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误坠千斤闸身陷此山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天下果真有不怕死的人乎?未之有也。盖好生恶死,乃人之本,为何历史上不少忠臣烈士,视死如归,从容就义?那是因为“义之所在”便舍生而取义。并不是不怕死,而是“当仁不让”择死而从,至于他内心是否对于“死”之一字,毫无惧怕之意?尚未可知。
所以,人对“死”之一字,只是求其“当不当死”至于“怕不怕死”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祁灵单身独闯黄山天都峰,他何尝不知道天都峰是虎龙潭,若要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前来深蹈其间,是一大险事。但是,受人点滴之恩,当报涌泉,丛慕白姑娘对祁灵确曾屡施援手,而且丛慕白之所以失陷黄山,未尝与祁灵没有关连,所以,为了追寻丛慕白,祁灵不惜千里迢迢,前来黄山。及至黄山之后,听到丛慕白失陷的消息,祁灵又不惜放弃鲁颖这一条极佳的线索,愤然离开水莲村,直闯天都峰,深入腹地,当他智取毒手报应鲁子清,随着他前往察看“巧悬千斤闸”的究竟,祁灵何尝不知道这毒手报应是何等老巨猾的人,他这样突然表示认输心服,其中断然有险的存心。
但是,祁灵仍然毫无反顾的,昂然直入,一路上,无边的宁静,出奇的安排,除了错落山间的巨石,与匍匐石间的矮松,看不见一个人,见不到一幅房屋,只有毒手报应鲁子清的淡笑风生,引起这空的山间,不少寂寞的回声。
这种宁静与安祥,所给与祁灵的,是落寞、是疑惧、是一种足以令人心寒胆怯的气氛,祁灵虽然没有一丝退缩反顾之意,但是,一种孤单与恐怖的觉,确是藏蕴心间,他右手无意间紧握际的七星紫虹剑把,一步不松地紧随毒后报应之后。
如此曲折迂回行来,已经深入山中不知又是几许,此时毒手报应想是独言自语,祁灵极少理应,到乏味,忽然也缄口不言,只是默默地在前面走着。
时已将近正午,山中光一遍,眼金黄,但是,秋意已深,骄无力,令人仍有一丝寒意,再加上缓缓的步履之声,踢踏其间,越发增添了心里的寒意。
祁灵随在身后,已经到无法再缄默忍耐,正待发话问个究竟,忽然前面毒手报应鲁子清脚步一停,站在一道山涧边旁,裹足不前。
祁灵站在鲁子清身后,留神看去,这一道山涧不到三四尺阔,远处水声轰隆,想必是源头未远,就是瀑布。
山涧对面有一大遍青石,光滑滑地寸草不生,苔藓不长,在青石的左边,有一堵悬岩,似乎是岌岌可危,摇摇坠,除此之外,看不出在这周围,有什么特别惹眼之处。
祁灵留心观察了一下,对身前的毒手报应鲁子清说道:“老朋友!你停足不前,难道是已经到了‘巧悬千斤闸’的所在么?”毒手报应微一回顾,冷冷地一笑,点点头说道:“祁娃娃!你说的话,虽不中,亦不远矣。”祁灵闻言脸一沉,朗声说道:“老朋友!你休要如此顾左右而言他,你不要忘了,引导我观看‘巧悬千斤闸’,是你输的赌注,你若是输不起,可以直言,毋须如此巧言令。”毒手报应呵呵笑道:“老夫一言九鼎,岂能失信在你这样小娃娃的面前?喏!你向前看去。”说着顺手一指,指着前面那一遍青石,说道:“隔溪而望,前面就是你娃娃所要看的‘巧悬千斤闸’,与此地相隔不出数丈,岂不是虽不中,亦不远矣?”祁灵望着隔溪那一遍青石,实在找不出有何奇特之处,当时鼻孔内哼了一声,正出言相责,忽然只见毒手报应咧嘴长啸一声,声如裂,群山呼应,就在这一声啸声未了,余音未绝之时,就从祁灵身后不远的地方,呼地一下,一团黑黝黝的东西,弹然而起,呼啸而过。
祁灵一惊之余,不自觉地右手把紧七星紫虹剑把,人向前紧贴一步,近毒手报应的身后。只要鲁子清此时此际,稍有一点动静,七星紫虹立即绝招顷出,不让他活着走出五步之外。
可是毒手报应却是毫不为动,只是望着那一团黑黝黝地东西,正以星赶月之势,直落向隔溪那一遍青石的边缘,祁灵站在身后,自然也是毫不眨眼地盯着对面。
那一团黑黝黝的东西,落到青石边缘的瞬间,只听得“蓬”的一声,像是一声火炮爆发,平地焦雷,回声四起,紧随着这一声震天价地爆炸,顿时浓烟卷地而起,就如风起云涌一般,波涛万状,滚滚如,不消片刻功夫,隔溪对岸,立即浓烟一片,五里雾起,状若混沌初开,景物丝毫不见。
在这一片浓烟滚滚当中,有一个烟圈,带起一烟柱,冲天而起,至少也在四丈多高,凝而不散。
祁灵一见浓烟卷地而起,当时心里顿即觉到:“天都峰毒著称,这烟定然有毒。”这一个念头闪电一转之际,右手比闪电还快,七星紫虹立出剑鞘,虚指着毒手报应的身后命门,沉声说道:“老朋友!你太不够朋友…”毒手报应毫不为意地呵呵笑道:“娃娃!
