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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窥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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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屋中忽然响起一声冷森的笑声,接着一个苍老声音缓缓说道:“诸位既然进了夏家堡,又何用再藏头缩尾?莫非嫌老夫接待不周么?”这人话声怪气,听来好不舒服。

范子云心中暗道:“这人不是夏伯伯,不知是谁?听他口气,好像甚是托大。”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只听一声敞笑,起自右侧。

笑声摇曳,一道人影已然在草坪中间泻落,那是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老者,背负长剑,看去甚是飘逸。范子云藏身之处,和草坪隔着一个池塘,又在黑夜之间,看到的只是一个侧形,自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觉此人约莫五十出头,但神态之间,似乎极为斯文,暗暗忖道:“这人大概就是方才假山现身的那人了。”蓝衫人飞落草坪,口中朗声说道:“姜某已经出来了,阁下何人,也该请出来了吧?”屋中那人笑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人称金吼的姜大侠…”此人说话慢条斯理,但在话声中,已经缓的从屋中走出一个身穿古铜长袍的人来,口中继续说道:“老夫真是失之至。”屋中有灯光,那人走得缓慢,故而范子云看清了他的面貌。这人少说也有五十出头,一张马脸,又狭又长,配着一双炯炯发光的小眼睛,一个鹰钩鼻,颔下留着一把疏朗朗的苍须,个子又瘦又高。范子云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人有着一身气。

他对面的金吼骤睹此人,似乎深意外,怔然道:“会是索老哥。”他这句话,不仅意外,而且还着实大吃一惊。

狭长脸老者侧侧一笑道:“不错,正是兄弟,索寒心,姜大侠是不是有些意外?”范子云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知道金吼姜子贞名动大江南北,一生见过多少阵仗,江湖上还没有令他大吃一惊的事儿,有之,那就是会在这里遇上索寒心。索寒心,外号九头鸟,是十三异派中极具凶名的人物。

吼姜子贞一惊之后,立即恢复镇静,徐声道:“今晚会在这里遇上索老哥,确实使委某到意外。”索寒心笑了笑道:“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兄弟身为夏家堡总管。”姜子贞听得更为一怔,九头鸟索寒心成名数十年,一向目空一切,居然会屈居夏家堡的总管。范子云也同样听得一怔,他虽然不知索寒心的来历,但夏家堡总管,明明是翟开诚,他怎么也自称是夏家堡的总管呢?

姜子贞大笑一声道:“原来索老哥荣膺了夏家堡的总管,兄弟当真失敬得很。”

“姜大快好说。”索寒心依然皮笑向不笑的裂了裂嘴,续道:“不知姜大侠深夜宠临夏家堡,有甚贵干,兄弟可有效劳之处么?”嘴里说得好听,但就是毫无江湖经验的范子云也可以听得出来,索寒心决不会真的帮金吼的忙,因为他口气说得极为森冷,分明有着极深的敌意。

姜子贞道:“索老哥问得好,兄弟是探看青云道兄来的。”范子云想起来了,昨天自己和老管家去见夏伯伯的时候,翟总管曾进来禀报,说是峨嵋青云道长来访,夏伯伯就匆匆了出去。

索寒心口中发出一声森冷的笑声,说道:“姜大侠果然耳目灵通,青云道长是夏家堡贵宾,被接待在延月楼中,姜大侠都知道了。”

“耳目灵通”是说姜子贞若无内应,怎会知道青云道长的住处?

这话范子云当然听不出来;但姜子贞是老江湖了,听得不觉神微变,说道:“索老哥是夏家堡的总管,兄弟已经说出来意,那就烦请索老哥通报一声了。”索寒心道:“这个只怕不成。”姜子贞道:“是索老哥不肯通报么?”

