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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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在晚餐桌上摆出如此丰盛的食物，简直令摩不敢相信。这么多的食物足够他吃两个星期。在国外逃生时，他只能吃到一点点食物。油炸的香味馋得他膝盖发软。好多年来，他未见过一次有这么多的食物。在饮食上，这个寡妇肯定不会克扣孩子们。也许是他错看她了。毕竟，孩子们似乎个个非常喜她。

当然，要是他的养母中有人像莎拉？柯林斯那样，他可能会连她走过的地面也要崇拜的。在韦斯那样的年纪，他也会对一些事情虔诚膜拜的。

采买这么多的食物，她的花费肯定超过州政府给她的钱。直到孩子们玩晚间游戏“什么东西不是我们自己的？”时，他才不这样认为。是他们喂养和宰杀的。油炸这么多－－至少有两只，吃得太快无法数清有多少块。玉米，青豆，西红柿，生菜，豌豆，还有马铃薯全都产自屋后的菜园。牛和油产自家养的牛。有谁听说过牛取名埃德娜的吗？

即使是抹饼干吃的蜂，也是农场里养的蜂酿造的。

谤据孩子们的说法，餐桌上的唯一“外买”的配料是面粉，发酵粉，用于制饼干的食盐，以及炸子的食油。

这么说来，他起先对她的看法不太错，她在居家用品上并未花许多钱。

而孩子们要担当多少农场活儿呢？经营一个农场是要好多力的，哪怕是照管八十亩地的小农场也不容易。一个女人独自一人经营农场是办不到的。她如此急切收养五个孩子，也就不足为怪了。

摩对莎拉？柯林斯的看法坚定起来，心里很是意，于是动手吃起来，桌上每样食物都尝了一点。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只能吃捕杀或偷来的东西以及后来吃了一个星期的医院玉米粥之后，他对寡妇的盛情款待毫不领情，心里绝无内疚之。在他明白是他自己的孩子们干了提供饮食的大部份活儿后，更是如此。

莎拉在餐桌旁坐下来，见摩？福思特坐在桌上的另一端，而不是坐在往常空着的那张椅子里－－加利坐的椅子，心里猛然格登了一下。她极力不去望他，但每一次她抬头看时，她的目光总会与他的目光相碰。

某些女人会把他的这双眼睛称做“钩人魂魄”的眼睛。这双眼睛呈深棕，上下眼睫又黑又密，密得女人都要妒忌起来。他那火辣的眼神，使得她浑身一阵阵颤栗。

这是双陌生人的眼睛，然而又是那么眼。这双眼睛对周围的一举一动极为机，眼光扫过房间，决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情况。这双深究好奇的眼睛，正在寻觅她不晓得的问题的答案。

他瞧着桌上的食物时，双眼显出饥饿的神。对这么多食物他似乎到有点惊讶。

他凝视他的孩子们的脸时，这双眼睛迸发出浓烈的意。他的孩子们。这是真的，他们是他的孩子，但她是把他们当作亲生孩子来的。天哪，没有他们，叫她怎么活得下去？

摩？福思特正把她的生活方式破坏得七零八落。灾难每十年就要降临到她头上一次。她十岁时，母亲死于癌症。二十岁时，父亲死于中风。三十岁时，丈夫被心脏病发作夺去生命。

按她的思路，直到四十岁时她才会又失去亲人。然而现在她才是三十二岁－－摩？福思特就坐在那儿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将泪水挤掉，使心思回到现实中来。

“上帝呀，罗布，吃慢点嘛，”康妮说。

“你想要爸爸认为你是头猪吗？”

“哎，我刚刚－－”

“给怪兽喂食，”康妮和韦斯同声替他说完那句话。

莎拉对孩子们的玩笑报以一笑。罗布的胃口成为笑谈的材料，孩子们笑话他不是把食物倒进了无底（最用“怪兽的肚子”），就是讥嘲他吃的东西像是晨雾被太蒸发了似的，因为他吃了东西不认账，像哥哥那样苗条得像竹竿。

她用含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咬住嘴没笑出声来，将笑脸换成严肃的神情。

“罗伯特，”她说“我想你的那个朋友要送到外面去才行。”

“呃？”罗布口中了马铃薯泥，模样显得有些惊慌。只有他惹麻烦时，她才叫他罗伯特。他咽下口中的马铃薯，说:“什么朋友呀？”莎拉咬住嘴，才忍住未笑起来:“那个从你衬衣口袋里伸出个脑袋来的朋友。”

“你们看！”安吉尖声叫喊道，用手指着罗布衬衣上那截短的东西。

康妮厌恶地掉开头不看，杰夫离开罗布坐到桌子对面去，韦斯摇了摇头轻蔑地抿起嘴。一阵住嗓门的低语声，从摩就坐的那一端传出来。所有的目光全都注视着那条小蛇圆溜溜的灰脑袋，它正从罗布衬衣口袋里伸出头来，滴溜溜地窥视。那个细小的蛇头伸出来更多了，出了颈部有一圈黄。

罗布“哨”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餐叉，将小蛇回口袋里。他抬头瞧了一眼莎拉，羞愧内疚臊红了他的脸。他将目光转向父亲，然后又转回到莎拉脸上。

“真对不起，”他做了个鬼脸说。

“我把它给忘了。”他没有多作解释，便离开餐桌走了出去。

罗布走开后，摩惑不解地注视着莎拉。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如此平静地面对餐桌上出现了一条蛇？显然，她一点儿也不惊恐难受，倒是强忍住发笑。她那湛蓝的眼睛，闪烁着乐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