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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密议白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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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无星无月。

雷一金在马大器与晏修成房中盘垣了一阵,回到了“临风阁”刚想关灯就睡,门扉上已吃起几下轻轻的叩击。

雷一金怔了怔,有些惑地行向门边,略微提高声音问:“是哪一位?”外头,传来一阵莺声燕语:“雷一兄,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萧玉“天绝剑”萧坤掌上明珠,身肩“青松山庄”

“白玉楼”楼主,地位仅次于庄主,在这等深宵夜暗的辰光里,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虽然,雷一金对这位美姑娘已暗生情怀,巴不得常见面,但此时此刻,心头难免有所猜疑!

匆匆开启门,萧玉那娇小玲珑的身影已一闪而人,并且顺势反手将门掩上。

雷一金轻轻握着姑娘柔美的玉手,低嗓音道:“玉姑娘,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萧玉摇摇头,轻声道:“爹请你过去一趟。”雷一金颇觉意外地道:“庄主此刻要见我?”萧玉道:“正是,爹已在‘白石舍’相候,雷一兄,我们快走吧!”雷一金道:“姑娘可知为了何事。”萧玉道:“知道一点,详情不大清楚,爹自会告诉你。”于是,雷一金不再多问,吹熄了灯,两人手拉手出了门。

两人一路疾行,在“青松山庄”广大幽深的地域里迅速穿走,雷一金却已发觉,萧玉专挑暗隐蔽的所在移动。

尽量避免灯光映照着的地方,行迹上甚至有些闪闪躲躲的意味。

他心中不由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地绝剑”萧坤深夜相召,已是有离常规,自己好歹总算是客人,有什么话,主人应该移樽才对,而萧玉姑娘又如此举止诡秘,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一样!

以萧玉的立场来说,大可不必这些玄虚,可是实际上又偏偏叫人捉摸不透。

“白石舍”到了。

那只是一幢小小的,全以白长条巨石砌造的房屋!

石面糙未经打磨,然而,凹凸不平的原石,却更增古雅朴拙的风味!

石屋四周植有千竿青竹,簌簌于夜风之中,有天籁之音,石屋的一扇窗口透出晕沉的灯光,暗蒙蒙的,黄惨惨的,似乎凝翳在窗纸上了。

萧玉将柔指从雷一手中出,越前推开那道厚实的桧木门,一间陈设的小厅中,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地绝剑”萧坤正盘膝坐在一张雕花矮脚的长桌之前,他的对面是“文厅”老夫子“武厅”

“半弧手”提尧,他的右边坐了一位青衣老叟!

长桌的右侧,亦已摆着另一面蒲草席垫,可能是预先给雷一金留的坐位。

晕黄的灯光,便自墙角一座莲花灯罩上散映出来,静静的,沉沉的,宛如浮漾起一淡黄的雾气。

萧玉回身把门掩好,雷一金上前施礼:“是庄主相召于我?”

“地绝剑”萧坤道:“世兄请坐。”雷一金在预先置好的席垫上坐下,他侧边坐着萧坤,静候这位庄主有所嘱咐。

沉默了半响,萧坤缓缓地开了口:“现在我先向大家介绍,雷一少侠,这位是丰都丰世伯!”雷一金心头一怔,口道:“‘幽冥使者’?”青衣老叟微微地—‘笑道:“正是老朽匪号,倒教雷一老弟见笑!”雷一金原地欠身道:“前辈盛名,如中天,在下习艺之时,常闻先师提及,行道江湖不久,就双手沾血腥,两肩挑血债,无暇拜领教益,尚祈见肴!”青衣老叟丰都叹地道:“老朽情怪僻,举世之间,能谈得来的,仅二三知己而已,令师便是其中之一,无如故人已乘黄鹤去,再寻知音,已是人天远隔。”屋中顿时沉静下来,半晌“地绝剑”萧坤打破了沉寂,他放低了声音道:“今夜在‘白石舍’相处的,一为本庄骨干,一为本庄至友,因为,本庄已面临存亡兴绝的紧要关头,因此,萧坤在这等深宵的夜暗的辰光里,邀请诸位来此共议良策!”雷一金道:“我能为庄主效劳吗?”萧坤注视着雷一金,开门见山地道:“实不相瞒,有件事,想请雷一少侠帮忙,不知能否答应?”雷一金目光一瞥萧玉,玉姑娘也正以一双美眸投过来,似乎充了急切期盼之:“但请示下,雷一金愿效棉薄!”微微一笑,萧坤道:“谢谢雷一少侠慷慨应允!”顿了顿,他左右看了看,放低了声音道:“这件事远溯自十年前,家父往四川丰伯父家做客,返回‘青松山庄’途中,救了一个倒卧在风雪里的负伤者,这人当时奄奄一息,离着鬼门就差一步路了,他被家父救了回来,费尽苦心调治好,家父曾赐以盘返乡,但他却以此生乃家所赐,续命重生之德,不知要以何来报答,但以此为留在庄上听候差遣,略尽对家父的怀于万一…因此,家父就收留他在‘青松山庄’,嗯,这小子的确是个人才,又聪明,又伶俐,手底下也很硬札,大小事情经过他处理后,都妥妥贴贴,毋庸家父劳神心烦,因此,从头而目,执事,而副厅主,唉,这小子竟是包藏衬心,鼠狼之心忘恩负义小人?”

