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气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你定局是不肯说了?”
“说什么?你要我说什么?呵?癞蛤螟也想坐龙,这个事情也好办,你是要个当团长的爹呢,还是要个当局长的爹?你说,我就带你去找来。如何?
三耳朵咬了咬嘴,不再说话了。不管本义如何指着鼻子骂他,他坚着脸上的平静和某种高傲,有成竹地看书记如何表演。他彬彬有礼地等待着,等书记骂完了,闷闷地扭头就走。
他走到村口,镇定地看两个娃崽玩蚂蚁,看了一阵,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的一切工作还是要按部就班,不会因为一个本义就心慌意。
他还找过罗伯,找过复查和煌宝,甚至找过公社领导。最后,他还跑到县里去打听希大杆子劳改的地方,因为他很怀疑自己是希大杆子的种,他要亲眼看一看希的模样,拉着希去验血。如果希是他的生父而又不认他的话,他就要一头撞死在希的面前。他一生没有什么所求,只有一条,就是要揭开自己的出生之谜,要孝敬他真正的父亲,哪怕只孝敬一天,孝敬一刻,他也心意足。
他到县里去过两次,没有找到希。他不灰心。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能是他毕其一生的使命,他对此有充分的准备。他不像神仙府其他的金刚,成天躺着睡觉,或者游山玩水。他一天到晚忙得很,忙着寻找和调查,也顺便忙一忙世界上的很多忙不完的事。他内懒外不懒,供销社、卫生院、粮库、林业站、学校一类,都是他常去的地方,好像天天在那里上班。他帮郎中碾药,帮屠夫吹猪泡,帮老师挑水,帮粮库里的伙房打豆腐。只要是朋友的急难之事,他都愿意两肋刀。村里的盐午因家里成分太大,从长乐街的学校里开除回来了。想进公杜的中学也被拒之门外。三耳朵对此十分打抱不平,气呼呼地拉着他跑中学,把自己积攒下来的纸烟,统统献给校长,请校长给他一个面子,收下盐午。
校长说,不是他不肯收,问题是县属中学开除的学生,又有点政治上的那个那个,他不大好说话。
三耳朵不吭气,把一只袖子挽起来,另一只手抬出一把镰刀,在赤的皮上一划,一道血线立刻滚滚壮大。
校长大惊。
“你收不收?”
“你你你这不是威胁么?”三耳朵横刀一勒,又一道血口了裂开。
盐午和校长都骇白了脸,扑上来夺他的刀。三人扭打成一团。每个人的衣上都沾了血,校长的蚊帐也染红了一块。三耳朵高举镰刀,嘶哑着嗓门说:“唐校长,你说,要不要我死在这里?”
“话好说,有话好说。”校长以哭腔相求,跑出去找来了另外两位老师,商量了一下,让盐午马上去办入学手续。
三耳朵两只手臂上已经有了密密刀痕,也有了很多朋友。只是有一条,就是不回马桥出工。他情愿在外面血,也不愿意回到马桥一滴汗。他穿上一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旧军衣,更多了面的严峻。他说他正在卖血,等卖血卖够了钱,他就要到县城里买一些零件来,还要买皮带和电线,买锣丝刀和扳手,他要造一台挖土器,在天子岭上开铜矿。他的铜矿是要让马桥人享福,以后都不作工了,不种包谷棉花红薯了,天天吃了就是耍。
人们没有料到,三耳朵尖嘴猴腮的模样,居然还敢骑在本义头上屙屎,闹出后来的那件大事。那一天,本义从八晶水库工地回到了马桥,着一支一途的三八大盖步,把五花大绑的三耳朵拥到晒谷坪里,闹得村工飞狗跳。本义红着眼,说三耳朵好大的狗胆,竟然想强xx他书记屋里的人,恐怕是活腻了呵?他不是考虑到的俘虏政策,早就一刀割了他的龙。他在朝鲜战场上连美帝国主义都不怕,还怕他一个烂杆子?
