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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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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温雅莉的脸,顾森已经完全失去食,他略略不耐烦的抬起头,意外捕捉到温耀利若有所思的眼神,顾森微微一怔,没想到温爸爸惧内归惧内,他的眼看起来却是清醒而透澈的。顾森着温耀利犀透的目光,毫不闪躲,两个男人无言的打量着对方。

“爸,你干嘛又盯着顾森看,你把人家看得都吃不下饭了。”温雅莉在一旁抗议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难不成怕人家吃垮了你?”温耀利被女儿的话逗笑了,他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只要顾森是真心我的女儿,就算真把我吃垮了,我也在所不惜。”

“爸…”温雅莉红着脸娇慎起来,她看看爸爸,再看看顾森,然后把脸埋进碗里去。

顾森一口饭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不下去。

晚餐过后,顾森胡找了一个借口暂时支开温雅莉,一个人跑到厨房,找到正在忙着清理餐桌的张妈,他在张妈身边绕来绕去,张妈却始终不肯正视他一眼。

“张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顾森停在张妈身旁,看着她着手清洗槽中的碗盘,百思不解的问。

“顾少爷言重了,我这个老妈子怎么敢讨厌您。”张妈用力擦洗着白的瓷盘,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您可是我们雅莉小姐的准姑爷,我巴结您都来不及了。”顾森哑然失笑,瞧张妈一脸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算了,反正张妈也不是唯一不喜他的人,再坏的滋味他都尝过了,他觉得自己的脸皮有渐增厚的趋势,而且他的格里似乎有一种被待的倾向,愈是对他不友善的人,他就愈觉得对方有个

“张妈,你上次不是说这儿住了一个二小姐吗?怎么都没见到她。”张妈听见他提起二小姐,原本倔强的嘴角不知不觉柔和起来,释放出一种浓浓的母光辉,她把沾洗碗的碗盘放到水龙头底下冲,边洗边说:“顾少爷以为每个人都和雅莉小姐一样,整天吃了玩,玩够了睡,睡足了吃?我们二小姐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她有思想、有深度,而且和百丈禅师一样,奉行一不做、一不食的信条。她每天都要工作的。”说着说着,她斜过头瞪了顾森一眼“上回我不是跟顾少爷说过了,二小姐不到十一点是回不了家的,她可是忙得很呢。”顾森愈听愈胡涂,什么工作要做到这样三更半夜的?他皱起眉头,一脸困惑。

“顾少爷,你可千万别想歪,二小姐做的不是那些个七八糟的事儿。”张妈急忙澄清,她可不容许有人看轻二小姐。

“你知道有一种职业,叫作新闻编辑,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行业,下午上班,九点或十点甚至更晚才能下班,我们二小姐每次都说,她做的是『特种行业』。不过,虽然上下班的时问异于常人,二小姐的生活习惯却好得不得了,她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固定慢跑一个小时,八点回来吃早餐。她啊,每次都说我这个老妈子烤的面包,有妈妈的味道,她一次可以吃下两个大波萝面包喔。我们太太生前手艺可巧的。”她只差没有直接批评大太太了,在她心里,温婷筠和她的母亲才是正牌主子。

原来她七点钟慢跑,八点钟吃早餐,最有妈妈味道的面包,原来她三更半夜才回家,本不是夜夜笙歌,而是在努力工作,想来上一次,她也不是故意要放他鸰子的…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跟他说,为什么她要把所有的误解委屈往自己的肚子里,她不知道这样会生病的吗?顾森的心被绞痛了。

张妈洗好碗盘,抹干了手,看见颇森僵在一旁,表情是一愣一愣的。

“顾少爷…”她一连叫了好几声,才看见顾森有了反应“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傻了?”

