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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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松涛居”才发生有贼人夜探之事,虽没丢失任何物件,却也让对方溜掉,和叔当时领着人从炼丹房那边一路追来,里外包抄,都把人堵进子屋院落了,依旧没逮着人。今儿个“武林盟”又派人来访…公子有得忙了,但再忙,小姐的事永远摆在首位。
“你还是快把药送过去吧,这会子,公子没亲眼盯着小姐把药喝进肚子里,他是不准备出来啦!”小伍皱脸叹气。
“我去我去!”端着托盘,她施展已有小成的轻身功夫,一晃眼便跃进小姐所居住的“烟笼翠微轩”内。
她不再安安顺顺沿着回廊而行,却是直接穿庭而过,直到抵达位于更里端的一处致雅轩,她才缓下步伐。
乌亮眸子溜转了圈,她深深呼息吐纳,直背脊,然后才举步踏进雅轩内。
入内,穿过小堂厅,她越走越心惊。
八成习了武,眼、耳、口、鼻,甚至是皮肤,对外的各种触皆比寻常人锐许多,此时,雅轩内的气不太对劲,绷绷的、紧紧的,绷到让人肌肤发,又宛若扯紧的一张薄纸,再多加一点力气,准要“唦”一声从中撕裂。
停在一长幕的纱帘外,她眉眼低敛,轻轻说了声。
“公子,小姐的药煎好了。”帘内是姑娘家香闺。
透过纱帘隐约觑见两抹身影——女子临窗而坐,脸朝外,男子则坐在离窗约三大步的一张花梨木椅上。
樊香实咬咬,硬着头皮再开口,里面已传来陆芳远淡静的声音——“端进来。”
“是。”腾出一只手纱,她赶紧钻进去,把托盘搁在花梨木桌上。
雅轩内气太稀薄,薄到让人呼息窘迫,她红脸,眼珠子仍不太安分地溜动…她瞄向窗边那名过分纤细的女子,后者散着一头青丝垂至间,侧颜清丽绝伦,即便病中,也美得惊人,只是美人此时一脸抑郁,淡瑰紧紧抿着,眼眶似乎还有些红了…唉,害她也跟着心疼起来。
悄悄地、很费劲地用力调息,她眸光慢地溜向青袍男子。
她家公子依然是肩舒目静,气定神闲,小姐跟他闹,他也不怒,有时闹得凶些,亦不曾见他出过厌烦表情。
在她记忆中,小姐跟公子闹得最凶的一次,是为了当多公子带她进“松涛居“的这住事。那时她心里很难过,第一次尝到被人讨厌的滋味,那样的厌恶完全没来由,她摸不着头绪,但若要头一甩,潇洒走人,却不知自己能走去哪里。
她是厚着脸皮住下来了,寄人篱下,就想讨个地方安身罢了。
只是这几年下来,小姐对她虽然冷冷淡淡,正眼也懒得瞧一眼,倒也从未仗着主子的身分待她、刻薄她。
说实话,她是同情小姐。
小姐的身子骨从小就需调养,都需以汤药补气,药喝久了,对啥都没胃口,灶房那边就变着法子将药加入膳食里,小姐心情好时多少会吃些,要是又郁结于心,那就难说。
包可怜的是她冲着公子发脾气,若能得公子变脸,或者她心里会舒坦些,偏生公子就那八风不动的脾,面对她的怒气,一贯的温言淡笑。
小姐肯定很无力吧…可怜的、可怜的小姐…
唔,是说公子也有不对的地方啦,许多时候确实管太多,照看得太过周全,小姐比她还长五岁呢,公子总把小姐当孩子管,真的是不对啊不对…
“阿实——”
“嗄?!”她浑身一震,差点跳起来,以为内心暗自编派公子的那些话被听见,待回过神,才发现自个儿偷瞄的行径早被主子逮个正着。
陆芳远神情未变,只淡淡道:“请你家小姐过来喝药。”
“啊?呃…是。”领命,她往窗边挪近。
坐在那儿的美人兀自恼着,瞧也不瞧她一眼,她硬着头皮开口:“小姐,阿实端来刚煎好的药,还有一碗银耳红枣莲子羹,小姐好不好——”
“去告诉你家公子,我不想喝,不要喝。”殷菱歌一下子堵了她的话。
这…非得这么玩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