“非也。”索寒心道:“第一是青云道长不见外客;第二,则是姜大侠来的不是时候。”姜子贞道:“索老哥此话怎说?”索寒心侧侧说道:“姜大侠在江湖上侠名久着,莅临夏家堡,如是以礼来访,不失为夏家堡的贵宾,但你姜大侠夜闯敝堡,又找到延月楼来…”他缓缓抬起那张狭长的脸孔,脸上死板板的一无表情,续道:“延月楼是夏家堡三处地之一,兄弟身为夏家堡总管,就算想卖姜大侠一个情,也实有未便,因此…只好…”他说到后面四个字,忽然拖长语气,没往下说。

姜子贞久走江湖,自然听得出九头鸟索寒心口气不善,不觉沉声道:“蒙老哥怎么不往下说了?”索寒心森然道:“兄弟不敢询私,只好把姜大快拿下,送请堡主发落了。”姜子贞朗笑一声道:“索老哥可是要和兄弟动手吗?”索寒心道:“如有必要,那也只好冒犯了。”姜子贞道:“好,今晚遇上索老哥,姜某早就知道无法善了的了。”

“这就叫做势如冰炭吧?”索寒心说道:“好了,兄弟想再请教一声,姜大侠今晚一共带了几个人?”姜子贞道:“姜某只有一个,并无同来的人。”

“哈哈。”索寒心大笑一声道:“姜大侠只怕言不由衷吧?”姜子贞道:“索老哥可是不信么?”索寒心道:“信与不信,都得有真凭实据,对么?兄弟想让姜大侠看两个人,不知姜大侠认不认得出来?”话声一落,立即转过身去,喝道:“来人呀,把两个细押上来。”他喝声甫出,只见四名劲装汉子手握钢刀,推着两个被捆绑了双手的人走了出来。

那两人一个年约四旬,生得五短身材,个子瘦小的是星樊同,一个三十出头,身材健壮的则是金吼的师侄吕秀。金吼姜子贞出身峨嵋派,和青云道长原是同门师兄弟,他和九头鸟索寒心说话之余,星樊同和吕秀二人,却乘机由屋后潜入,前去施救青云道长,不料竟被对方不动声,就给逮住了。

姜子贞看得心头大怒,厉喝道:“索寒心,你…”索寒心侧侧一笑道:“姜大侠歇怒,延月楼是敞堡接待贵宾之处,目前青云道长下榻于此,岂容外人闯,兄弟手下把他们拿下也是应该的了。”姜子贞道:“你们把青云道兄怎样了?”索寒心道:“姜大快这话就不对了,青云道长是敝堡贵宾,你说本堡会怎样?”

“贵宾。”姜子贞仰脸敞笑一声道:“据姜某所知,你们已把青云道兄软起来,延月楼正是你们囚人之处,这话没错吧?”范子云听得暗暗奇怪,据自己所知,峨嵋派是八大门派之一,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夏伯伯为什么要把峨嵋派的青云道长囚起来呢?

只听索寒心发出一声刺耳的笑,说道:“姜大侠知道的倒是不少。”姜子贞道:“索老哥请转告夏堡主,一世英名,得来不易,速把青云道兄释放出来,还可无事,否则…”索寒心道:“姜大侠听人说过一不作,二不休这句话么?”姜子贞怒声道:“你们这是存心和峨嵋派为敌了?”索寒心冷森一晒道:“峨嵋派何足道哉?就是九大门派也未必会在堡主的眼里,姜大侠最好莫要抬出峨嵋派来人。”姜子贞听得大怒,双目光暴,抬手之间,从肩头出长剑,剑尖一指,喝道:“姓索的,来,姜某先领教领教你的高招。”喝声中,突然双足一点,身如闪电,朝押着星樊同和师侄吕秀的四个青衣汉子当头扑去。身子扑起之际,手中长剑已然快疾无伦,连续劈出了四剑,但见四道剑光,宛如缨珞下垂,凌空击了下去。

九头鸟索寒心面情冷漠,只是负手望着姜子贞的突起发难,丝毫不予理会,也没有出手之意。就在此时,那四个青衣汉子居然临危不,毫不含糊,两个抬臂上,两柄钢刀叉划起“当”的一声,架在了姜子贞击下的剑势,另外两个钢刀直竖,向空劈出,两道刀光,分取姜子贞两肋。

