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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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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忘记,但我也记得,和我订亲的嫮儿早香消玉损。”

“你…这话什么意思?”闻言,她脚下一颠。

“这话你懂,而我也不须明说。或许你我两家从未再提,但我能告欣你的是,我原本的在三岁那年得了热病,成了半痴,隔一年冬夜大雪,她在看顾人的疏忽下,在房外冻了一夜,因此引发其它病症。而在她病痛之间的数月,天庆特找她,因为他认为天生弱骨的自己能活到当时,那么虽是半痴却神颇佳的她定也能过那回的病魔,岂知…”

“你不是说不明说了,那…那还提出来做什么?”原来他和天庆早知道了!而真正不知情,却只有她一人?

她以为人人当她是金嫮儿,而她也是如此努力地扮演金嫮儿的!她愕然。

不过,虽然她是在那一场大火中被人救了,而救她的人刚好是到苏州县府上作客的杭州知府,甚至之后被带往苏州知府府邸的她,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被那困痛失女而得了失心疯的夫人当作是金嫮儿,继之以这身分扶养成人。可,这也并不代表婚约就是失效的呀!

她以复杂的心情看着他。

“也许这对你来说有点难以置信,又或许你会怨我和天庆为何早知却不道破,不过我和天庆却同时以为,如今谁是谁本不重要。这事,我小时不提,的确是因为天庆喜你;而我稍早不提,则是以为你与他早心意相属。不过到了这时,如果你仍觉得这婚约有意义,或者嫁予我是你真心所盼,那么,就当我刚刚一番话从未说过,且我明早就上金府履亲。”

“你!”

“该说已说,请你谨慎想想。我去看天庆,明晨等你回复。”

“翟天虹,等等!”在金嫮儿的低嚷下,那毅然的背影已没入如水的夜中。

最后一夜,近晨,丑时,屋外看来将降雨。

“姑娘,剩最后一道菜了。”

“嗯。”

“娃儿,你还可以吧?大少爷昨晚儿离开就没再进来,还是让我们去找大夫过来?”虽然她的动作每每准确无误,但她苍白的脸却让身边的人不得不为她担心。

那问题,已问过于无数次,只是这回她连声“嗯”都没答,因为她此时的注意力全给了砧上的一切了。

游刃于猪头烂的皮与骨之间,她的力道虽只须下二至三分,但却需要更高的技巧。若皮骨在先,再下锅蒸闷,做出来的烧猪头形体必定糜烂不雅,所以依照书卷上的做法,得将整颗猪头下锅闷至烂,再取出将皮与骨分离,而也因为皮烂透,所以分离时的刀工必得快、准、轻,要不仍是等于前功尽弃。

“哗,”就在围观众人的哗然声中,那滥茴香的半边酱,竟是滑溜得骨而下,乖乖躺上砧板,跟着,于又一个滑刀…“哗!”咻咻咻!另半片皮下砧,立即被于手中的快刀切成片状,而顺着皮一拱,那平的皮即刻又成厚实的拱丘状,就宛如未曾离骨。

“大娘…盘…”才出声,人就软了,伏上灶边的于不忘轻扣那盛在刀上的软,不让落砧。

“哎呀,怎么这样?”数人赶紧一搀。

“没关系,只差这程序了,放开我…我可以自己站。”使尽力气直起软掉的腿,于执意将头皮装盘,见状,谁也不敢动她,怕一动,那刀上的极品便会了形。

直起身,于平刀将皮往花盘上摊去,而反复两次,那蒸上三夜的猪头竟是再次在众人眼前气宇昂扬。

“姑娘…你这没骨的猪皮居然还会笑?”不夸张,那猪嘴部分就是个弯弯的弧。

“是死得瞑目才笑的!大家快看牠的两只耳朵,哇…会动!会动!于,你看牠是不是会动?”所有人的目光全移到于身上,她们看着她干裂的,扬起一道笑“呵…第一百首,这就是书上说的,猪耳朵上有软骨,烂而不烂…”话来不及说完,人又软了。幸好这时进门的翟天虹刚好扶住她,要不然她可能会一头栽进那还热腾腾的蒸锅里,成了下一颗烧猪头了。他将她打横抱起。

“你…来了,我…”偎在他前的她,若非一口气撑着,已有立即昏去的可能。

“一百道完成了,想功成身退没那么简单,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客人。”她的客人?于来不及思考,人就被带到门边。

“等…等一下…”手指向灶房角落。

是灶君及《灶王书》。再回眼看着于,翟天虹出温暖的笑意。

“是你的客人,也是牠的客人,一起去。”只是来到翟府后门,看见的却是一群衣不厂体的乞丐,他们有些仍窝在宴桌边,有些则缩到墙角,但个个手中无不抱着盘碟、抱着碗,有的一只,有的则怀。

行为略为正常的,可能就剩那坐在最边桌的一名青年和一名紫衣少女。

“各位大哥、大叔、大伯们,这是第一百道,也是最后一道的福神笑。”将拼成一大花盘的香品搁桌,老厨娘朝着那三天三夜不停嘴的客人们嚷了。

可怪的是,她嚷虽嚷了,那一群数十人的客人却没一个动的。莫非是全吃撑了不成?还是她的声音太小!

