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关于大姨妈没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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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皈”言逡月似乎有心事:“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尤其是要瞒着王爷。”
“为什么啊?”若皈知道郡主自有她的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
“若皈,你小时候跟我去见过我母亲吧,可还记得她的样子?”
“您说游夫人?”
“是。”若皈不知怎么开口,她只跟随郡主去涵清湖后山的茅屋见过几次,那时她还小,可被游夫人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得不轻,直到现在印象都很深刻。
“郡主,我说出来您不要生气,游夫人她…其实奴婢能看出来,夫人发病前一定是个端庄清丽的女子,只是发病后五官扭曲神志不清,着实骇人。”言逡月边一抹苦笑:“我母亲她不是生病。”
“嗯?那是被谁下了毒吗?谁这么狠心,把夫人害成这样?”
“是我。”
“郡主?”若皈惊恐不已:“您是什么意思?”言逡月忽然掉转方向:“若皈,我们先不回王府,去个地方吧,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若皈,其实爹爹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走了很久,言逡月似是经过深思虑,终于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四十几年前,爹爹只有九岁,他那时还没有改姓言,也不是什么王爷。有一天,爹爹在自家门前捡到一个弃婴,这个弃婴便是我的母亲。爹爹祖上曾与苗疆颇有些渊源,因此他从小便悉各种蛊毒的制法,其中有一种早就销声匿迹的蛊,叫做七星蛊,效力非常强大,因此对受施者的体质要求极高,爹爹以前从来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承受住这种蛊的人。
直到母亲长到七岁的时候,爹爹发现母亲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似乎可以试一试。他将一只七星蛊种在母亲的脖子里,非常意外的是,母亲竟然没有产生任何排斥的反应。
七星蛊的确非常厉害,母亲经过爹爹的训练,几乎成为了一个所向披靡的杀手,她帮爹爹杀了很多当时所谓的臣贼子,以至于帮助爹爹得到了先皇的重用,爹爹被先皇封为义弟,做了堪靖的安王爷。
除却造成母亲极寒的体质之外,这只七星蛊每隔六年要长大一次,届时会非常痛苦,称为‘蛊朽之痛’,绝非常人可以忍受,好在母亲每次都能顺利熬过去,所以原本也相安无事。只可惜,母亲后来上了一个人,义无反顾地与他成亲,婚后不久就有了身孕。
母亲怀孕期间,身体总是觉得不适,她那时以为是正常反应也没有多想,可在我出生几个月以后,她开始觉得眼前模糊,某天一觉醒来,忽然就失明了。又过了几个月,母亲体内的那只蛊开始第三次长大,她虽然了过去,却从那时起便有些神志不清,偶尔会胡言语,将我的亲生父亲吓得逃之夭夭。
这件事其实并不意外,胎儿在母腹中时气极盛,七星蛊是极之物,母亲本身的体质又寒,想来一定会对母亲有伤害的,只是包括爹爹在内,谁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其实直到我五岁时,母亲她都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只是后来实在控制不住,爹爹才把她锁在涵清湖的茅屋里。若皈…如果不是生下了我,母亲她其实不会变成你见到的那个样子的。”
“郡主…”若皈听得心里难受,忽然想起郡主十五岁那年,安王爷带她去棺山的事,隐隐觉得不安:“郡主,您讲的这些,同您不让若皈告诉王爷您已有身孕的事,是有关系的对吗?”
