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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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恩和博迪骑马护送马车前往加莱。来到投宿的旅店,丹恩和博迪总是待在酒吧间,洁丝则陪她的祖母用餐。横渡海峡时,侯爵一直待在法国籍轮船的另一端。前往伦敦的一路上,他则骑马陪在他雇用的豪华马车之外。一抵达伦敦,他马上将她、博迪及妮薇放在亚瑟叔叔和薏婶婶的家门口。洁丝此后再也没有见到她的未婚夫。
离开巴黎两个星期后,冷落她整整十四天的未婚夫突然在下午两点抵达,要求她放下正在做的事去伺候他。薏婶婶慌慌张张地来到起居室替丹恩传话。
“他要我跟他坐车外出?”洁丝气愤地说。
“就那样?他突然想起我的存在,我就该由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叫他见鬼去吧!”薏婶婶坐进椅子里,用手按着额头。和丹恩相处短短两、三分钟,连专横的婶婶显然也沉不住气了。
“洁丝,拜托你往窗外看看。”她说。
洁丝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她看到下面的街道上停着一辆气派的黑马车,拉车的是两匹高大暴躁的黑骏马,博迪正努力拉住它们。它们不停地出鼻息并焦躁地踏步。洁丝可以肯定再过几分钟,它们的蹄子就会踏在她弟弟的头上。
“爵爷说没有你陪伴,他绝不会离开屋子,”薏婶婶愤慨地说。
“我劝你快一点,以免你弟弟被那两匹恶马踩死。”三分钟后,洁丝已戴上帽子、穿好外衣。再过两分钟,她被扶上,更确切地说,被推上马车,因为壮硕的丹恩随即跃上座位,害她不得不缩进角落里,以免碰到他肌发达的肩膀。即便如此,身体的碰触在狭窄的空间里仍然不可避免。他失去功能的左手摆在腿上,肌结实的腿贴着她的,左臂也贴着她的手臂。它们的温度透过厚厚的衣料刺痛她的皮肤。
“舒服吗?”他故作有礼地问。
“丹恩,马车太小,容不下我们两个。”她不高兴地说。
“我快被你挤扁了。”
“那么你或许该坐在我的腿上。”他说。
强忍住掴他一耳光的冲动,她把注意力转向还杵在马头附近的弟弟。
“真要命,博迪,快走开!”她厉声说。
“你想被它们踩死吗?”丹恩大笑,下令马匹起步。博迪急忙踉跄后退到安全的人行道上。
片刻后,马车以很可能出事的速度在拥挤的西区街道奔驰。但夹在高高的座位侧壁和未婚夫结实的身体之间,洁丝知道她不太可能摔出去。她靠在椅背上打量丹恩的地狱骏马。
她从来没有见过脾气如此暴躁的马。它们小题大做,鼻息,讨厌任何无意中挡到它们的人和物。它们企图践踏行人,它们侮辱遇到的每一匹马。它们企图撞倒路灯柱和路缘石,企图冲撞胆敢和它们共用同一条路的每一部车辆。
抵达海德公园后,那两匹马仍然毫无疲态。它们企图撞倒正在海德公园一角搭建牌楼的工人,威胁要到只有国王的马车才可行驶的罗敦小路上狂奔。
但那些坏事一件也没有做成。丹恩镇住每项蓄意破坏的意图,虽然总是等到最后一刻。令洁丝既恼怒又佩服的是,他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到了,即使只有单手可用。
“你大概觉得马匹温驯就没有挑战。”她自言自语。
他利落地把即将撞上雕像的右边那匹马拉回来,使两匹恶马往西转入车道。
“也许是你的恶劣情绪影响到它们,使它们受到惊吓,不知道何去何从,及如何是好。对不对,尼克,哈利?你们是不是害怕她开打你们?”两匹马甩头发出恶的嘶声。
只有丹恩才会用恶魔撒旦的绰号给他的马取名字,她心想。但那两匹马倒也真是名副其实。
“如果你整个星期都在苦苦应付宾客名单、喜宴菜单、会场布置和许多烦人的亲戚,你也会情绪恶劣。”她说。
“如果伦敦每个商人都对你纠不休,如果你家的客厅像仓库一样堆型录和样品,你也会脾气暴躁。从我们的订婚启事上报的那天起,他们就在烦扰我。”
“我的心情一点也不会恶劣,”他说。
“因为我绝不会笨到为那种事烦恼。”
“是你坚持在汉诺瓦广场的圣乔治教堂举行豪华婚礼,”她说。
“然后又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丢给我,一点忙也不帮。”
“我?帮忙?”他不敢置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