四人在这一招之间,居然有攻有守,深得联手合击之妙。姜子贞心头微凛,急忙借着对方双刀一架之势,腾身飞退。索寒心也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令四名青衣汉子押着两人退下,才侧侧说道:“姜大侠,一叶知秋,本堡的堡丁还不算饭桶吧?依兄弟相劝,姜大侠最好弃去手中兵刃,束手成擒,方为上策。”姜子贞怒笑道:“姓索的,你少在姜某面前卖狂,有多少能耐,咱们不妨在手底下见个真章。”索寒心冷冷一笑道:“你要和兄弟动手?”言下之意,似是不屑和姜子贞动手。

这下更把姜子贞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索寒心,你再不出手,姜某可要出手了。”索寒心冷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挥,就在他挥手之际,一个青衣佩剑汉子飞快的从门口奔行而出。

索寒心缓缓的朝姜子贞抬目道:“你去接姜大侠几招。”那青衣汉子应了声道:“属下遵命。”倏地转过身来,目注姜子贞,一抱拳道:“姜大侠请赏招。”这人不过三十五六岁,脸姜黄,目光深沉,但却炯炯有光。

姜子贞目光注视着对方,问道:“阁下是什么人?”那青衣人道:“在下奉命向姜大侠讨教,各凭技艺决胜,似乎用不着通姓报名。”姜子贞冷然道:“你没有姓名么?姜某不与无名之辈动手。”索寒心笑道:“姜大侠只要知道他是本堡的人就好了,他代表兄弟出手,姜大快要胜得过他,才能和兄弟动手,若是连他也胜不过,那还是依兄弟相劝,束手成擒的好了。”姜子贞被得大怒,嘿然道:“好吧,阁下可以进招了。”青衣人冷冷的道:“在下有僭了。”呛然发剑,寒光一闪,直踏中刺来。

姜子贞看的暗暗冷哼:“这小子好生狂妄。”身形一偏,避剑还剑,一个“盘龙梨步”抢到侧首,刷、刷、刷一连三剑,急刺而去。他出身峨嵋,只要给他出手的机会,三招连绵,一气攻出,后面的剑法,也就可随着绵连而上,源源出手。

峨嵋派“披风剑法”一经展开,就如疾风暴雨,剑光飘忽,一柄剑就可化成十几柄一般,到处剑花错,漫天洒。那青衣人剑法也极纯,但一上手,就被姜子贞抢了先机,重重剑影,把他围了起来,一时东架西封,几乎有接应不暇之势,给迫得连连躲闪。

姜子贞虽然占了上风,但心头也自暗暗吃惊,像对方这样的青衣人,在夏家堡中身份自然不会太高,居然能接得上自己十数剑之多。可见夏家堡果然卧虎藏龙,不可轻视!心念闪电一动,手中长剑突然一紧“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发得更快更,剑光在天空中,不住的闪,更令人不可捉摸,不可抵御。

“住手。”索寒心口中沉喝一声,人已随着喝声,飞身扑起,快得有如扭影一般,一下闪入错落剑影之中。剑光倏敛,人影倏分。那青衣汉子长剑一收,往后跃退。金吼姜子贞一柄手中长剑,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到了索寒心的手中。姜子贞这份震惊当真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九头鸟索寒心,竟有如此高绝的身手。

索寒心随手把长剑往草坪上一丢,望着他深沉一笑,说道:“姜大侠,现在该是你束手成擒的时候了吧?”随着话声,缓步朝姜子贞来。

姜子贞怒吼一声道:“姜某和你拼了。”飞扑而上,双掌疾发,劈击过去。

索寒心笑道:“姜大侠真要和兄弟动手么?”右掌横架,左掌直推,硬接对方掌势。但听“啪”

“啪”两声,四掌接实,姜子贞只觉心头猛震,脚下不连退了三步。

索寒心却是绞风未动,口中嘿嘿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他那张狭长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姜子贞,依然一步步近过来。姜子贞和他对了两掌,只觉血翻气浮,心知自己内力不如对方,此刻也无暇运气调息,只好步步后退。

范子云纵然没有和人手的经验,但姜子贞不是索寒心的对手,总看得出来,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助姜子贞一臂之力。就在他沉思之际,突听就在自己右方,有人低喝一声“打”一蓬暗器,朝索寒心过去。

