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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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接话,果断:“你先去!她待会和我一起走。”
“末将告退。”
“嗯。”脚步声响,越来越远。
然后不可闻。
少顷,群马策动,嘶鸣声纷,铁蹄踏翻,一路绝驰而去。
耳边归于平静时,有人弯抱起了我,纵身跃上马背,让我舒服地依靠在他怀里后,那双抱着我的手才轻轻扯了扯马缰。
坐下的马开始碎碎踢踢、摇摇晃晃地慢慢行走。
我微笑,居然就这么倚着他的膛,真的沉沉睡去。
一梦,便不愿醒-——————————————————-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渗人的寒风自微散开的衣襟吹入脖颈,冻得我一个灵。瑟缩一下,将身子更紧更近地靠近了身后那处宽广得让人心安的膛,耳畔听着他坚定有力的续声,半响,我挣扎再挣扎,还是克制了昏昏睡意睁开了眼。
马依然颓散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扭脖,行走缓缓迟迟,仿佛郊行散步。
天已暗,夜幕透黑,的银月独挂天边,清清冷冷散着淡淡的光芒。眼前视线虽微弱,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醒了?”头顶上方有人问话,见我不自觉地着直往他怀里缩,他忙伸手拉开了身后垂落的黑袍斗篷,围到我身上,“这样还冷么?”我稍稍侧过身,抱住他的胳膊,笑道:“这样就好,我不冷了。”拉着马缰的一只手松开,揍过来挑起我的下巴。我抬了头,双目上他微微睨起的眼眸。
那目光静睿冷寂,放肆地游走在我的脸庞上,审视良久后,他摇摇头,叹道:“如此怕冷?你昨夜当真是随着我追赶了一路楚军么?”我转了眼珠,看着他,撇了撇:“怎么,你觉得我不像人,而像飞行无遁的魂魄?”他闻言笑开,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眼底一时仿佛淌着似秋水一般潋滟之,冰凉的手指向上移,摸过我的脸颊、鼻子、眼睛和额头,默了片刻,方道:“是魂魄倒好,我不会怪你。如今既不是魂魄,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要跟来?嗯?”最后一声鼻音很是轻软,轻软中分明又含了三分凉意,听得我一个寒噤,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违喏跟来的事。
垂了眸,想了想,我忽地笑出声,扬手摸上他的脸,学着他刚刚对我那般抚摸他。他的边长出了细小的胡渣,有点扎人,我用手心轻轻着,不答他的问题,却柔了声唤他:“无颜。”刚毅的面庞慢慢缓和下来,刀光剑影下的决绝和凶狠渐渐远去,冷寂的目光一点一点升温变。他低了眸看我,神仿佛还有些不豫,又仿佛有些难以自制的怜惜。
我心中得意,偏偏脸上还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再低声唤他:“无颜。”
“嗯。我在,我在。”他答得不耐烦,眸光一瞥,不再看我。男人俊美的面庞稍稍抬起,月光照亮了他的脸,让那丝一瞬即逝的苦苦忍耐清楚落入我的眼帘。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叫他:“无颜!”这一次他变了脸,恶狠狠地垂首盯着我,声俱厉:“叫什么?我不是一直在这里!”我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双手慌忙从他手臂上撤下来,又害怕,又讪然:“你…你…你不喜我这么叫你?”他瞪眼望着我半天,忽地俯面,狠狠吻住我的,肆意地噬咬、不断地,舌尖滑入我的齿间时,他的手掌绕到后面托住了我的脑袋,用力地加深吻,死命地将我的身子向他的膛…一个简单的亲吻,他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长久,似要维持一世的桓远,永不言离。
“无颜…”我被他吻地脑中一片空白,思维、呼、续瞬间不见,只知口涌而来的,不是甜,而是因为他不顾一起的吻中带来的绝望之痛。
许久许久,他终于停下,低声息着呢喃:“我喜你这样叫我,喜得发疯!”我抬手抚着他的额角,看着他,轻轻笑道:“那我就一直这样叫你,叫到天荒地老,叫到你听得腻死,烦死,厌死…直到我死。”他眸光一动,有细微的水泽在里面缓缓转。
我笑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不许哭。”他一把扯下我的手,神看似漠然,俊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本公子乃堂堂齐国豫侯,怎会哭?丫头心。”眼泪是没有。他是英雄,任天塌地陷也不会泪,这个我从不怀疑。
只是那眸间清明非常,像是水洗过的透彻清冽。我笑嘻嘻看着他,咬了不说话。
他被我瞧得不自在,咳嗽一声,扯了马缰、腿双夹了夹马肚子。马儿慢悠悠地走起来,他低了头看我,使唤道:“喂,丫头,我饿了。”我了然一笑,拿出随身带的干粮,一片片辧开,喂入他的嘴中。
“香不香?”
