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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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涸沼就离开了那家旅馆。
他在学生时代就练习过登山。登赤石峰的这条线路虽说是头一回,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他准备了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如果强行攀登,当天就可以到达赤石小舍,他对自己这腿双还是有自信的。
乘公共汽车到了汤折泽口,再从那里沿小潢川的登山道上去。
爬了一多小时后,道路逐渐险恶起来,羊肠小道直上直下,十分陡峭。而且,羊肠小道由于四处涨水塌方被埋没起来。
天气也开始沉起来。出发前就已经知道广播预报台风的风向发生变化的消息,说是有可能直接袭击本州中部地区。涸沼盘算好了,最坏的情况下就去中途的广河源窝棚避难。开始登赤石峰后,居然发现了好几个避难窝棚。
涸沼一步一步脚踏山地坚实地行走着。他不怀疑中原顺逃进了赤石山脉的什么地方。虽说不清楚中原顺准备的是怎样的逃亡路线,但我们来饭田后布置好了搜捕网。他从饭田顺三州街道逆行,不管他逃到哪里都是在伊那山谷中。伊那山谷中间夹着天龙川只有巴掌大一片土地。两侧被中央和南阿尔卑斯山遮蔽,只剩下两个出口,从地形上看,这是最险恶的地区。借用美国西部电影中常用的一句话,真可谓“死亡之谷”他要想突破县警察署的包围网极为困难。
这么一来,中原能逃去的,就是阿尔卑斯山脉,中原以往练习登山,经常去的也正是南阿尔卑斯。他的练习是为抢劫银行作准备,或许每次都进行了不为人知的探索呢。这些情况,加上特定的地形使涸沼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自信。
另外,还有一股本能的引力
惑着涸沼去登赤石峰。
不到八点,雨开始下起来了,涸沼穿上塑料斗蓬。到广河原窝棚还有足足三个小时的路程,他知道,披上斗蓬也不顶用,还是会被淋得透。
他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布了天空,情形格外可怕。大片大片的黑
云块没有声响地迅速聚集。
风也随着雨刮起来了,最初只是摇曳着树梢发出一阵阵尖啸,不久又刮着雨柱狂地左右摆动;雨下得哗哗地,就象是用铁桶一桶桶地倾注下来一般。
不到二十分钟,涸沼浑身上下已是水淋淋地,旅行鞋里灌了水。四周在昏暗中飘着雨柱,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几米前的矮树丛都消失进黑
的帷幕中。狂风越刮越猛,小路完全被雨柱溅起的水花遮盖了。
涸沼停下脚步。这时,他多少有些后悔出发得太仓促了,登山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对自己的体力也持乐观态度。但他想起,在山里遇难的大多数人不就是因为过予自信和轻视了天气而造成悲剧吗?
当然这么想并不是害怕遇难。严格说这里也还不是高山,假如冒雨强行走到广河原也只剩二个小时行程,女孩子家可能没法作到,而我涸沼可是堂堂五尺男子汉啊!
涸沼又开始攀登起来。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涸沼又停了下来。这是一片河滩。他从羊肠小道下来,正爬着一块不太陡的斜坡。
他心脏跳动烈,远山有巨大的声响传来,象闷雷似的,大地伴着响声微微地颤抖。是什么声音?他一时判断不出来,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地动山摇。
——不好,是山崩的声音!
这声响突然高涨起来。它夹杂着恐怖的崩毁声,势不可挡地从上游涌来。涸沼迅速环视了一下周围,不远处有一棵立在暴风雨中的大树,
绕着葛藤。他急忙奔过去,抓住树藤爬了上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浊从四面而八方涌了过来。这是裹挟着巨大岩石的洪水。涸沼攀在树上向下看去,就如同在看高速摄像拍下的影片,天地晦冥中黑乎乎的浊
卷起二米多高的
头,刹那间
没了周围的地皮;真是气势磅礴的怒涛。
涸沼紧紧抱住大树呆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事变。浊中的巨岩相互碰撞,时而发出巨大的轰鸣,并溅出一条
大的闪光。他在不时闪光、轰鸣的异样情景中,顿时
到了生命的渺茫。
周围的树木在怒涛中不时倒下,涸沼攀着的大树也在巨里挣扎,树干咯吱咯吱地倾斜了。他的脚下就是呼啸奔腾,将巨大的岩石相互撞击得粉碎的洪水。他心里明白,此时只要落进水里,霎时就会被巨石击成碎片冲走。
大树终于还是缓缓地倒下了。幸运的它倒在先倒进水里的树上,架在上边。涸沼死命地抓住树干不让自己落水,洪不时卷起
头企图
噬他。
涸沼就这么坚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洪水终于退了下去。洪水虽说退去了,但四周的路完全消失了。河水涨成白花花的一片,到处竖起了巨石。涸沼从树上爬下来,脚下是没膝的残水。他只得往回走去,眼下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广河原窝棚了。
往回走了大约一小时,他发现了一处高山瀑布,从那里再往下走一会儿,穿过一片沼泽地,再往左边上山就是鹿泽庄;旅馆女服务员告诉他的那座温泉疗养所。看来只好去那儿暂时避一避。
2九月十,上午八时。
岛崎安雄坐在鹿泽庄的大厅。说是大厅,因为是山里的疗养所,它的规模就可想而知了。其实就是一间铺着刨得十分糙的木板的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大房,中间放着一张长条形的桌子,两侧摆着二十把木椅子。
“这就下起来了吗?”老君枝给岛崎的肩上披了一件大衣。
岛崎望着窗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雨柱从昏暗低沉的天空,一道一道就象利剑般尖锐地戳着大地。
“不会又有人遇难吧?”君枝在他身边并排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