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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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天下之事,有本,有枝叶。臣前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则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自用,则人臣不任责。《传》曰:‘水木有本源。’圣学高明,愿益思斯民为本源者。”时帝临御久,事皆上决,宰执唯奉旨而行,臣下多恐惧顾望,故万里于疏末言之。
太常丞徐谊亦谏帝曰:“人主圣,则人臣愚,陛下谁与共功名乎?”帝不能用。
辛卯,以福州地震,命帅臣赵汝愚察守令,择兵官,防盗贼。
壬寅,金主次天平山好水川。
癸卯,金遣使临潢、泰州劝农。
庚戌,帝谓王淮等曰:“闻总司籴米,皆散在诸处,万一军兴而屯驻处却无米,临时岂不误事?可便契勘。大抵赈籴可逐岁循环备荒,若桩积米,须留要害屯军所在,庶军民皆有其备。”六月,甲寅,金主猎近山,见田垅不治,命笞田者。
庚申,金皇太子允恭薨。金主命太子妃及诸皇孙服丧,并用汉仪。
太子天仁厚,尝奏曰:“东贺礼,亲王及一品皇族皆北面拜伏,臣但答揖。望圣慈听臣答拜,庶敦亲亲友之道。”金主从之,遂为定制。
一,侍宴于常武殿,典食进粥。将食,有蜘蛛在粥碗中,典食恐惧失措。太子从容曰:“蜘蛛吐丝,乘空忽堕此中耳,岂汝罪哉!”在东十五年,恩德浃人者深。及卒,侍卫军士争入临于承华殿下,声应如雷,百姓皆于市门巷端为位恸哭。时诸王妃主入临,多从奴婢,奴婢颇喧杂不严,枢密使图克坦克宁遣出之,身护门,严饬卫如法,然后听入,从者有数。谓东官属曰:“主上巡幸未还,太子不幸至于大故,汝等此时以死报国乎?吾亦不敢吾生也!”辞俱厉,闻声肃然敬惮。
皇孙金源郡主玛达格哀过甚,克宁谏曰:“哭泣,常礼也。身居冢嗣,岂以常礼而忘社稷之重乎?”召太子侍读完颜匡谓曰:“尔侍太子久,亲臣也。郡王哀毁过甚,尔当固谏。谨视郡王,勿去左右。”金主闻克宁严饬卫,谨护皇孙,喜其忠诚,愈重之。
壬戌,淮东总领吴琚奏:“将镇江都统司诸军官兵前所欠赏铺、军须子铺布钱并与除放,庶几官兵得其全请赡家。此令一下,足以士心,足以正师律,足以戒掊克,足以示陛下知行伍之微,恤士卒之至。”帝曰:“军政刻削,杨存中以来便如此,可依琚所奏。”仍降指挥,其它有无似此去处及别有侵刻营运钱等,并诏还之。
丙寅,金乌库哩元忠罢为北京留守。金主责之曰:“汝强愎自用,觊权而结近密,汝心叵测,其速之官!”己巳,臣僚言:“臣闻一定不易之谓法,循习引用之谓例,故昔人尝守法以废例,未尝用例以废法。今天官诸选,条目猥多,法例参错,吏深远,法无已行而或废,例有已行而必得,此其为弊,固非一。请诏铨部,凡七司所行之事,条法具载分明,可以遵用;而偶无已行者,并令长贰、郎官据法施行,若于法窒碍而偶有已行之例,并不得引用。”从之。
丁丑,帝谓宰执曰:“秋季在近,狱案有稽缓者,可择数事议行遣。今州郡职事,弛慢不一,难为一例,须知宽猛相济,政是以和。前此岳霖降官印榜,行下已久,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岂可不明赏罚!使赏罚不明,朝夕谆谆,无益也。”是,诸路监司、帅臣以所部郡守考察臧否上,惟浙东未具闻,帝曰:“近来废弛事多,须当惩戒,帅臣郑丙、提举勾昌泰各降一官。”秋,七月,壬午朔,金赐太子谥曰宣孝。