“一般。”
“好不好吃?”
“难吃!”
“咱们走了一天路,离钟城还有多远?”他闻言沉默了,嚼着干粮的嘴角微微搐了几下。
我点点头,再了一片干粮到他嘴里:“换句话说吧,我们走了一天的路,赶了几里地?”他回头看看,微笑:“不到十里。”我怔了半天,醒悟过来后方“佩服”地望着他:“你真厉害!”
“那当然!”他面不改地坦然承认,低头咬光我手里的干粮后,马鞭扬起,重重下。
马儿怒鸣了一声,算飞扬。
月夜苍野,黑马奔腾势如闪电,行动处,有旋风卷起积雪,银光飘散,霁漫漫-次午后到了钟城。城外,我跳了马,让他独自先入了城。
龙烬的军队驻扎在钟城以南,营帐遍野,行辕森严。我以为无颜所说的攻下钟城打通龙烬援助金城的通道是想让龙烬的军队渡泗水而北上金城,哪知却不是。是傍晚,等对岸的白朗领了百余艘军船来接军队渡江时,无颜只让他自金城带来的军侍卫们上船回去,而龙烬的军队除了留下少部分守卫钟城外,其余兵力皆连夜拔营,迅速南下。
深夜,江上。
船头,银盔黑袍的无颜伫立静穆,目光直视着泗水下游,炯然间,有忽闪忽现的奇异光芒。一时似狩猎大获后的得意,一时又似对着什么难题沉思深深。
慢慢地,他拧了眉,脸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只是眸底颜渐渐沉下。
“出来吧。”他身形不动,只是手指轻弹,将手中的空茶杯弹向我藏身的舱壁。
我扬了手腕,伸手接住茶杯。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你想灭梁国。”废话不多说,开口便入题。
他弯下来,扳过我的肩膀,笑道:“这话可不能说。”夜深深,那人的笑意衬着江的雾,凤眸勾起,诡谲的目连其间,活是一只隐在绝皮囊下的狡猾狐狸。
我低了头,不看他,闷声嘀咕:“那你就当我没说。”他拉着我站起身,手一扬,指着泗水下游,轻笑道:“若是一舟南下,所行之处尽是我齐国的山河,你不觉得好?”
“可能吗?”我怀疑,金城之围还未解,何况灭别人的国?
无颜抿,笑了笑,不说话了。
“阿姐还在他们手上。”我想了想,不放心,再强调一句。
无颜侧眸看了看我,角含笑,却不是温暖的,而是寒的:“她的命若珍贵,湑君就不会不顾她的存在和尴尬而狠命攻齐国了。”我不笨,他的话纵使再含蓄我也能明白。
“你…”我面一白,手指颤微着,想拉他,又不敢。眼前的人并不陌生,战场上的他素来如此,冷酷,狠辣,甚至凶残。不,应该说战场上的所有将军都是这样,你死我活的顷刻决断中,本容不得一丝的迟疑和仁慈。
我似乎,有时也是这样。
但那是面对敌人,却不是自己的阿姐。
他见我喃喃着说不出话,不由得缓缓笑了,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道:“不过就是想想而已,担心什么?金城之围还没解,我目前还没功夫理那昏庸在郾城的梁僖老儿。暂且就先便宜夏国惠公…我们拖住梁军主力在金城东侧的平野,他倒是打郾城打得轻松!”想想而已?
我看着他望向泗水下游的神情,心道:不对,你绝不是想想而已。
江水滚滚而逝,夜风寒,吹动衣袂,一身冰凉。
无颜见我久久不说话,他也不再开口,转过身,抬头看着明月,似沉思,又似闲暇轻松。
一时恍惚。我看不懂-回到金城,他入,我随着军队伍归营。放开那个被我“借”了身份三三夜可怜的侍卫后,我换了衣服,趁夜深重飘身潜入中。
一路躲躲闪闪,好不容易回到长庆殿,找到寝殿的窗扇打开跃进去时,才刚落地,就有人将手拍上我的肩膀。手掌温度恰好,很悉。
“无颜,是我!”扯下脸上的鬼面,我若无其事地回头一笑。
岂知闯入眼帘的并不是想象中俊美风的面庞,而是和我脸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