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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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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总人几何?”曰:“三千。止是二浙、福建五分弓弩手,非正兵也。旗帜器甲,亦已备。事急矣,臣愿亟发。”陛辞,赐宝带、鞍马、尚方弓刀戈甲之属及银绢万数,以为军实。

戊午,渊圣皇帝大祥,帝易禫服。

庚申,禫祭。

夜,彗出于角。

壬戌,金主次南京近郊,左丞相张浩率百官谒。是夜,大风坏承天殿鸱尾。癸亥,金主备法驾入南京,奏太后居宁德。太后使侍婢高福娘问金主起居,金主幸之,使伺太后动静,凡太后动止,事无大小,悉以告,福娘复增饰其言,由是嫌隙益深。

丙寅,诏许淮南诸州移治清野。

戊辰,右朝散大夫徐徐仿为敷文阁待制、枢密都承旨、假资政殿大学士、左大中大夫、醴泉观使,充金起居称贺使。庚午,武翼大夫、贵州刺史、权知閤门事、充金起居称贺副使张抡,落阶官,为文州刺史。

是月,金使枢密使布萨思恭等将兵一万讨契丹诸部。

秋,七月癸酉朔,温州进士王宪,特补承节郎,充温州总辖海船。

先是降空名告身六十道,下温、福诸郡造海舟,宪献策请用平莆门寨所造巡船为式,每舟阔二丈有八尺,其上转板坦平,可以战斗。诏用其言,遂有是命。

癸未,宰相陈康伯率百官为孝慈渊圣皇帝请谥于南郊,谥曰恭文顺德仁孝,庙号钦宗。

丙戌,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献书宰执,言:“山俯临淮海,清河口去郡五十里,实南北必争之地。我得之,则可以控制山东;一或失守,彼即长驱先据要害,深沟高垒,运山东累年积聚,调拨重兵,使两淮动摇,我将何以捍御!自北使奏请,意败盟,人情汹惧,莫知死所。及朝廷除刘锜为五路制置,分遣军马渡江,边陲肃静,民赖以安。山东之人,有归附之意,沿淮一带,自北而来者,昼夜不绝,不容止约。若朝廷速遣大兵,且命刘锜或委本州守选差有心力人,明示德音,以官爵,谓得一州或一县与官资,使之就守其地,其馀招自百人、千人至万人,受赏有差,将见一呼响应,山东悉为我有。若大军未至,彼怀疑贰,未肯就招,招之亦未必能守,适足以贻边患。至于合肥、荆、襄,命大将分占形势,觇逻其实,随机应变,以为进讨不计,恢复中原,可立而待。”先是涟水县弓手节级董臻者,私渡淮见宗偃,言山东人久困暴敛,归正,若士马一动,悉皆南来,宗偃出己俸厚赠之。是月初,臻果率老幼数百人来归。宗偃言于朝,未至,会知枢密院事叶义问遣武义郎焦宣来谕意,俾招收之。守臣王彦容怒不自己出,乃言臻不愿推恩。宗偃因遗义问书,言:“旬以来,渡淮之人,昼夜不止,涟水为之一空,临淮县民亦源源而来不绝。泗州两遣人谕盱眙,令关报本州约回,有死不肯复去数万人,理宜优恤。然非有大军弹,得之亦不为用。”乃补臻承节郎,仍令淮东副总管李横以镇江都司两将之兵往楚州屯驻。

丁亥,金以左丞相张浩为太师、尚书令,以司徒大兴尹萧玉为尚书左丞相,吏部尚书白彦恭为枢密副使,枢密副使赫舍哩志宁为开封尹,武安军节度使图克坦恭为御史大夫。

戊子,左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周麟之与在外观。宰执进呈台谏疏章,帝曰:“为大臣,临事辞难,何以率百僚!”乃有是命。庚寅,复责授左朝奉大夫、秘书监、分司南京,筠州居住。

初,帝命池州诸军都统制李显忠,择淮西地利为固守之计。至是显忠言:“淮北平夷,别无险阻,惟枞杨镇北二十五里中坊净严寺依峡山口一带,地里冲要,可以屯驻。请于八月初,分遣半军,过江屯驻。显忠躬亲往来,伺其动息,即全军渡江,观敌所向,随机决战。”从之。

壬辰,徐仿等至盱眙军,金主已遣翰林侍讲学士韩汝嘉至泗州待之。是,平旦,泗守臣富察图穆遣人至盱眙,言:“韩侍讲带金牌到,见国信使副宣谕。”巳刻,仿遣通事传告,中相见。俄而汝嘉已登舟渡淮,仿就岸口亭子相见,汝嘉即与徒八人驰马径入宴馆,仿与副使张抡皆大惊,朝服以待。汝嘉入馆,阖其扉,守臣周淙即馆外壁以窥。

