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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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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又翻到目录,看到这篇小说是本一位名叫西村京太郎的推理小说家的作品。小说的名字叫做:《敦厚的诈骗犯》。

普克心中一亮。

为了不打草惊蛇,离开陈虹家时,普克将那本书连同信封都留在原处了。

2在回局里的路上,普克下车到一家书店,买到了一本本推理小说集。这本书里正收有那篇西村京太郎所著的《敦厚的诈骗犯》。

这个故事普克早就看过。但当彭大勇开车时,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回到局里,他先把书给彭大勇。

“老彭,你先抓紧时间,把这篇小说看完。”彭大勇对普克此举到莫明其妙。对陆天诚坠尸案的调查已有一个星期了,眼看着嫌疑人的范围已经确定,却在最后的关节处因为缺乏证据,无法确定真正的嫌疑人,因而不能顺利结案,这对彭大勇来说,不仅令人焦急,甚至令他有几分沮丧。而这种时候,对工作向来心无旁骛的普克,却拿出一本什么本的推理小说来给他看,实在令他不理解。

普克并不解释,说:“这个故事不长,你先看完再说。”彭大勇看普克坚持,只好坐下来,硬着头皮开始看。老实说,阅读是普克常生活中的最大好,但对行伍出身的彭大勇来说,却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这些年来,除非实在推不掉的一些文字材料,彭大勇几乎从来没主动看过什么小说!

普克在一旁看着彭大勇皱着眉头读书的样子,对自己“赶鸭子上架”的做法不暗自好笑。其实,这个故事的内容他早已烂于心,完全可以简明扼要地直接讲给彭大勇听。但普克觉得,如果彭大勇是通过他的讲述了解故事情节,对接下来将听到的他的大胆猜测,很可能会本能地认为含有主观彩,从而影响彭大勇对他这种猜测的理解。

因此,虽然对愁眉苦脸的彭大勇抱有同情,普克还是坚持让他自己来读这篇小说。在彭大勇阅读的过程中,普克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书中的那些情节。

一个名叫野村晋吉的男人,与子辛苦经营着一家小理发店。有一天,一位顾客的来临,从此改变了晋吉的正常生活。在晋吉为那位顾客修面时,顾客若无其事地和他闲聊,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提到前段时间所亲眼目睹的一起通事故。

晋吉大吃一惊。原来,那起通事故中,无意中撞死一位幼儿园女孩儿的肇事者,正是野村晋吉。事故发生的原因,虽然是由于小女孩儿突然横穿马路,但晋吉深知,如果自己报案,必然将承担一定的责任,而那将对他全家的生活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因现场并无他人,晋吉便狠下心驾车逃离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名叫五十岚好三郎的顾客,却是那起通事故唯一的目击者。晋吉深知大祸将临。果然,修好面的五十岚直截了当地开始了敲诈行为,以此作为他对通事故保持沉默的条件。晋吉虽然知道所有的敲诈都可能是无底,但却毫无办法,只得违心地付了钱。此后的一段子里,五十岚隔三岔五就来敲诈,而每次敲诈前,他都会照例要求晋吉为他修面。

晋吉曾以搬家的方式试图逃离五十岚的敲诈,但很快便被五十岚发现了新的住址。而此时,五十岚开始加大了敲诈的砝码,并在晋吉为他修面时,暗示晋吉,只要他活着,晋吉就不可能逃敲诈的噩运。晋吉忍无可忍,拿着剃刀的手颤抖起来,终于将剃刀刺向正得意洋洋享受着修面的五十岚。

令晋吉疑惑的是,被刺的五十岚在最后的挣扎中,却吃力地吐出一句话来:“就说…是我自己动的…”虽然晋吉很不理解五十岚的用意,但在事后警方的调查中,他却利用五十岚临终前的提醒,坚持五十岚的死是因为在晋吉为他修面时自己动了身体。这种解释使得晋吉最终只受到极轻的处罚,很快,他就开始了新的创业生活。

不久后的某一天,一位中年女人来找晋吉。她就是五十岚好三郎的子,将五十岚生前留下的一封信,按五十岚的叮嘱给了野村晋吉。在信里,五十岚坦然而凄凉地揭开了晋吉心头的谜底:你什么时候杀死我,我不知道,所以先写下这封遗书。

我曾经是一个派不上用处的演员。我从前只能演演配角,而且还是很蹩脚的。我之所以说“曾经”这是因为我现在陷于谁也不要我的可悲境地了,电影厂和电视台都不来找我。

我今年五十三岁,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若是做演员这条生路被堵死的话,我就一筹莫展了。

当然,要是我是独身一个,只要自杀就可以万事大吉,但是我有子,还有个刚进大学的儿子。我想,即使去死,也得聚一点钱留给他们两人。

还算幸运,我加入了人寿保险,保险金是五百万元。要是有五百万元的话,我的子和孩子总可以设法活下去了。

问题是,自杀的话,人寿保险也就无效了。我很倒霉,因为我的身体除了肝脏稍微差些之外,是出奇的健康。要是等待自然死亡,或是盼着得什么病而死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只有饿死的份儿了。所以,存在的问题就成了:不是死于事故,就是死于被杀。没有第三条路可定。

