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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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只见他白发、白髯拂拂自动,一张红润的脸上,也不变了颜,目注钱老大,骇异的道:“你这一掌,大概也只有老夫接得下来了。”钱老大固有酒道士和狄少青输来的真气,这一掌接得十分轻松,得意的耸耸肩,尖笑道:“那自然,那自然!”黄衫老者哼道:“你这一掌上,少说也有一百数十年的功力,普天之下,也只有老夫的‘玄天掌’,以‘玄冰掌’数倍的功力,方能接得下来,老夫没有一百数十年的功力,你钱老大也未必会有,那是另有能人在暗中相助于你了。”他虽怀疑狄少青暗中相助(因狄少青就躺在钱老大脚下),但在钱老大右掌推出之时,他不敢分心,目光只是紧注在钱老大的手上,要看看他使的究是何种功夫,能够破去他徒儿的“玄天掌”?因此仍然没看到狄少青两指抵在钱者大脚上;二则狄少青不过是二十出头的人,也断无如此功力,才怀疑另有能人在暗中相助。
钱老大耸耸肩,大笑道:“能人当然有,光凭小老儿一个人,如何接得下你老哥一掌?”他因这黄衫老者“玄天掌”纵然奇寒澈骨,厉害非凡,但已不足为惧,狄少青他们就不用再装作下去了。
黄衫老者双目金芒闪动,问道“那是什么人?”钱老大笑道:“小老儿是钱老大,跟随小老儿来的,自然是老二、老三了。”说到这里,嘻嘻笑道:“小兄弟,你们都起来吧,不用再装了。”狄少青、华惜、严娟娟听到钱老大的招呼,三人同时一跃而起,站了起来。
黄衫老者目光闪动,奇道:“他们都没有中毒?”钱老大笑道:“他们要是中了毒,还能跳得起来么?”黄衫老者忽然摇摇头道:“这三位年轻人,纵然内功已有相当底,但就算他们合起来,也未必挡得住老夫一记‘玄天掌’。”他话声方落,只听酒道士接口道:“难道我道士不是人?”随着话声,一个人从地上竟然直立起来,他头脸、手足,依然呈惨绿,看去极为可怖!
黄衫老者骇然动容,说道:“你没中毒?”酒道士一脸惨绿,厉笑道:“你看我有没有中毒?”他若是不中毒,为何会全身发绿?
黄衫老者愤然道:“你有解药?”
“有解药?”酒道士喋喋尖笑道:“我道士还会变成这个模样?”他脸上本已惨绿可怕,他又装作出这喋喋笑声,有如鬼哭一般,更令人听得发直竖!
严娟娟忍不住拉住了华惜的手,心头直是发。
华惜悄声道:“道士哥哥这是故意唬人的。”
“你…”黄衫老者道:“你至少没有中毒而死!”酒道士凄厉的笑道:“我酒道士如何会中毒而死?哈哈!会死,我就不喝那坛酒了。”话声出口,忽然一张嘴,只见从他口中出一道匹练般的黄光,直出一丈来远!
那道匹练,不用说是他喝下去的酒了。
出来的酒就像瀑布一样,源源不绝,落到大厅中间的地上,洒洒有声,同时也冒起了一股绿烟!
酒道士袖一挥,打出一团劲风,把绿烟送出厅外!
但听厅外“咕咚”连响,站在厅门外的两个汉子,同时扑倒地上,一动不动!
酒道士目光一注,口中连声说着:“善哉!善哉!道士没想到厅外有人,这笔帐,只好记到酒道士头上了。”大家举目看去,那是刚才用布袋背着狄少青等三人进来的两个汉子,闻到那股绿烟,业已中毒死去。
同时也看到大厅中间本来打磨得十分光亮的石面,被酒道士出来的酒泉洒落地上,登时斑斑点点,像被烈火灼过一般,毒之烈,令人昨舌。
酒道士缓缓吁口气道:“好厉害的东西!”黄衫老者看了他一眼,说道:“道兄能把喝下的毒酒,以上乘内功住,全部吐出,足见功力深厚,旷世无俦;但道兄喝下毒酒,至此刻少说也有一刻工夫以上,何况此酒,只要一滴入口,毒即可行散全身,道兄虽能把酒吐出,但剧毒业已散开,只怕…”他忽然住口不言。
“只怕什么?”酒道土双目一睁,目中绿光四,厉笑道:“我道士依然难保一命?哈哈哈哈!”笑声悠长,如同风鸣,历久不绝!