索寒心沉笑一声:“什么人偷袭老夫?”右手大袖一挥,一阵强劲的袖风,把过去的暗器,悉数反扫,同时一道人影,快得如同风飘电闪,随着那一阵反扫的暗器,急扑过来。

范子云但听身侧有人低呼一声,似乎负伤跌坐下去,这一瞬间,索寒心已经扑到面前。范子云不暇思索,突然从花丛中站起,挥手一掌,击过去,这一掌他虽然是凌空拍出,但于义愤,几乎用上了全力“呼”的一声,一团暗劲,居然似涌而出。索寒心骤不及防,等到发觉,掌风几乎已近身前,只得举掌一挥,封解来势,但听蓬然一震,索寒心居然被得倒飞出去。

姜子贞大喝一声:“快走。”乘机疾冲而上,右手一扬,朝索寒心当按去。他这声大喝,自然是示意那发暗器的人快走,他这不顾生死的疾冲而上,也是为了掩护发暗器的人退走。

范子云人本聪明,听了姜子贞这句“快走”心头暗暗一凛,急忙身形一隐,正待回身退走。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呻,急忙住足看去,果见花丛间正有一团人影,蜷伏不动。这就迅疾掠近,口中低低的道:“兄台负了伤吗?”那人又是一声呻,没有答话。

范子云心头一急,暗想:“此人伤得不轻,自己好歹先把他救出去再说。”心念一动,立刻俯下身去,双手抄起那人身子,蛇行鹭伏,藉着花丛暗影,急步疾掠。

但听身后隐隐传来“蓬”、“蓬”两声震响,和索寒心刺耳大笑,而且还有几条人影,分头往外追了出去。范子云不敢停留,抱着人循原路退出,这几年来,他勤修师傅教他的内功,再加上每天往山上跑,练成了一身轻功,手中抱着一个人登房越脊,居然毫不费力。差幸这一路上,是往东院来的,故而并没被人发现。

他在路上心头难免慌张,但也早已筹思好了,自己住的地方,自成院落,不易被人发现,不如把他抱回自己房中再说。因此他毫不耽搁,飞落后院,然后悄悄地穿房而入,把那人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上,一面轻声问道:“兄台伤在哪里,还不要紧吧?”那人经他抱着一路腾跃,似是已经醒了过来,口中呻着道:“姜大叔,咱们已经…险了么…我…是被老贼…袖风反震…一把…梅花针…有半数…打在…晚辈身上…”方才范子云心切救人,抱着他就走,只当他是个男的,他这一开口,竟然会是个女的,心头不由得一怔,低声道:“姑娘是什么人?”那女子还当他是姜子贞,这回听出声音不对,也大吃一惊,不觉挣动一下,呻着反问道:“你…是…什么人?”范子云道:“姑娘只管放心,在下不是索寒心一。”那女子惊异的道:“是你…救了我…这…是什么地方?”范子云低声道:“这里虽是夏家堡,但姑娘只管安心养伤,不会有人来的。”那女子听说仍在夏家堡,心头更惊,颤声道:“你…究竟是谁?”范子云道:“在下范子云…”那女子没待范子云说完,惊异的道:“你是范…公子?”范子云奇道:“姑娘知道在下?”那女子低呻道:“实不相瞒,小…是紫玉。”范子云目能夜视,不觉谛视着她,只觉此女口音和紫玉颇为相似,但脸苍白,看去并不像紫玉,不惊异的道:“姑娘会是紫玉?”紫玉道:“小婢…戴了面具,公子…所以认不出来了。”范子云说道:“那就好,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哦。”他忽然想起紫玉说过,她打出去的一把梅花针,被索寒心一记袖风反震回来,有半数打到了她的身上,这就问道:“姑娘中了梅花针,不知要如何才能救治?”紫玉道:“这…她只说了一个“这”字,底下的话,就说不出来。

范子云道:“姑娘也不知道么?那该怎么办呢?”紫玉道:“小婢…小婢…”范子云急道:“如果不把针起出来,姑娘四肢动弹不得,等到明天,就隐瞒不住了。”紫玉好似下了决心,低低的道:“范公子,你是正人君子,小婢也顾不得羞,只好说了。”范子云道:“你说,你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针起下来,你有什么办法,只管直说,只要在下能力所及,一定为你去做。”紫玉目光之中,充,低低的道:“小婢上身中了十几支梅花针,以臻有几处经脉,被针封死,只有用铁石才能把它出来。”范子云道:“这就难了,在下到哪里找铁石呢?”紫玉幽幽的道:“小婢…身上有。”这句话,说得如同蚊子叫一般,她脸上差幸戴了面具,不然定会娇羞滴。