癸未,臣僚言:“淮上州军,逐处皆有桩管米斛,健康、镇江大军屯驻,又有总司钱粮。惟太平州、采石镇沿江要害去处,去岁民间艰食,州郡必无储备,闻淮上去秋成,淮人多有载米入浙中出粜不行。今来秋成在近,望先支降本钱付总领所,及时和籴。”诏:“赵汝谊于健康务场见桩管会子,委官就采石仓措置。”诏罢荆门军浰河、武宁、黄泥税场,以前知军陆洸言豪民买扑扰民故也。
壬寅,内藏库奏和州、无为军、常德府所欠分钱,乞再限一季起发。帝曰:“近和州却以三千缗赂内侍求免。事觉,所免只五千缗,却用三千缗属托,谓何?”王淮等对曰:“其意以为可长久得免,故不惮一时之费。”帝曰:“守臣张士儋、张临、赵公颐,各展二年磨勘,更与展限半年,须管发纳数足。”吏部言:“二广试考补摄官人,请依本部铨试出官指挥,将考校到合格人,以十分为率取五分。”从之。
先是广东提举韩璧言:“二广两荐之士,许试摄官,谓之‘试额’;二年再试,谓之‘待次’;累至三试,谓之‘正额’;然后就禄,或任盐税,或受簿尉,至有阙官之处,虽待次亦得以滥授。其试摄程度,大略如铨试之五场,自非杂犯,虽文辞鄙俚,亦在所录,侥幸太甚。请自今一如铨试法,下吏部勘当。”而有是请。
甲辰,罢常德府、复州税场,从提举赵善誉之请也。乙巳,罢江都、泰兴、山、天长、高邮税场,从提举赵不之请也。帝曰:“此皆有益于民之事,行一事,岁计则有馀矣。”臣僚言:“窃见浙运耿秉,近因属邑版帐钱额太重,乞与属郡评议,将额重处量减,诏从其请。两浙版帐钱额之重,实与江西之月桩相似,二浙州郡亦自窘匮,就诸县之额太重者与之斟酌,县有毫厘之减,则民有毫厘之惠。若诸路得一贤转运使,则不待冠盖驰,而裕民之说行矣。望出此疏付版曹,行之浙运,更令耿秉与诸郡守臣悉心讲究,次第行之,诸路得为楷式;更愿陛下不惜少裨版曹,以苏民力。”从之。
戊申,金主发好水川。
八月,甲寅,监察御史冷世光言:“监司岁出巡阅,吏卒诛求,所过然,一县之中,凡数百缗仅能应办,否即捃摭生事。请明诏诸路监司,今后巡阅,力革此弊,所用随行吏卒,各于州郡差拨,逐州替。”从之。
丁巳,帝谕宰执,二广盐事当并为一司。王淮等曰:“外议,并司后恐广西漕既不预盐事,即无通融钱物,或至支吾不行。”帝曰:“如此,须更商量,盖天下事全在致思,思之须有策。穷则变,变则通,譬如弈棋,视之如无著,思之既久,著数自至。”辛酉,诏:“提领封桩库所支降会子,付淮东、淮西、湖广总领所,并充今年和籴桩管米本钱支用。”壬戌,诏:“封桩库支降会子,委浙西提举罗点和籴。”乙丑,诏曰:“朕惟差役之法,为盖久;近年以来,又创限田之令,可谓备矣。然州县奉行不公,豪贵兼并太甚,隐寄狭户,弊端益滋。一乡之中,上户之著役者无几,贫民下户,畏避弃鬻,至不敢蓄顷亩之产。莫若不计官民户,一例只以等第轮差,如此,则不惟贫富均一,且税籍之弊不革而自去。可令户部、给舍、台谏详议闻奏。”丙寅,提举常平茶盐公事赵恐朝辞,帝曰:“盐事利害稍重,凡事可亲临,勿容官吏滋弊。至赃吏,不可不按。”癸酉,知建康府钱良臣奏:“秋教按阅军,路钤、训武郎胡斌,恃酒无礼,望赐罢黜。”帝曰:“胡斌素多口,以旧在潜邸,故略假借,乃敢辄犯阶级,可降两官,放罢。”甲戌,秦焴奏德安府巡检张革,慢弃本职,于公所詈前任守臣,乞罢黜。帝曰:“此风不可长。放罢轻典,更降两官。”丙子,诏蠲会稽借贷官米。
九月,甲申,诏兰溪借过常平钱收买稻种,并蠲放。
金主次辽水,召见百二十岁女真老人,能道太祖开创事,金主嘉叹,赐食,并赐。
己酉,还中都,临宣孝太子于熙园。
丙戌,国子祭酒颜师鲁请奖进节义之士,帝然之。
辛卯,礼部言:“太史局与成忠郎杨忠辅所陈历法异同,请差监视杨忠辅同太史局不干碍官测验施行。”帝曰:“月之行有疏数,故历久不能无差。大抵月行道远,多是不及,无有过者。至可遣台官并礼部官看验。”乃命礼部侍郎颜师鲁监视测验。