就在这个时候,我目睹了你的通事故。我从你的车号了解到你是开理发店的,于是,我就想利用你了。

我想,要是敲诈你,把你得走投无路,你也许会杀死我的。

普克看见彭大勇从书页上抬起眼睛,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普克,目光里充了不解和猜疑,犹犹豫豫地说:“难道你怀疑…”普克打断他:“已经全看完了?”彭大勇摇头说:“还剩一点儿。”

“先看完咱们再谈。”普克显得很冷静。

彭大勇此时已有了某种猜测,带着自己的问题读完最后的内容。

然而到采取实际行动为止,这中间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因为我到为了自己而利用你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我说服了自己,对一个出了车祸逃走的坏人,即使利用了他也不能算什么。此外,还有一个理由曾使我犹豫不决,那就是我对自己的演技是缺乏自信的。我生就一副野的面孔,在电影和电视里只好被指派去演坏人,但我演技拙劣,总是引得观众忍俊不。我到你那儿去敲诈勒索,到头来,也许会被你识破,贻笑大方。这么一想,我犹豫不决了。我拼命地钻研诈骗的学问,并在你的面前表演了。你不但没见笑,反而脸都变了。

仔细一想,也真有点滑稽。我当了将近三十年的演员,三十年来,可以使人意的演技,真是一次也不曾有过。但是在今天,当我不是一个演员的时候,我的演技获得了成功。然而,当我明白了你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好人时,我于心不安了。所以,我为了救幼儿跃到车子前面去过。与其说那是为了救孩子,倒不如说我是想让自己死掉。那样死了的话,保险公司大概不会认为我是自杀的吧。可是,幸运的是,不,倒霉的是,我没死!

这么一来,我还是只有采取依赖你的办法了。我向你敲诈,把钱的数目按倍数递增。因为我琢磨过,这样做,你对我的憎恨也就会成倍地递增。

过不了多久,你也许要杀我了。当你手拿剃刀要了我的命的时候,我能够踌躇志地瞑目死去。

一则,迄今为止,我的子和儿子因为我而受了艰辛,现在我将给他们留下五百万元钱,这使我到十分足。

再则,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毕竟做出了卓越的表演,我对自己这一演技到十分足。

请你原谅我。还有,我把迄今为止从你那里敲诈来的钱,如数附上。

计七万六千二百元(其中理发修面费一千二百元)。…彭大勇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普克时,发现普克正陷入沉思中,脸上含着隐隐的笑意。彭大勇知道,自己读过这篇故事后内心产生的疑虑,早在普克意料之中。彭大勇当然也知道,普克让他读这篇小说的用意,并不在于对野村晋吉命运的关心,而是为了那个陷入僵局中的陆天诚坠桥案。

而此时,普克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很可能已经有了相当明确的思路了。

3“谈谈你的想法吧,普克。”彭大勇诚恳地要求道“你知道我这人肚子里墨水不多,就算有点儿觉了,还是解释不了细节。”普克笑着说:“那你先把你那点儿觉说出来听听。”彭大勇勉为其难,搔搔头,说:“那个野什么吉的…”

“野村晋吉。”普克为彭大勇补充道。

“嗯,野村晋吉,有一次开车出了事儿,死一个小女孩儿,被那个五十什么什么郎的…”彭大勇被那些本名字得一头雾水。

普克安道:“没事,你就叫他五十郎好了。”彭大勇有点儿难为情地笑笑,说:“那好,就叫他‘五十狼’,五十岁的狼,比较好记一些。野村死小女孩儿,被五十岁的狼看见了。而这‘五十狼’偏偏又是个一事无成、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的蹩脚演员,为了骗取保险公司的保险金,正准备找一个冤大头把自己杀死。那个野村就成了‘五十狼’的冤大头…”普克认真地鼓励彭大勇:“没错儿,这就是故事的前因。你说你有点儿觉了,那点儿觉是什么呢?”彭大勇试探地说:“在咱们这个案子里,能不能把乔海明当成那个野村,陆天诚就是那个五十岁的狼。乔海明勾搭陆天诚的老婆,被陆天诚抓住了把柄。陆天诚呢,正好想从保险公司骗一笔钱,所以就像那个‘五十狼’一样,设计了清江旧大桥上的那一幕,让乔海明莫明其妙地就成了杀人凶手…”说到这儿时,彭大勇既兴奋,又有些担心:“嗨,普克,你怎么会往这个方面想的?我自己这么一琢磨,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不过我还是有点儿担心,这不会是咱们对号入座吧?会不会只是个巧合?”经过一夜的思考,此时,普克的态度十分冷静:“老彭,刚才你说的那点儿觉,我认为觉到点子上了。你问我怎么会往这个方面想的,问得好!虽然很早以前我就看过那篇本小说,但在办这个案子的时候,我本就没朝那个故事上想过。一来因为那只是一个故事,又是本的,跟咱们没什么相关。二来从表面情节上看,两个案子本就不是一码事儿。那么我怎么会往这个方面想的呢?老彭,要是我跟你说了其中的原因,你大概就不会担心这只是咱们在对号入座,或者只是个巧合了。”彭大勇的兴趣被提起来了,追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普克平静地回答:“你知道,昨天我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这本书?”普克在陈虹卧室发现这本书的时候,彭大勇并没太在意,当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神秘的信封上。此时经普克提醒,彭大勇恍然大悟。