“谢谢你,张妈。”顾森回过神来,他用力握住张妈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她。

他很欣的知道,至少在这个房子里,还有张妈是真心关心着温婷筠的。

什么跟什么啊?张妈被顾森握得莫名其妙,她抬起眼睛,第一次直视着雅莉小姐的未来夫婿。这小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而且还空前的热情,她的手都要叫他给捏痛了“顾少爷,你再不放手,我的老骨头就要碎啦。”

“对不起。”顾森放开张妈,为自己的忘形而尴尬着。

张妈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充。她发现,她误会顾森少爷了,他和雅莉小姐之前认识的那些纨桍子弟好像不太一样。

“没事的,我这个老妈子是跟你开玩笑的。”听见开玩笑三个字,顾森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他定定的看着张妈,艰难苦涩的说:“你们家二小姐这么优秀,想必她的男朋友一定很杰出。”男朋友?二小姐几年役理过男孩子了?自从那个邱显达事件之后,二小姐就好像得了惧男症一般,现在,雅莉小姐找到了顾森少爷这样优秀的对象,二小姐却八字都没有一撇,真是老天没眼。张妈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张妈,你为什么叹气?”顾森急急的问,她的男朋友很糟糕吗?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还是有暴力倾向,会打她,会待她吗?

张妈语还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说起那些事,难免让人伤心。她抹了抹眼睛,伤的摇摇头“不说了不说了…”她看一眼顾森,他不是雅莉小姐的男朋友吗?怎么净在打探二小姐的事?张妈心底升起模糊的警惕,她不能再说了,她已经说了太多,她要好好保护二小姐,她不能让二小姐再次受到伤害。

“说了,顾少爷也不会懂的。”顾森愣住了,他是不懂,二十七岁之前,他本不认识温婷筠,他当然不懂在那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如果没有人肯告诉他真相,他怎么可能懂?他真的不懂,为什么没有人可以解开他的不懂?

这个夜晚,温婷筠睡得甜极了,她难得没有作梦,难得没有梦见顾森,难得一觉安稳到天明。镜子面前,出环一张的脸,又是新的一天,她快的从上一跃而起,把所有的霾甩到脑后|遗忘,是治疗伤痛的最好方法。

温婷筠套上运动衣,穿好慢跑鞋,她把长长的发丝打成两条的辫子,然后走过大大的院落,沿着晨光,循着一贯的路线有节奏的跑着。气吐气、吐气气,运动不仅可以健身,还可以忘忧忘愁。而且,不用呼朋引伴,自然会有人一路同行,在每一个会或超越的当口,和陌生的同好缘着悉的笑容。

只是,今天特别奇怪,身后有一个脚步声,一路紧紧跟着她,有时候,她明明觉得那个脚步应该要超越她了,可是对方又突然放慢了脚步,始终维持在她的身后。这种觉让温婷普觉待有点儿不自在,她忍了好久,跑了好远,半个钟头过去,她应该要往回头了,冷不防转个身,紧紧跟着她的人煞不住脚,两人就这样撞个怀。

温婷筠发疼的前额。是个男人,还是个膛厚实坚硬如钢铁的男人,一股悉的味道向她袭来,温婷着还以为自己被撞昏头,所以产生幻觉了,訑敲敲自己的头,重整里面被打的脑细胞,然后张开口,凶巴巴的质问:“你莫名其妙要跟踪我到什么时候?”对于那些讨厌的跟踪者、慕者,温婷筠通常都是快刀斩麻,速战速决的。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她凶巴巴的说完话,抬起头,像是被雷劈到一样,直着眼、张着嘴,小手僵在半空中…

“这条路是你开的?”问话的,是顾森。

“那就谈不上跟踪了,我想我们只是刚好同路,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顾森也跟着她旋个身,却不出发,只是与她肩并着肩,背着光线站立着。

两条影子,亲亲密密的肩挨着肩,温婷筠的神志更混了,她略略往右边跨一步,离他远一点。她闻到他身士传来健康的汗味,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这是她第一次在白昼的天光里见到顾森,他的浓眉大眼,他的直鼻梁,他的离魅惑的夜,沾染上明亮的光,黑夜白天,同样人,同样慑入人心,他明朗得让人不敢视,又让人忍不住要偷瞧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