范子云笑道:“姑娘怎不早说?”但他话声出口,不由得一怔,问道:“姑娘放在哪里?”紫玉道:“是在小婢…怀里。”姑娘家的怀里,自己如何伸手进去拿?但如果紫玉能够拿得到,早就自己拿出来了。范子云略为犹豫,点上了蜡烛,然后再走近前,俯下身,伸手朝她怀中探去。

紫玉早已闭上了眼睛,好像闭上眼睛,不看到他,就会减少羞意,其实一颗心早已像小鹿般跳得好凶,如果没有面具,一张脸怕不成了红布?范子云从小没和女孩子接触过,手伸进紫玉热呼呼的怀里,指尖碰到她软绵绵的玉球上,方才鼓起的勇气,突然消失了,只觉得血脉如沸,心头狂跳,五指还没掏摸,就颤动得不听指挥。

女孩儿家那地方最不过,紫玉身躯起了轻微的颤动,口中轻轻“嘤咛”了一声。范子云的手不敢掏,但也不得不掏,因为她怀中零碎的小东西可不少,他只好摸一样,就取一样出来那是一方手帕,一个青玉扁瓶,一个白瓷小瓶,几枚四面磨得很锋利的制钱,和用青布包着的一块东西,他分两次把她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问道:“姑娘,没有铁石啊。”紫玉一个人被他掏摸得软绵绵的,轻嗯道:“就是那个青布包儿。”范子云哦了一声,取过青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块黑黝黝圆形的东西,自然是铁石了,不觉问道:“姑娘,这个如何法?”紫玉这回反倒镇定下来,幽幽的道:“使用铁石,必须贴在针孔上,最好能贯注内力,就可把计出来了,小婢身上有十几处中了针,要把计出来,只要解开上衣,才看得到…”范子云不一呆“解开上衣”?姑娘家的上身,岂是容人瞧的地方?他看了她鼓腾腾脯一眼,暗想:“解开上衣,即使亲若兄妹,总也男女有别。”他迟疑的道:“这…”紫玉眨动了下眼睛,幽幽的道:“范公子,小婢死不足惜,只是此事关系太重了,婢不能了身份,所以希望公子加以援手。”范子云道:“在下把你救回来,自然是有援手之意,只是…只是…男女有别,在下怎好…”紫玉抬眼道:“公子是救小婢的伤,就是疗伤的大夫了,医者有割股之心,虽是男女有别,但只要行得正,站得直,无愧于心,有什么好顾忌的?圣人说得好,虽袒褐裎于我侧,尔焉能说我哉?女孩儿家清白之躯,小婢都不在乎,公子还怕什么呢?”范子云心知除了替她出梅花针,实无他法,暗道:“此时此地;我不救她,还有谁能救她?”这就点点头道:“好,在下替你把计出来。”当下把铁石放在边上,然后伸出双手,去解她那件浑身紧扎,一排密扣的上衣。他是为了救她而替她解衣的,心中纵然并没念,但解的是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异少女的衣衫。这是他破题儿第一遭,手指触到她丰的娇躯,心尖就起了一阵烈的冲动,呼也随着急促起来。

如果紫玉身上穿的也是宽大的衣衫和曳地的长裙,范子云的情绪,也许会好一点,因为只要给她“宽衣解带”就好了。但紫玉此时穿的却是夜行人特制的衣着,夜行人为了行动要求俐落迅捷,衣服必须扣紧全身包得很紧。

这可苦了范子云,他双手发颤,把钮扣一粒一粒要从丰而富于惑的‮体玉‬上解开来,真也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手指接触到她前的时候,全身血脉沸腾,心头狂跳,连呼部几乎窒注了!越是心情紧张,就越发慌,有时一颗钮扣,就要解上好一会,这一排钮扣,由下而上,直把范子云闹得头大汗,脸通红。