“若皈,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些年,终归聪明了些。”
“郡主,这个时候就别说笑了好不好,若皈担心你啊。”言逡月摸摸若皈的头:“好若皈。”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从某种程度上说,母亲是爹爹在堪靖立足的筹码,她出了这样的事,便不能再为爹爹所用,所以爹爹他必须要找到第二个能驾驭七星蛊的人,使自己在朝中的地位稳固。”若皈一下子明白过来:“是郡主你吗?”言逡月苦笑一声:“我身体里的这只蛊,与母亲的不大一样,是我两岁时爹爹埋的幼蛊,幼蛊起初是不会让人觉得痛苦的,只会让人内力倍增,若是种在女孩身体里,等到及笄之年,来了癸水之后,去到棺山这样气极重的地方催化后,才可以让幼蛊苏醒长大。你记不记得我从棺山回来,独自去了敬曲山石室,那是七星蛊第一次长大,我躺在石室的石盘上痛了一个月。”
“所以后来您才能把卫将军…?”若皈话说到一半便有些后悔。
言逡月看了看自己的手:“若皈,我唯一庆幸的是,至少爹爹从没要我杀过人,不然这双手,沾得早就不止棕秋姑娘一个人的血了。”
“郡主,那如果您为王爷生下了腹中的宝宝,会不会也变成夫人那样?”若皈目不转睛地看着言逡月,很怕她给出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若皈。”
“那如果会呢,郡主你还要留下这个小宝宝吗?”言逡月没有回答,蓦地伸手指了指前面:“在那里。”她带她来到了七夕时看到的那棵桂花树下,一个月了,花期即将过去,原本茂盛的花朵已败了大半。
“若皈你去看那些红布上写的什么。”若皈翻过布条看了看:“啊,这是…”
“都是差爵那个傻瓜写的,他每个月初七来这里绑红绳,居然绑了整整十年。之前在涵清湖,钦钊要杀我,差爵想都没想就挡在我前面,挨了钦钊那一剑。他把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若皈,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差爵这样待我了。”
“可是郡主,若皈不想见到你变成夫人那个样子。”她急得快哭出来:“趁现在王爷还不知道,不如您就放弃这个宝宝吧,王爷他那么喜你,会理解您的苦衷的。”
“若皈,我想试一试。”
“郡主,不要试,这不是可以任的事情啊。”
“姐姐之前说,真心喜一个男人,就想为他生儿育女,我可能…是喜上差爵了吧。只是若皈,我也没那么伟大,我比你更不希望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这件事我不让你告诉差爵,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一来不想让差爵空喜一场,二来,如果我的身体真的承受不了,我还可以选择放弃这个孩子。”
“郡主,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这是我深思虑的结果。”
“那您跟我保证,如果身体不对劲,一定不要勉强自己,我们拉钩!”
“嗯,拉钩。”若皈回头看看那棵树:“郡主…要是有人为我绑上十年的红绳,我也会上那个人的。”
“若皈,你跟我发誓,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差爵。”
“我、我发誓。”回王府的一路上,若皈心有余悸,老王爷明明知道郡主身体的状况,还要她嫁来诸幽,究竟是何居心呢?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非常平静,言逡月除了那些正常的妊娠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她不由得想,也许自己和母亲真的不同。司空差爵同若皈那时一样,以为妃一直在喝避孕的中药,因此偶尔觉得言逡月状态不对,也不曾与妃有孕联系起来。
疼痛是在某天夜里突然袭来的。
司空差爵抱着言逡月,恍惚中觉得怀里的人抖得厉害。
“怎么了逡月?”言逡月那时也慌张得很,却强忍着疼,低呼的频率:“没事,我刚刚做了噩梦。”司空差爵抚了抚她的背:“别怕。”小王爷悠悠睡去,言逡月却再也睡不着了。
那是一种陌生又悉的疼痛,与六年前那次很像。言逡月知道自己第二次所谓“蛊朽之痛”的时间是今年,之前在涵清湖偶发的风寒以及内力凭空消失都是征兆,可是理应还有好几个月的光景才对,难道是受了腹中宝宝的影响?
翌,言逡月忽然告诉司空差爵要去敬曲山承嘉寺斋戒。
“妃,你怎么又要去那间寺庙啊?”
“我从幼时习武开始,每年都要去的,一则消除罪障远离恶道,二则为身边人祈祷福报。”
“你哪有什么恶道嘛?”小王爷显然不想离开他家妃。
“话不是这样讲”言逡月原本想同他讲些道理,须臾转念,与他哪有道理可讲。只好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小王爷:“差爵,我只问你让不让我去?”这小表情也太可了,小王爷迅速沦陷:“好啦好啦,要去多久?”
“一个多月。”
“那也太久了,不行,本王也跟你去。”
“差爵,佛门清净之地,你去了…我会分心。”妃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小王爷心花怒放:“那本王就不与妃一同前往了,不过,过几天我要是想你想得厉害,会追去敬曲山也不一定哦。”一边说一边点点她的鼻尖。
“你追来罢,反正我闭关斋戒,你追来也见不到我。”
“妃你好坏。”小王爷打滚中。
言逡月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你即便是来,万万不要去承嘉寺寻我,那里是佛门重地,不可受半点不敬。”
“知道啦,妃。”***言逡月好不容易摆那只黏人的小王爷,一上马车端的是撑不住了,呼急促面苍白,额上豆大的汗珠。
“郡主,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宝宝…”
“与宝宝无关”言逡月怕她多想,不敢告诉她蛊朽提前的事:“只是距离上次蛊朽已经六年,这应该是第二次。”
“那我们去承嘉寺斋戒会帮你减轻疼痛吗?”言逡月摇摇头:“不去承嘉寺,那是说给差爵听的,我们去敬曲山的石室。”去找那什么什么石盘吗?若皈心下成一团,只能不住地点头。
他们却都不曾想到,有人藏在暗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