“在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在家父猝不及防之下,将家父击昏,又秘密的运出了‘青松山庄’…翌,全庄仅知道庄主突然失踪,却不知是这个小子一手玩的把戏。有一天,他突然跑来见我,说是家父被‘神龙教’掳走了,若要保全老人的命,必须归顺于‘神龙教’,是时,为了老人家的安全,只好苟安求生…”

“又一天,他要把我庄主之位让给他,可保老人家安生,当时,我心痛如割,在亲情与基业两难之下,我傍徨,我难以取舍,但玉儿却极力主张舍基业全亲情,徐圆后举,为了安其心,我对他说:‘庄里都是老人,一旦突然由他接掌,恐难服众!’”

“于是,我以义兄的名义,让他当了大庄主,我则退居为二庄主…”

“他也了解庄中人员动态,也就答应了,他开始布置心腹,诸如东明仁、庄凤文、萧光宗便是他罗致来的,庄里上上下下,皆敢怒而不敢言,在投鼠忌器之下,‘青松山庄’无形之中分成了两个系统,老人们只好慢慢地等…”

“机会终于来了,那便是他们劫掳了晏、马二位,我们极为了解少侠与马兄的关系,因此,我们不但没有反对,且极力促成,而且以抵御你的名义,请来了丰伯父,目的在一举灭他们及其羽,雷一少侠,请原谅应该我们的事,但不得已,使出这种‘驱虎狼’之计!”雷一金牵动一下角,安详地道:“敢问庄主下一步如何行动?”

“地绝剑”萧坤叹了口气,道:“直毁‘神龙教’老巢,拯救家父!”雷一金摇摇头,道:“庄主,非在下冒味,假如贵庄仅是目前这点实力去攻击‘神龙教’总舵,只怕力不所及,神龙教方面在下虽不悉,但常也曾略有闻及一二,他们力量十分雄厚,派内高手众多,其徒个个标悍残酷,况且他们与其他黑道帮派皆有连紧,贵庄却是远攻其坚,只怕得不巧反会蹈入深陷难出之境,此其一,老庄主现仍在其控制掌握之中,贵庄在投鼠忌器之下,又能怎样呢?”萧坤浓黑的眉微结,沉重地道:“雷一少侠所言,在下亦曾考虑过,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少侠破老姑井救晏、马二位,是我暗中叫玉儿引诸位从秘道遁逸,少侠力灭萧斌等人时,‘青松山庄’原有的人均按兵不动,少侠身中剧毒,又是老朽指出解药藏处,‘神龙教’不可能仅只此数人潜存本庄,一定尚有其他羽,这种种做作,极显明地已经道出本庄离神龙教统治,因此,舍此别无良策!”雷一金望望在坐诸人,他的思维深人了一个问题,半晌,他慢地道:“庄主,只怕‘神龙教’不肯出老庄主来!”萧坤苦笑道:“这个结果是极可能的,但是,那时只有血溅命了。”雷一金平静地道:“贵庄只想将老庄主救出来吗?”萧坤摇头,道:“这只是第一步,待到没有后顾之忧时,第二步便是联合白道高手一举而歼灭之!”雷一金咬咬下,道:“贵庄若是如此打算,只怕一场血战无可避免。”萧坤微喟了一声,道:“这亦在吾等预料之中,如若情势演变至那一地步,也只好如此了。”雷一金一叹道:“‘神龙教’如果知道不可力敌,他们必会游说敦讲其他黑道同路协助,那时,白道只怕也将损失惨重,哦,在下直言无忌,尚讲庄主及丰老莫予责怪!”静静地道,室内除了呼声外,一锈花针落在地上就可听得清楚,萧坤瞧着雷一金目光似有所求,似有所言,但是,他嘴动了几次,终于又将一肚子话咽了回去,眉宇之间泛起一层隐隐的,却极为浓重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