夜行人的钮扣是解开了,但他又不作难起来。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还有一层更具惑、更动人遇思的袜,紧裹着一对圆滖的玉球。范子云年近弱冠,情窦已开,这一瞧自然更使他一颗心几乎上了喉咙,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松解这件亵衣的小粒扣子,但事到如今,不解也由不得他了,他只好定了回神,壮着胆子,解开衣襟上的小扣,眼前立时呈现出一个晶莹如玉丰盈胜雪的半体。

这回他有了先前的经验,小衣襟虽然敞开了,但他能镇定心情,一心只是注视着她身上的针伤,果然发现“筋池”、“命脉”、“玄机”、“血阻”、“肺苗”、“囊”等和附近肌上,都有针大的红点,不下十数处之多。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厉害的袖风。”范子云一时也无暇细看,急忙取过铁石,放在掌心,默默功运右掌,朝她有红点的地方按去,手掌按在她光滑如玉柔腻如脂的肌肤上,一个人几乎像触电一般。紫玉在他替她解开衣扣之前,早就羞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呻都不敢再出声了。他手掌按上脯,她全身就起了轻微的颤抖,口起伏,呼也随着急促起来。他像触了电,她何尝不像全身通上了电

范子云深深的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凝神澄志,缓缓运起内功,然后又慢慢的把铁石提起来,注目看去,磁石上果然附着一支带有血丝,细如牛的梅花针,取下了针,又换了一处针孔按下,缓缓起,这样足足了一刻工夫之久,一共出来了十一支针之多,连她肩头三支,合计中了一十四支梅花针。

范子云早已汗出如油,他举手抹了把汗,又仔细看了一遍,如今他已把自己当做看病的大夫,虽然美当前,也并不觉得惑,这就低声道:“姑娘,你运气试试看,身上还有没被出的针么?”紫玉闭着眼睛,装作不知道,似乎减少了许多羞涩,但这回她不能不开口了,略为运气之后,口中“嘤”了一声,一下翻身坐起,双手掩着口,急急说道:“多谢公子,没有了。”范子云站在前,给她这个动作,几乎吓了一大跳,急忙背过身去,说道:“姑娘,请把衣服穿起来。”紫玉迅快扣好衣衫,幽幽的道:“好啦,公子可以转过身来了。”范子云转过身去,红着脸道:“恭喜姑娘,已经险了。”紫玉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她美丽的脸上,一片娇红,双膝一屈,朝范子云盈盈拜了下去,说道:“范公子果然是仁心君子,今晚救了小婢一命,小婢无以为报,给你叩头。”范子云放下铁石,手足无措的道:“姑娘快不可如此,快快请起,今晚之事,姑娘切不可放在心上,只当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就好了。”只当没有发生,是要她把发生的事儿忘了就好,但这是安她的话,女孩儿家清白之躯,怎能让人宽衣解带,在肌肤上如此‮摩抚‬?

紫玉站起身,脸上娇红未褪,星目如水,缓缓低下头去,轻声说道:“范公子救了小婢一命,小婢刻骨铭心,永远也不会忘的。”一个要她忘记了今晚之事,一个却说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范子云道:“姑娘快不可如此说,在下只想请教姑娘一件事…”目光和她一对,发现她盈盈如水的双目之中,望着自己,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之外,有着脉脉含情,语还休的神态。他从未和女孩子谈情说,虽然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但他是情窦已开的男子,她这样的望着他,他自然会觉得出来,因此说到一半,不觉停了下来。

紫玉忽然俯首道:“公子要问什么呢,小婢照说应该知无不言,但小婢另有苦衷,公子如要问小婢的出身来历,小婢目前还不能告诉公子。”范子云忙道:“我不问你身世就是了。”紫玉眨眨眼睛,嫣然一笑道:“小婢不是故作神秘,实在…公子后自会明白。”她伸手从几上取过方才范子云由她怀中掏出来的东西,收入怀中,低低的道:“小婢知道公子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但今晚时候已经不早了,公子折腾半夜,还是早些安歇吧,小婢针虽起出,还要回房去敷药,这样吧,明天晚上,小婢再行奉告吧。”说罢,伸手在沿上取过十几支从她身上起下的梅花针,翩然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