汝嘉令仿、抡跪于庭下,声称有敕,遂言曰:“自来北边有蒙古达勒达等,从东昏时数犯边境,自朕即位,已久宁息。近准边将屡申,此辈又复作过,比前生聚尤甚,众至数十万,或说仍与夏通好。若不即行诛戮,恐致滋蔓。重念祖宗山陵尽在中都,密迩彼界,是以朕心不安。以承平久,全无得力宿将可委专征,须朕亲往以平寇,故虽室始建,方此巡幸,而势不可留。已拟定十一月间亲临北边,用行讨伐,然一二年却当还此。今闻有使称贺,本差人远迓,如其入见。缘近者国信使副高景山、王全等传旨,召一二近上官位,有所宣谕。今卿等非所召之人,可便归国,即令元指官位人等前来,一就称贺,仍须九月初到阙。故兹宣示。”言毕,升堂,分宾主而坐。

仿战栗,张抡稍进而问曰:“蒙古小邦,何烦皇帝亲行?”汝嘉不能对。抡曰:“侍讲远来,口言有敕,本国君相何以为凭?乞书于纸,以俟闻奏。”汝嘉即索纸笔,书毕而去,仿等遗以缬、香茶,皆不受。

丙申,命参知政事杨椿恭篆圣文仁德显孝皇帝谥宝。

是月,金大括境内骡马,杀亡辽耶律氏、宋赵氏子男凡百三十馀人。

金主尝因赐群臣宴,顾谓左丞相萧玉曰:“卿尝读书否?”玉曰:“亦尝观之。”中宴,金主起,即召玉至内閤,以《汉书》一册示玉。既而掷之曰:“此非所问也。朕与卿议事,今伐江南,卿以为何如?”玉曰:“不可。”金主曰:“朕视宋国,犹掌握间耳,何为不可?”玉曰:“天以长江限南北,舟楫非我所长。苻坚以百万伐晋,不能以一骑渡,是以知其不可。”金主怒,叱之使出。既而尚书令张浩因人奏事,金主杖浩,并杖玉,谓群臣曰:“浩大臣,不面奏,因人达语,轻易如此!玉以苻坚比朕,朕钉其舌而磔之,以玉有功,故隐忍耳。”八月,辛丑朔,忠义人魏胜复海州。胜素负气,尝潜渡淮为商,至是率其徒数百人至海州,自称制置司前军,大兵且继至,海州遂降。

癸丑,金主弑其母太后图克坦氏。

初,布萨师恭赐第邻宁德,师恭屡得见太后。及师恭奉命讨契丹诸部,入辞太后,言:“国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又自中都至汴京。今又兴兵涉江、淮伐宋,疲弊中国。我尝劝止之,不见听。契丹事复如此,奈何?”侍婢高福娘以告金主。金主疑太后有异图,召点检大怀忠等,戒之曰:“汝等见太后,但言有诏,令太后跪受,即击杀之。”太后方摴蒱,怀忠至,令太后跪受诏,太后愕然,方下跪,遽从后击之,仆而复起者再,乃缢杀之。金主命焚尸于中,弃其骨于水。封福娘为郧国夫人,且许立为妃。

甲寅,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宝,以舟师三千人发江

先是宝自行在还,即谋进发,军士争言西北风力尚劲,之非利,宝下令:“大计已定,不复可摇,敢有再出一语者斩!”遂发,徽猷阁直学士、知平江府洪遵竭资粮器械济之。放苏州大洋,行三,风怒甚,舟散漫不得收。宝慷慨谓左右曰:“天以试李宝耶?此心如铁石不变矣!”即酹酒自誓,风亦随止。退泊明州关澳,追集散舟,不浃旬复故。而裨将边士宁自密州还,言魏胜已得海州矣,宝大喜,促其下乘机速发,而大风复作,波涛如山者经月,未得进。

乙卯,江淮制置使刘锜引兵屯扬州。

锜将渡江,以军礼久不讲,乃建大将旗鼓以行,军容整肃,江浙人所未见也。时锜方病,不能乘马,乃以皮穿竹为肩舆。镇江城中,香烟如云雾,观者填拥。

右奉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见锜,力陈两淮要害:“山密迩清河口,实为控扼之地,合肥扞蔽寿。自古北军悉由涡口渡淮,彼或长驱,则两淮皆非我有。宜速遣锐列戍,勿使敌得冲突。”锜疑未决。浙东副总管李横、浙西副总管贾和仲适白其事,皆共赞之。乃遣殿前司策应右军统制王刚以五千人屯宝应。

丙辰,金主杀其翰林直学士韩汝嘉。汝嘉自盱眙归,谏寝兵议和,金主曰:“汝与南宋为游说耶?”遂赐死。

丁巳,诏鄂州驻答刂御前诸军都统制田师中赴行在奏事。殿中侍御史杜莘老,言师中老而贪,士卒致怨,偏裨不服,临敌恐误国事,御史中丞、湖北、京西宣谕使汪澈亦言于帝,乃召之。寻以潭州观察使、知襄府吴拱为鄂州诸军都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