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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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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罗谙空打个哈哈,突然脸一变,失声道“云寄桑?莫非是在鸣梁助李舜臣大破倭军,被誉为‘小留侯’的云少侠?”

“罗兄夸奖了,云某不敢当此谬赞。”云寄桑脸冷淡,微微颔首。

罗谙空忙拱手施礼:“山野之人罗谙空见过武略将军。将军以白衣麾大军,结紫绶,扬威异域,实在是我江湖中人的荣耀。”云寄桑微一皱眉。离开高丽时,朝廷降旨,封了他一个武略将军的散阶头衔,以示嘉奖。此事知者极少,罗谙空在这与世隔绝的俑山上居然也能知晓此事,消息可谓灵通至极了。

卓安婕笑地道:“你不是一直和我说要报效朝廷么?这次我来,便是想给你一个为朝廷出力的机会。我这师弟为国赴难,失了右臂,是大明功臣。你尽尽心,做副义肢给他,不就是为朝廷出了大力?”

“这个好说,好说。”罗谙空得知云寄桑身份后,笑容更盛,脸上几乎便要开出花儿来“云兄身为兵部参赞,屡败倭宼,深受邢大人器重。罗某若能为云兄尽些许绵薄之力,那真是荣幸之至了。不知云兄可用过饭了?在下正好备了些薄酒,不知是否有幸和云兄同饮?”云寄桑微一皱眉,正待说话,丈外的树林里却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大师兄此言不妥吧?云少侠名天下,是本门的贵宾,大师兄若是一个人接待了,又置师父于何地?”云寄桑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站在树下,整张脸被树遮着,只出华丽至极的一袭大红织金曳撒,拖在草丛中,就像红的狐尾。

“二师弟何出此言?”虽然有人话,罗谙空却毫不在意,转过身子,笑道“两位贵客是来访师兄我的,若我不亲自接待,那才是失了礼数。稍停我们叙过话后,自然会禀告师父。师弟多虑了。”

“如此最好。”言罢,那人便静静退入林中。那袭曳撒也如一条斑斓的彩蟒,缓缓拖入树后,消失不见了。自始至终,那人都未曾出面孔。

“云兄可是觉得奢侈了?”罗谙空俯身在甬道上屈指一敲,果然清音袅袅,不绝于耳“不瞒你说,我们傀儡门虽然还称得上富裕,却也没资格这般铺张。之所以修这样的甬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须知路面越是光滑,傀儡才能走得越远。否则路面只要稍有颠簸,傀儡便可能失去方向,甚至撞损摔毁。而傀儡在这甬道上不仅行走平稳,行走间更是清音不绝,令人闻之忘俗。本门来客,都是赞不绝口。”

“原来如此。”云寄桑点头,难怪傀儡门会下这么大工夫。

“我说骡子,你们傀儡门是靠卖傀儡起家的,若是你们的傀儡都要走这样的路,怕是没几个人用得起吧?”

“这个…”罗谙空微一犹豫,坦白道“本门的傀儡本多供豪门世家玩乐,那些人原本也只为了取乐炫罐,哪里想过用傀儡做事?至于这甬道么,我也以为傀儡若是太过依赖甬道有些不妥,这才开始硏制这木牛马之术,希望能造出不受甬道所拘,可以随意行走的傀儡。”云寄燊的目光落在远处一间金的大殿上。

大殿坐落于高台之上,大斗墩柱,巍峨壮观。殿顶立有一只一丈五尺高的铜雀,雀尾饰以黄金,下有转枢,每当大风吹过,那铜雀便会随风而转,似振翅而去。

“那是什么地方?”云寄桑问。

“那是千丝堂,门主的私宅,也是本门议事和宴客之所。”罗谙空憧憬地望着那间金的大殿,眼中尽是热切之“据说门主是三国魏武帝的嫡系子孙,平生最仰慕的便是曹孟德,不仅言行多加模仿,对曹公所建之铜雀台更是十分向往,所以才在殿顶修了这只铜雀。”云寄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下,那殿顶淡淡琉璃与金的霞光融为一体,散发着炫目人的光彩。可他总觉得那华丽的金之中,隐藏着某些异样的气息。

“喜福,喜福,侬看…”明突然指着路边道。云寄桑循声望去,不由莞尔。

一个绿竹短篱的小院里,、腊梅等早花儿悠闲地开着。一个矮墩墩的木偶正在给花儿浇水。这木偶大约三尺高,为原木所制,浑身瘤瘿斑斑,看上去虽然粮,却也憨态可掬,别有一番天然风趣。

