心底那紧张无措的弦。
晋穆凝眸看我,夺过我手中的杯子,慢悠悠道:“一杯就够了。多吃菜。”我垂眸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发现盘中所盛尽是北国的食物,思绪滞了滞,一时脑中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当和无颜一路北上时马车里他对我说若我嫁晋国、他必送八个厨子的戏言。眸眶忽地一,我悄悄了口气,拿起筷子着自己硬下几口。
“好吃。”我笑了笑,侧过脑袋看默然不语、正望着我若有所思的晋穆。
夜览拿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微微一笑,自在一旁喝酒。
晋穆放下筷子,只喝酒,一杯接一杯,却不再说话。
半响,我看不下去,也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笑道:“不能再喝了。你不是说过晚上要和将军们议事?”晋穆抿,起身随手拿了面具覆在脸上,笑道:“你先睡。我答应了豫侯十出兵,如今还剩三,要安排的事情比较多,今夜就不回来了。”我也忙站起来,听闻他晚上不回这里,一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心情,紧张虽消无,但愧疚又起。
“那…不要我也去吗?齐国的地形我比较,许能给些建议。”他笑着伸手抚摸我的发,眸光怜惜,语音轻柔:“累了一路没睡好,今晚你好好休息。关于齐国的山川地势,明再说也不迟。”我点头,面烧红,不知是酒后的反应还是抵不住他这般的温柔。脚步一退,身子微微一缩,躲开他的碰触后,我松口气,笑看向他:“你也别太累。”
“他从来就没有不累过。”夜览嘴,声音冰冰凉,听入耳中时仿佛能直钻人心消除心底那抹烫得会让人疼痛的炙热。
晋穆横了他一眼,衣袂拂动,转身出了营帐。
我垂眸看了看依然坐着不动的夜览,奇道:“你不去议事?”
“当然要去,”口中话如此,夜览却还是一点也不着急地瞧着我笑,话锋转开,突然问道,“我之前说得没错吧?”
“什么?”我皱眉,心道,喂,驸马你思维太跳跃,我跟不上。
“我曾经保证过的,你在见到穆真正的容貌后,定会觉得周围一切都会变得更美。”夜览叹气,放下手中的酒杯,耐嗅醒我。
我抿紧了,目光微动,不答话。
夜览这次却着急了,忽道:“那家伙有什么好?”
“谁?”真的醉了,我居然没反应过来。
“那狐狸!”我闻言将手中的酒杯扔向他,急恼:“不许再这么叫他!”夜览扬手接过酒杯,笑了笑,眸光一转,蓦然又自点头,叹:“其实无颜也好。都说天下有五公子,我自愧不如他们两人,凡羽有勇无谋是为下等,湑君谋而无道是为次。天下风华,月之辉,当真尽被他二人夺去了!”我愣了愣,随即撇,上前一把拉起他便往外推:“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快去议事!”这人一定是和妍女待久了,几月不见,磨人唠叨的本领堪称进展神速。人说夫唱妇随,我看是夫随妇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