黄衫老者目光紧注着他,缓缓说道:“至少道兄…”酒道士没待他说下去,就抢着道:“至少我道士还全身发绿,散开的剧毒并未稍减,对不?”他双袖一掳,霹出两条骨瘦如柴,绿得发光的手臂,朝黄衫老者嘻嘻一笑道:“这个容易…”话声出口,只见他缓缓了口气,脸上绿气,忽然大盛,连他花白的头发都变成了翠绿!
接着又缓缓呼气,他这口气也特别悠长,随着他呼气,本来翠绿的头发,缓缓从梢而,再由发际而前额,而脸颊,而下巴,绿逐渐下降,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接着由头颈而下,出大袖的两条手臂,绿也由手指而手腕、而肘、而臂,一步步的缩退,转眼工夫,两条手臂的绿也全退光了。
大家自然知道,他全身惨绿之,正在随着他这口气,逐渐下降。
酒道士又用双手起管来,出一双一高一低的小腿(他右足已跛)。绿果然正在急速下降,由膝而腿,渐渐由脚背往下,绿全数消失。在场之人,都是行家,自然知道那一定是从“涌泉”退出体外了(他赤着双脚)。
这下直看得狄少青等人暗暗惊凛不止。
黄衫老者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同样到无比惊凛,脸上不期闪过一丝喜!酒道士呵呵一笑道:“如何?区区毒酒,害得死道爷么?”他双脚一提,身子移开了一步,大家才看清楚,方才他双足踏过的地面,竟然留下了两个手指细的,大概是他以上乘内功把剧毒从“涌泉”退出,他同时运气把退出的剧毒,送入地底去了。
钱老大脸上有了得意之,晃着脑袋,嘻嘻一笑道:“怎么样!我钱老大的朋友不错吧?”黄衫老者没有作声,急急退回上首他那张宝座(黑石雕刻的太师椅),一股坐下,右手轻轻一按但听“砰”然一声巨震,大厅前四扇黑石厅门,同时自动阖了起来。
狄少青、华惜看他忽然关起大厅门户,不觉抬手掣剑“呛”
“呛”两声,各自长剑出鞘!
那黄衫老者的二弟子薛世昌神一变,一只右手也迅即提了起来,当直立,大有出手之意。
钱老大连忙摇手道:“小兄弟,不忙,不忙,这位老哥并不是恶意,也不是想把咱们全数留在这里哩。”黄衫老者已经站起身来,闻言说道:“钱老大怎知老夫并无恶意?”钱老大耸耸肩道:“鉴貌辨,是小老儿的拿手杰作,你老哥脸上方才闪过的是一丝喜,不是戾,自然不会有恶意了。”黄衫老者道:“那么钱老哥可知老夫为什么要阖上厅门呢?”钱老大嘻的笑道:“这大概是天机不可吧?”
“哈哈!”黄衫老者大笑一声道:“钱老哥高见,佩服,佩服!”钱老大得意的道:“哪里、哪里!”黄衫老者朝酒道士、钱老大拱拱手道:“道兄、钱老哥,请坐下来谈如何?”钱老大耸耸肩,说道:“酒道士,看来咱们打出情来了。”说完,当先像猴子一般,走了过去,在一张黑石雕成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用手就拍拍身旁石椅,叫道:“小兄弟,来、来,咱们先坐下来再说。”酒道士也在石椅上落坐,狄少青、华惜,收起长剑,和严娟娟一同跟着过去,大家都坐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