先是忠辅言:“南渡以来,尝改造《统元》及《乾道》二历,皆未三年,已不可用。目今见行《淳熙历》,乃因陋就简,苟且傅会而已,验之天道,百无一合。《淳熙历》朔差者,自戊戌以来,今八年矣。忠辅因读《易》,得大衍之旨,创立法,撰衍新历,凡月会,气候启闭,无不契验。今己巳岁九月望,月蚀在昼,而《淳熙历》法当在夜。在昼者蚀晚而不见,在夜者蚀早而见,若以昼夜辨两历之是非,断可决矣。”故有是诏。寻命官测验,是夜,云,不见。
壬辰,臣僚言:“吏部差注知州,请并令长贰同共铨量其人材堪与不堪应选,保明闻奏。或前任有过犯者,亦酌其轻重,为之去取,其人材不堪应选者,即予报罢,庶几不致冒滥。”诏:“自今吏部差注知州,同共铨量,先次保明闻奏。”癸巳,起居舍人李巘言:“郊禋之际,命官行事,皆所以尊天礼神;赞导之吏,利于速集,往往先引就位以待行礼。立俟既久,筋力有限,徙倚疲顿,或至倒侧,及当行礼,多不如仪,肃敬之诚,何从而生!”帝曰:“此说诚然。朕往在潜邸为亚献时,催班亦早,时风紧帘疏,颇觉难待。况百官既无幕次,又立班太早,所谓虽有肃敬之心,皆倦怠矣。盖引班吏只早毕它事,宁顾时之未可,今只须先二刻催班。”丁酉,郭杲申襄府木渠下屯田二麦数,帝曰:“下种不少,何所收如此之薄?可令郭杲细具因依。”帝又曰:“所在屯田,二麦于六月终,稻谷于十月终,可具数闻奏,仍先申尚书省。”继以湖广总领赵彦逾、知襄府高夔、京西运判刘立义、鄂州江陵副都统阎世雄奏襄、汉之间麦稻时,乃诏二麦于七月终,稻谷于十一月终,具数闻奏。
中书门下省言前知绵州史祁,得替之,将本州见在钱指为羡馀,献总领所,希求荐举,诏史祁特降一官,放罢。
冬,十月,丙辰,谕建康府副都统阎仲曰:“朕惟将帅之弊,每在蔽功而忌能,尊己而自用,故下有沈抑之叹,而上无胜算之助。殊不知兼收众善,不掩其劳,使智者献其谋,勇者尽其力,迨夫成功,则皆主帅之功也。昔赵奢解阏与之围,始令军中有谏者死,及许历进北山之策而奢许诺,卒败秦师,卿当以奢为法。”仍刊石给赐殿帅以下。
金尚书省奏亲军数多,宜稍减损,诏定额为二千。宰臣退,金主谓左右曰:“宰相年老,艰于久立,可置小榻廊下,使少休息。”庚申,诏:“两淮并沿边州军归正人请占官田,昨累降指挥与免差税赋;今限,理宜优恤,可自淳熙十三年为始,更与展免三年。”甲子,金主谓宰臣曰:“护卫年老,出职而授临民,字尚不能书,何以治民!人中明暗,外不能知,神昏耄见于外,是强其所不能也。天子以兆民为子,不能家家而抚,在用人而已。知其不能而强授之,百姓其谓我何!”乙亥,知隆兴府程叔达请将淳熙十年分百姓未纳税苗蠲放,其上供及分隶之数,自行管认。帝曰:“不亏公家,又有利于百姓,可依奏。仍令出榜晓谕。”王淮曰:“以此观之,州郡若得人,财赋自不至匮乏。”帝曰:“此须守臣自不妄用。若妄用,何以表率胥吏,使财赋有馀!”十一月,甲申,司农少卿吴燠言:“宜令有司集议,冗食之吏散在百司者,务从减省,先自省部始。若夫不急之官,宜汰之兵,亦可以次第省废,其于大农岁计,不为小补。”帝曰:“遽然省罢,人必怨惧。可行敕令所参照条法,合省减人数,且令依旧,俟离司或事故,更不作阙。其合减兵卒,亦许存留,如事故更不差拨。”前将作监硃安国言:“文思院制造,有物料未到者,转移以应急切之须。愿明诏,自今文思院制造,不得转料。又,皇城司差亲从官二人充本院监作,动辄胁持,邀取常例,宜罢差。”帝曰:“然。亲从官诚宜罢之。”以知漳州黄启宗清廉律己,抚字有劳,除秘阁,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