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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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谷到楚丘的路程并不短,我费劲背了无颜回到竹居后,留下一封书,匆匆嘱咐了药儿几句便转身骑马离开。
天沉寒冷,飞鹰在漫天飘雪中拍翅引路,而座下白马也甚通灵,一路狂奔嘶鸣、追风卷雪,算踏空如飞,归瞢之心犹胜过我此刻的担忧着急。
纵马行驰时,北风凛冽。扑面的寒气常带着细碎的雪珠一次次吹开帷帽上轻垂的软纱,打痛我的面庞后,倏而一粒一粒皆化作了冰凉的润,硬生生地将我身上的温度一丝丝离。待我冻得全身僵冷似冰时,雪落在身而不再融,一片一片慢慢堆砌成裳,无暇的颜下,有森森寒气直钻入骨。
我咬了咬牙,伸手了眼的冰凝,随即狠狠一鞭挥下,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风雪,任心中一时痛如刀割,一时思念怅惘,一时心急如焚…却再也没有回头。
也不敢回头-未至楚丘,便远远地瞧见霾奠空下,有旗帜飘忽诡谲、人影攒动穿梭,虽不见刀光血影、厮杀拼搏,但那紧张得一触即发的气氛和连环的阵仗移位已分明是战前的最后准备。我仔细瞧了瞧,只见夏、晋、齐三**营驻扎的地方都有军旗在指引晃动,唯独余下位在楚丘之南的梁**营安稳若素,没有丝毫的动静。
我皱了眉,一时也来不及多思索,只了马鞭快速冲往齐国的军营。
军营里将军们佩刀已上马,战士们皆着盔甲整齐地列站在风雪中,手持弯刀、背负弓箭,面坚毅而又决绝,似是已鼓起了生死一战的意念。
将军们见我突然来到不由得都吃了一惊,忙跳下马了过来,大声道:“公主终于回来了!豫侯呢?”
“他随后到。”我摘了帷帽,胡敷衍了一句后赶紧转开了话锋问他们,“山上出事了吗?为什么要摆出这种阵仗来?”有将军单膝跪地禀道:“山上有密令传下,说是楚丘之议情形愈见莫测,为恐防有变,王上让末将等时刻都得戎装在身、随时侯命一战。”我跳下马凝神想了想,执鞭敲着掌心,慢慢道:“戒备是要的。但千万不可先挑起冲突。楚丘之议要有变也是五国之变,看清了敌我双方的情形才可行动。必要时,可…”我挑了眉笑笑,轻抬胳膊做出一个“隔岸观火”的手势。
“末将明白。”将军不动声地揖手应下。他是我在蔡丘时三年的随身副将,自然悉我的一举一动表达出的每一个战策。
我点点头,略微放下心来后,转身出了军营直奔楚丘行-山下风起云涌,山上却偏偏还是装出一副盛世太平的模样。进去门时并没有遇到太多的纠,侍卫们认得我曾进出过,于是即便我换了女装,他们也只随便问了几句便放我入了行。
一入行,我先去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晋国在行暂住的明秋殿。
懒得让侍卫通报,到了明秋殿后,我绕过殿前走廊,蹑脚走到晋穆住的侧殿外伸手敲开了半掩的窗扇。
殿里站着两人,黑衣鬼面的晋穆和墨绿长袍的夜览。两人正低语谈着什么时,冷风自窗外吹入,卷飞了他们的衣袂,吹翻了殿飘曳的淡黄纱。
两人倏地停下说话,齐齐回头时,我不由得趴在在窗口笑着对他二人眨了眨眼。
“夷光?”夜览瞪了眼,惊声不信。
我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怎么?几不见,不认识了?”夜览古怪地笑,再仔细看了我几眼,突然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他转眸看向静默不动的晋穆,笑道:“我先出去了。看来…你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对的。计划若有变,随时通知我。”言罢,也不待晋穆开口,他已转身关了门出去了。
“你早回了半。”晋穆定睛看了我良久,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是用冰凉凉的声音道出这么硬邦邦的一句话。
我失笑,道:“是啊,想起来那晚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所以就急急赶回来了。”他似愣了一下,眸间光芒陡然亮起,但未过片刻,又随即缓缓黯淡下去。
“他居然让你一个人回来?”他冷笑着问。
这话听着像是不解,但有了嘲讽的语气和眸间的冰寒相衬后,已摆明了是早认定的不屑。
我挑了眉,淡淡一笑,虽然心中痛得发苦,却也不愿开口向他解释半句。
“进来吧。站在窗外不冷么?”他叹息一声,终是放柔了眸子,低声抱怨。
我欣然点头,手臂撑着窗棂想要翻身而入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然冻僵,胳膊本使不出半分的力。略一沉后,我抬了眸子看向他,抿了抿,有些难为情:“你等等,我去正殿绕过来。”语毕刚要转身离开时,上却一暖,有人抱着我跳入了殿里。
“怎么搞的?把自己冻得像块冰一样。”他低头瞪着我,语气一时恶劣非常。
我干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腹诽:你倒是试试在冰天雪地里策马疾驰三四个时辰,看你自己是不是也冻得变成块冰!
我转动着心思暗讨时,他不眸光也忽地一变,潋澈的眸底骤然添上了几分喜、几分疼惜和几分遮还休的警惕。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把我送到暖炉旁边的软塌,再低眸时,目光静睿而又犀利。
“知道什么?”我浅笑垂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理着裙边飘髥,实则是怕被他看穿我那些在他面前总是不够藏的小心思。
他不说话了,只静静坐到我身旁,伸了胳膊紧紧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