老夫不够朋友的话,你到不了此地,娃娃!你难道没有听过‘狼烟’这句话么?”狼烟!祁灵是知道的。昔人举烽火报警,就是用狼烟,冲天而起,凝而不散,但是,此时此地放狼烟做什么?
祁灵如此稍一迟疑,毒手报应头都不回,依然是冷呵呵地笑道:“祁娃娃!休要如此沉不住气,叫人家看了笑话你娃娃没有见过世面,且把那柄软剑收起来。邋遢道人传你那柄软剑,虽称天下第一。第一未必是实,但是容易引人眼红,却是真情,你如此动掣亮剑,引起旁人因谋剑而动手,老夫可拦不了。”祁灵对于毒手报应鲁子清,此时一反方才那种情形,言词之间,不是冷讽,就是热嘲,着尖刻的揶揄,到困惑,而不是到愤怒,当时七星紫虹依然在手,严峻地说道:“多谢你的关怀,不过,这不在你我赌注之列。老朋友!你赌输的只是…”毒手报应抢着笑道:“只是输给你‘巧悬千斤闸’,是不是?”说着话,又是一阵呵呵冷笑,摇头说道:“娃娃!老夫叫你不要急,少时对面云消雾散,自然有你看的。”祁灵不觉又凝神向对面看去,果然,那一阵如幕的浓烟,不但没有扩大到这边来,而且还渐渐地散了,稀了,薄了。
祁灵的眼力是超人的,隔着这一层薄薄的烟雾,他已经看到对面依稀可辨的景物,一上眼使祁灵吃惊的,就在这一阵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浓烟之后,对面已经不是青石一遍,而是成了起伏不平的怪石罗列。
毒手报应这才回头,对祁灵笑道:“娃娃!你看清楚没有?那就是你要看的‘巧悬千斤闸’,你看是不是悬得很妙?可否够得上一个‘巧’字?”在这一段说话时间里,对面的烟幕,已经淡若晨雾,渐渐地飞散了,祁灵看到对面一个怪石之上,架着一个何止千斤的巨石,最令人叫绝的,那个千斤巨石之上,有一个状似牛角的尖角石,尖角石上正套着一绳子,这绳子远远地拖着一铁,这铁此刻正挡在一堆石里。
这绳子不知是什么编成的,看样子颇为坚固,紧紧地拉住那个千斤巨石,不动分毫。
祁灵看了这一切以后,既不明白何谓千斤闸?这巧又不知巧在何处?最使祁灵到奇怪的,还是那一阵浓烟之后,那一遍青石,往何处去了?为何变得这种形状?这是幻术么?还是奇门遁甲之类的阵势变化?
毒手报应瞥了祁灵一眼,忽然又呵呵笑道:“是了!隔了河涧,无法看出巧妙,要看清楚,只有到近前去。”祁灵立即心神一振,朗声说道:“对了!‘巧悬千斤闸’既然没有看清楚,老朋友!你的赌注没有赔清。”毒手报应鲁子清忽然摇头不语,脸变得沉重,若有其事地沉半晌,说道:“祁娃娃!