“这就是那本夹着信封的书?”普克微笑起来:“对,就是它。”

“这倒真是说明点儿问题了!”彭大勇也兴奋起来。

“那个信封是陆天诚写的,而邮戳上的时间又说明,那封信是4月5下午4点寄出来的。你想想,这到底说明什么问题?”彭大勇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咱们已经查清楚了,4月5号下午,陆天诚已经计划好晚上要跟乔海明见面。那就说明,这封信很可能跟陆天诚当晚的举动有关系。”普克点点头,说:“没错儿!咱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可惜那封信不见了。”

“是啊,这一点很遗憾。可是我想起一个细节,基本可以证明这封信原本该写些什么。”

“什么细节?”彭大勇追问。

“你还记得吗,最初咱们去找陈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的态度明显倾向于丈夫死于自杀这种说法。”

“对。那个女人,还在咱们面前装模作样,哭得那个伤心!说什么后悔不该跟陆天诚吵架,又埋怨陆天诚怎么那么想不开,全是鬼话!”想起这件事,彭大勇还没好气。

普克说:“可是隔了两天,也就是4月8号一大早,她又给咱们打电话,承认她撒了谎。对陆天诚的死因,完全改了口,把乔海明给拖了出来。”彭大勇回忆了一下,说:“对,是4月8号的事儿。可那天她还是跟咱们撒了谎呀。”普克点点头,用强调的语气说:“有些问题她是撒了谎,但关于陆天诚的死因,总体情况基本说的是真话。起码对她来说,那就是她亲眼所见的事实。”彭大勇听了普克这句话,不解地问:“亲眼所见的事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做了一个猜测,”普克说“4月8号一早,陈虹忽然向我们承认了‘事实’,不是她自己突然醒悟过来,要为丈夫的死讨一个说法。老彭,我认为促使陈虹坦白的原因,就是陆天诚那封4月5号下午寄出的信。”彭大勇一想,恍然大悟地说:“很有可能!本市的信件,两天就能寄到。陆天诚那封信4月5号下午发出,陈虹很可能是在4月7号下午收到的。”普克的情绪有些兴奋了:“正是这样。4月7号下午,陈虹回家收到了丈夫死前寄出的那封信。那封信中的某个秘密,促使陈虹开始改变最初的想法。看过信之后,她考虑了一夜,终于做出了决定,4月8号一早,就主动找到我们说明真相。”彭大勇也变得兴奋起来:“嗬,这么说来,那封信里的内容很可能就是咱们这个案子的关键了!咱们还等什么?先把陈虹来,好好追问她那封信的内容啊。”普克却说:“老彭,你先别急。我考虑了很久,如果我们刚才的假设是成立的,那就说明陆天诚在这次的事件中,表现得相当冷静,很可能他已经对整个计划做了全面的设计和安排,包括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漏也有过考虑。所以,我们在那个信封中找不到的信,肯定已经被陈虹处理掉了,就算对她家进行合法的搜查,只怕也难以得到结果。而如果我们没有实证,陈虹到了现在这一步,估计不会松口,而会坚持原来的说法。这样一来,说不定又会无止境地拖下去了。”彭大勇听普克说完,有点儿着急:“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等下去?”普克摇摇头,说:“当然不会。咱们现在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就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相信是能够拿到证据的。等咱们把证据摆到陈虹面前,她不就赖不下去了?”彭大勇刚想问是什么线索,回头一想,忽然明白了普克的意思:“噢,我知道了。你是说陆天诚为了给陈虹一个好生活,因此设计骗保?”普克笑了笑,说:“我是这个意思。”彭大勇想了想,又不无担忧地问:“普克,咱们会不会太主观了?你说,怎么会那么巧,那个信封就会夹在这篇小说那儿呢?”

“我不认为这是巧合”普克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想,陆天诚肯定在那封信中提到了这篇小说,而陈虹一定是惊讶于一向循规蹈矩的丈夫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于是就忍不住找出这篇小说来读了。”

“嗯,有道理。也说不定这书就是陆天诚寄给她的。”彭大勇点点头,问普克“那么,咱们下一步就该着手调查保险公司了?”普克若有所思地说:“希望保险公司里确实有陆天诚这么一位客户,而且在近期内办了大额保险。”彭大勇不太自信地说:“但愿别让咱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