他这样说的时候,人们惊讶万分,注意到三耳朵鼻子在血,衣服扯破了,下身只有一条短,光光的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他脑袋已经无力支起来,软软地耷向一边,也无力说话,眼睛眯里地一线灰白。
“他落气了吧?”外有人看着看着害怕。
“死了就好,社会主义少一个孽种!”本义没好气地说。
“他如何敢起这样的歹心?”
“对他亲爹老子都敢钯头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喊仲琪帮忙,把他吊在树上。又舀来一瓢大粪,举在他头上。
“认不认罪?你说,认不认?”三耳朵横了本义一眼,鼻孔吹出一个血泡,不吭声。
一瓢大粪淋了下去。
人们没有看见铁香的影子。有人说她早就骇晕了,又有人说她躲在屋里哭,口口声声要饶不了强xx犯,口口声声她的大腿和都被抓破了,一个个部位说得很具体。男人们在地坪里头接耳。再一次投入了对她各个体位的关心。如果说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引导过这种关心了,那么三耳朵这次是不是充当了她又一次引导的工具?她是不是担心人们已经淡忘了她的大腿和?
直到深夜,才有人把三耳朵从树上放下来。他扶着墙或者树,一跛一跛,短短一节路竟走了足足两个钟头,一路上气吁吁,歇了好几次,浑身上下都痛。他吃力地叉开大腿,最重的伤在下,龙袋子被抠破了,一颗丸都差点掉了出来,痛得他天旋地转。但他不敢到卫生院去,怕被那里的人看见,怕人家大惊小怪添油加醋说三道四。他也不愿意回家里去,母亲虽然会收留他,但一到了这时候,兆青那个货的脸上肯定更不好看,他何必去讨这个没趣?他只好还是回神仙府,请同屋的马鸣帮他找来针线,凑着油灯,自己地给龙袋了了几针。到最后,下血糊糊的一片,自己手抖得稳不仁针,浑身汗得水洗一般,还没收线就晕了过去。村里的狗叫了整整一夜。
马鸣醒来时,三耳朵的一窝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一连几个月没有看见他。
人秋后的一天,妇女在红薯地里翻藤。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大家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发现路上立着一个人,马鬃般的长发下两只大眼睛朝这边盯着。有人总算看出来了,是脸怒气的三耳朵。不知他是从哪里拱出来的,也不知他已经这样一声不吭地盯了多久。
马鬃背着个袋子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铁香的面前。
铁香连连后退。
扑通——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一把柴刀对铁香脚下一甩,马鬃已经跪在铁香面前,颈极尽力地伸出去“嫂嫂,你杀了我!”铁香朝其他女人大喊“来人呵!来人呵!”
“你杀不杀?”铁香一脸惨白地扭头就跑。
“站住!”三耳朵大喝一声,喝得铁香身子晃了晃,不敢再动。他站了起来,横戳戳我的脸上出一丝冷笑“嫂嫂,你不杀我,你如何有安生的子?你往我脑壳上扣了个屎盆子,你以为我忍得下这一口气?”还没等铁香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突然从间解下一条的藤鞭,一声脆响,把铁香拾得一个趔趄,又一声脆响,铁香已经栽倒在地。她尖叫着举臂招架,但周围的人看见三耳朵那发了横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拦阻,只是赶快回村里报信。
“你这个臭婆,你这个臭子婊,你不杀了我这个事情如何有个了结…”三耳朵骂一句就一鞭,得女人地滚,远远看去,没着见人,只有尘沙扬起一阵发霉,一堆绿的薯叶翻来滚去,沙沙沙地响;间或有几片碎叶飞扬起来。最后,叫声微弱了,叶子不再摇动了,三耳朵才住了手,丢了鞭子。
他打开随身带来的布袋,拿出新的皮鞋,新的塑料凉鞋,丢到不再动弹的薯叶堆里。
“你看好了,我马兴礼还是心痛你!”然后扬长而去。
走到路口还回头对女人们喊:“告诉本义那个老货,我马兴礼还要找他算帐!”对于马桥人来说,马兴礼这个名字已经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