说是浇水,也不过是木偶手上拎了个壶,慢悠悠地自花丛间行过,壶中的水淋洒了一路。木偶转了一圈后,便回到一个竹筒搭成的水管下,将壶接,然后再去浇水。

“奇了,这木偶怎地不停?”卓安婕好奇道。寻常傀儡都是机栝制动,上好发条后,傀儡便会行走,发条力尽,傀儡便会停下。可眼前这木偶走了数圈,似乎犹有余力,确是奇特。

“这个么…”罗谙空笑地望着云寄桑“云少侠师出天下第一智者公申前辈,想必已看出其中端悦,不如请云兄来说一下其中的道理。”云寄桑望了接水的木偶片刻,忽而一笑:“是了,这木偶的手臂接水时上下摇摆,定是利用水和棘轮重新上了发条。这才能反复浇水,不知我说得可对?”罗谙空眼中闪过诧异,拇指一挑,赞道:“不愧是小留侯!这设置如此巧妙,却被云兄轻易看透,真不知世间还有何机关能瞒过君之慧眼。”卓安婕瞥了云寄桑一眼,似笑非笑:“我这师弟,就是一双眼睛厉害。别说区区木偶,就是活人的心思,任你如何叵测,他也一眼便能看透。”罗谙空脸微变,随即堆笑道:“那是,云兄慧眼如炬、慧眼如炬啊。”

“不知这傀儡是哪位高人所造?”云寄桑一路虽已见了数个傀儡,但若论构思巧妙,实以这个陋的木偶最佳。

“这是罗某师母的园子,这片花团也是她亲手培植的。昕说里面很有几种稀有花卉,云兄若兴趣,我们不妨在此驻足片刻。”云寄桑未置可否,向明望去。明跟在那木偶后面,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倒了它。

光下,一个憨憨的木偶,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一前一后地走着,相映成趣。

正低头走着,视线中蓦地多了一双黑布鞋,光也被突如其来的影遮盖。

愕然抬头,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干尸般的衰老面孔。糟糟的白发,皮肤仿风干了的树皮,足褶皱,灰蒙蒙的双眼眯着,藏在那层层的褶皱之中,似乎也成了褶皱的一部分。

“线呢?我的…线呢?”苍老的话音中,长长的灰指甲向着明缓缓伸出。

尖叫了一声,转身向师父跑去。

“明,怎么了?”云寄桑抢前一步,抱住了她。

“喜福,那边…有老老的妖怪…”云寄桑抬头见了老人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惊。罗谙空却一脸笑容地了上去:“师叔祖,您老人家怎么又跑出来了?小心别摔着。”老人抬头,疑惑地望着他:“你是…谁啊…”

“我是谙空,师叔祖,你曹师侄的大徒弟!”一谙空在他耳边大声道。

“噢,你是曹师侄啊!”老人点点头,茫然问道:“曹师侄,你看到我的线没有?我的线不见了,你看到没有啊…”

“没有。”罗谙空很是无奈。

“啊?在哪里见到的?”

“我没有见到!”罗谙空不得不大喊了一声,这才叹息着说“这是敝门的长老欧高轮,也是师母的堂叔。他老人家今年七十八了,本来身子骨还利索,只是前些年一场大病,虽然病好了,脑子却出了问题,现在连人都认不出了。”说着高声叫道:“傻全!傻全”屋门打开,一个圆脸的青衣小童慢腾腾地走了出来,木然地站在那里,望着罗谙空。罗谙空顿足斥骂:“你这孩子,怎地不看好师叔祖?让他老人家到处跑,若是出了子,有个好歹的,可仔细你的皮!”那傻全愣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欧长老,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慢地过去,扶着老人往屋里走。两个人虽然身高迥异,但步伐却出奇协调,走在一起,竟给人一种同体连肢的奇异

“小心点儿!别把师叔祖摔着了!”罗谙空大声叮嘱。

的门户,半掩着屋内深浓的黑暗。这一老一少向门内走去时,那黑暗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将他们缓缓没了。

直到两人消失在黑暗中,云寄桑耳畔兀自回响着那苍老的声音:“线呢…我的线呢?”

“那是我的师弟令狐天工,江湖人称神手天狐,他为人有些古怪,两位别介意。”罗谙空的神有些复染,随即又绽开笑脸“来,让在下为二位引路…”明早就盯上那头大木牛了,见状忙道:“喜福,明要骑大牛!”云寄桑望向罗谙空:“罗兄,不知…”

“好说好说!”罗请空将明抱到牛背上,扳过牛舌,又在牛背上一拍,那牛便驮着明地向前走去。这木牛足下有滑轮,步履甚是轻快,只是走不多远,便需推上一下,饶是如此,也堪称绝妙了。

云寄桑叹道广果然巧夺天工,想来诸葛武侯当年的木牛马也不过如此。

“罗谙空眼中闪过自得之,口中却道:”不过雕虫小技,罗某如何敢与诸葛武侯相提并论?不过是前人种树,我这后人得了些余荫罢了。

“一边引着三人向前走去。

不愧是千年之门,眼前的楼宇依旧是汉家气象,盛唐风度。镂空的顶,富丽的回廊,高昂的凤凰台,遍地赤金银箔,处处宝珠晶莹。而让云寄桑最兴趣的,莫过于地上的甬道。清一的白细墁云纹甬道,如同条条素缎,将这朱贝阙勾连成一幅丽的图画。

罗谙空见云寄桑看得入神,微微一笑,用足尖点了点脚下甬道:“这甬道足以本山特产的青土烧成砖坯,再经垫层、抄平、冲趟、浇浆、墁水等十余道工序,最后再用生桐油浸泡多,才算大功告成。这路铺成后,称得上光如镜,洁如玉,敲之锵锵然有金玉之音…”

“果然是大手笔…”云寄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