“咳…”她清清嗓,又准备嚷嚷。

“福神?”听她喊完,首先一拐一拐走到桌边的,是个体态壮硕圆滚的乞丐。

“你…你还需要吃吗﹖”天,哪来这么胖的乞丐,他肚间的油脂可能不比这一头猪少。

“我…吃!”不坐椅,仅抄碗及筷,他探出的手是颤抖的。而将那滑溜香透的猪头皮夹进碗里再进嘴里,他仅含着未咽下,两道泪便这么自下弦月形的眼中,滑自他肥厚的腮边。

“你…怎么了?”

“呜呜…”不答反哭,那模样吓坏问话的厨娘,而在呜咽声之中,他亦同时将那猪头皮慢慢吃完,跟着说了:“我就知道,这猪儿不,他是福神,是福气!”

“谁跟你说猪了?”

“唉,你有所不知,他是睹物思故,吃了这么好吃的猪皮,更是悲从中来,动呀。”一名老丐头走了出来,他拿箸敲碗就这么数了起来。

“欸,这小扮原本住山西,养得猪仔好得意,谁知前年出瘟疫,全圈猪仔净归西。猪死人穷囊来洗,幸好有点棺材底,谁知买猪钱凑齐,猪商狠心却来欺。身无长物本就急,连人带钱竟全拐。这下作了奴矣,事还得宜,哪知瘟疫又来临,猪商竟赃下毒去!天下就是这怪奇,没饭吃了还买毒?不过衰了不打紧儿,那冤情没到衙门里,人已打得惨兮兮。幸亏老天还有眼,小老儿刚好到哪里,知道人善被人欺,救得胖子我功德齐,只是胖子当乞丐,说了人人当怀疑,直说是猪害惨伊呀,害惨伊!”

“唉…”这往事说得现场人心酸,只是有个疑问。

“嗯,可是这小扮既是行乞,怎生…怎生这…么壮硕?”

“哈,福神样儿乞丐命,想肥只要一气。”老丐头一句玩笑话惹得所有人开了心。

“哪,其实不止他,还有其它人,我说给你听。这你瞧人人抱大碗,其实都是心有,那瞎子吃了炖蛋,想起他娘进尼庵;这瘸子口香稻饭,也想起他爹勤农忙;双喜临门两卷,哑巴了泪汪汪,”问啥事这伤?直说儿另拜堂。话儿说到这为止,有个问题还挂肚肠,翟府出齐灶王宴,他来吃菜我喝汤,想来老爷坏心肠,怎会脑儿突灵光?再问谁人办大场,等人回复我脖子长呀,脖子长!这位大婶,你是翟府的人,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吧?!”数十名乞丐全将目光向她。

“这…”她们一群妇人家都是被叫来帮忙的,为什么要办这场原本要请贵客的食宴,她也不晓得了。

“是灶君…”一旁,于答道,被翟天虹半拥而立的她,手里抱着灶君牌位及书卷,模样就像快厥过去了。

“欸?小姑娘的意思,是说这场灶王宴是谢神用的?”看着那面带病的人。

“不是谢神,是灶君念各位大哥将食物给了其它人,宁愿由自己饿肚子来行乞,所以特地向大地求来一场,回馈傍诸位的。”翟天虹接说。

“回锾﹖”这答案虽怪,但却妙得人人服口。

“小兄弟说的,既然是老天给的,那么我们就该谢天是吧?”

“对…对,要谢天!谢她让我们吃了这一顿绝无仅有的美食,就算明天就死掉,我都没有怨言了!”胖乞丐首先跪下,对着天直拜。而见状,所有吃过这顿三天三夜守宴的人,也都一一拜倒。

然而,那头拜得热和,这头扶着于的翟天虹,却拧着了心。

“于?”看来她已不支。

“谢谢你…”果真,于笑着说罢,便摊软两只臂膀,昏了过去。翟天虹一急,只记杆抱起她往宅子里去,而遗忘了那掉在地板上的灶君牌位和书卷。

忽地,一阵挟着小雨的夜风袭来,卷走了较轻的书卷,留下较重的牌位。

而也仅一会儿,那牌位前出现了一道娇小的紫身影,她拾起了牌位,随即紧追着那被风卷走的书卷,一路进了条昏暗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