不是老夫不赔清这笔赌账,而是为你设想,娃娃!得意不可再往,老夫劝你对于这‘巧悬千斤闸’,就这样,远观一番,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去看得那么仔细?”祁灵奇怪地看了毒手报应一眼,问道:“看得仔细与否,是我赢家的事,老朋友!你是输家,你只有照赔赌注,别的事与你无关。”毒手报应摇头说道:“老夫是为你娃娃着想。”祁灵冷笑说道:“多谢你的美意,你这种含混笼统,令人莫名其妙的话,你以为能够阻止我的去意么?”毒手报应说道:“娃娃!你休要不识好歹,隔溪对岸,不是老夫所辖,你的安危,我就无法保证。因为我答应你娃娃,要保证不使险手段对付于你,可是一旦过了河涧,老夫就无能为力了。”祁灵一听之下,心里一动,暗自忖道:“鲁颖也曾说过,天都峰除了万巧剑客本人,一旦发生事故,各人只有牢守本位,不能任意到别的地方去。因为别的地方,那些机关埋伏,也是一窍不知,听这老儿之言,对面不是他的辖区,此语倒是符合。”祁灵还在沉不言,毒手报应忽然又一转眼睛说道:“方才我借重天狼烟,请对方敞开制,已经是颇不容易,再要过去,连老夫都是身人险境,何况‘巧悬千斤闸’里面,还关着一位不速之客呢?”祁灵忽然一震,张眼问道:“老朋友!你说的那位不速之客,是否就是和你们少庄主一齐回来的…”毒手报应紧接着点头说道:“是的!是一位姑娘。”祁灵突然朗声叫道:“不行!你今天如果承认输了这个赌注,你就应该带我过去,看个明白。”毒手报应也然作说道:“祁娃娃!你是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老夫不带你过去,是为你设想。”祁灵此时一心只想着丛慕白处境如何,心急如焚,习武之人,不定不静,灵智自然大失,所以祁灵只想到,只要自己贴近毒手报应,纵有一切意外,至少毒手报应可以作一个缓冲从容之人,而没有想到其他。
当时祁灵坚持着说道:“只要你带我过去看清楚,其他一切,与你无关。”说到这里,祁灵缓下语气,平和地说道:“老朋友!祁灵一言为定,我只要稍看一眼就走,绝不令你作难,即使我祁灵要再来时,也要等到这次离开之后,祁灵言尽于此,老朋友如果赌输不起,祁灵就不向你索取这笔赌债如何?”毒手报应沉思半晌,才迟缓地抬起头来,望了祁灵一眼,这一眼,充了无以言喻的奇特眼光,一瞥即逝,可是,也看得祁灵心里一阵震动。
可是还没有等到祁灵再作多想,毒手报应鲁子清忽然朗声说道:“既然你娃娃自愿如此,老夫少不得要干扰令,带你前去看一遍,淮叫老夫赌输了呢?老夫输得心服,只好不顾一切了。”说着飘然悠悠起身,缓缓地提气点足,沿途腾身,向溪水对岸掠身过去。
祁灵虽然急于要看看丛慕白的处境,但是,这一点警觉依然存在,他紧紧地跟在毒手报应之后,贴近不出一步之间,飘身过涧,直向那一块千斤巨石旁边落去。
毒手报应刚一过溪,便回头向祁灵说道:“此处制不,老夫也只有寸步小心,你娃娃要看准了我的步伐和足迹,否则…”祁灵倒是认真地点点头,他觉得这个外号险,行为刁猾的鲁子清,此刻突然变得细心照顾,甚而关切人微,难道他真的是输得心服了么?
毒手报应在前面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着,祁灵一步一趋,寸步不离,虽然走得慢,片刻之间,已经走到那一块千斤巨石的旁边。
毒手报应仿佛松了一口气,向身前指着说道:“娃娃!这就是你要看的‘巧悬千斤闸’。”祁灵顺着他手势看去,在千斤巨石之下,正对着一个地,黑地不知道有多深,口光滑异常,黑黝黝地似石非石,似铁非铁,而口的大小,看去正好与千斤巨石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