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番外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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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黢黑又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抬手碰了一下额头,一层薄薄的冷汗。是做了噩梦?可那也…太真了。
粟是谁?那所谓梦境里的事情,一言一语,都好像真的一般。她低头冥想,想起即将到来的祭典,手心也不免发冷。
她当真,是回本家送死的吗?因为灵媒随口一句话,就有足够的理由了结活人的命?
——*——*——*——*——程苇杭为此而头痛不已时,程氏大宅外的巷子里,粟缓缓转过了身,凤眼里是妖魅十足的笑意,对着来者道:“白子彦,你这样将她的魂魄招出来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将来可是要恨死你了。”白子彦没有说话,伫立在淡淡月华之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他从来孤身,身旁围绕的朋友,旁人皆看不见。
粟扬了扬角:“方才我说灵媒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分明是厌恶和不屑,最后是愤怒。大约是觉得灵媒们草菅人命了…看来她不相信这些,也很讨厌所谓看得见的那些人,而你恰好是这样的人,所以…你看上她也没用啦,救回来也不是你的,何必逆天命呢?”
“我知道。”语声雅淡又低沉,一如既往。
“不过她似乎当真是有些特别,怎么说呢…很难靠近…”粟皱起漂亮的眉头,似是思索了一下,最后却只说出:“想不明白。”白子彦没有回他。
但他知道,程苇杭的体质,当真是…千年难遇的,与鬼魂绝缘的体质——能彻底无视那些东西的存在,且绝无可能被它们伤害。
白子彦行走人世这二十余载,还未见过这样的人。虽然在寻常人眼里她是以卑微且普通的姿态存在,但在他眼里,她看起来就像是热烈如初,令人在这魑魅魍魉四处游的人世,到一丝暖意。
那暖意能温暖黑暗中待久了的冷骨,白子彦摊开双手,仿佛察觉到另一双手伸过来,将他从夜与妖鬼为伴的黑暗世界里带出去。
这沉默又被粟打断。粟走近些,在白子彦面前停了下来,俯身轻嗅他的味道,整个眉眼里都是的醉意,眼眸藏着妖灵生的贪婪。
“白子彦,让我尝尝你血的味道好不好?我都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了。”低声呓语,真正的鬼魅。
白子彦自袖袋里取出一只白瓷瓶,将瓶打开,俯身搁放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我不养妖怪,这些你权当解馋罢。”他说完转身便走了,粟连忙蹲下来抓起那白瓷瓶,喜出望外地想要从中导出白子彦的血,但里头却只装着一些药丸。啊这个小气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妖鬼尝他的血吗?就这么怕被赖上吗?粟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作势就要扔药瓶,可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将药丸都下去了…唔,解馋也行罢…
——*——*——*——*——次一早,程府西边小院里,那老妇带着侍女进了程苇杭的屋子。侍女将热水送进来,要帮她沐浴。
程苇杭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木桶,神寡淡。她很乖顺地洗了澡,又换上新衣裳,那所谓的祭典礼服,穿在她身上,真的就像是喜服。侍女帮她盘发,繁复发饰上头,让她看起来老气又古板。
她任凭她们摆布,眼却已瞄向了窗外。
昨晚那奇怪梦境里,她从这个屋子弯弯绕绕走出程氏大宅,走的那线路似是有人在指引一般,且即便到现在…她也记得清清楚楚。这不可思议的离奇记忆,仿佛已存在她脑海里许久。
昨晚出去的那条路,可以逃走吗?
她松了一下握紧的拳头,却又立即重新握紧——该相信那离谱的梦境么?
她素来矛盾,这会儿也不例外。内心的焦躁与苦闷,寻不到出口,只能作困兽之斗。
一切装扮完毕,老妇带着她出了西边小院。走出去约莫几十步,她陡然瞥见昨晚走的那条道,忽然间没有了迟疑,在老妇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拔腿就往旁边跑。
那小径的确是偏的,沿途连家丁侍女都见不到。她拎着厚重的礼服拼了命地循着记忆中那弯弯绕绕的道路往前跑,老妇在她身后大喊:“拦住小姐!拦住小姐!”程苇杭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力竟这般好,她尚且年轻,甩开老妇很容易,但立即身后就有身强力壮的家丁追了上来。程苇杭咬紧牙关呼急促地继续往前跑…快了快了,就快到小门了,那个小门很是破落隐蔽,昨晚的记忆里,那儿连个看门的家丁都没有。
可她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就要追上她了!
她边跑边拆头上的发饰,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袍子时,她握着尖利的发簪戳了过去,扭过头继续拼命地往前跑。出了那小门,她依旧按照的记忆中的线路往那条小径跑…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那么笃信她的一个梦境?
这太不可思议,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将拐进那小巷时,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程苇杭瞪大了眼,那人只伸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是她在纸上描画过的眼睛,漂亮的,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秘密的桃花眼。
怎么会是他?
白子彦看了一眼小巷口的临时结界,看着那些家丁在巷口徘徊却见不到人的着急模样,竟低头自嘲了一下。那本来是使在魂道中的本事…竟被他用在了这光明媚的堂堂人世,会遭报应的罢。
但那样又如何呢?他是多么渴求,能有一双手带他走出那黑暗世界。
那些家丁却还在巷口不停地徘徊,抓耳挠腮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这样消失了…
可那临时结界能撑的时间到底太短,很快他们俩都将暴在这家丁的视线里。
白子彦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低头对上程苇杭那双惊魂未定的眼,手指轻覆上她的,将一粒小药丸推了进去,声音略带蛊惑之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