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望得半生繁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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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雁声看见儿时的自己。一样的眉，一样的眼，笑的奔跑在长长的游廊上。

美貌的古典贵妇从长廊那头走过来，举止优雅，神情柔和。

“阿娇，你不要这么顽皮。”阿娇？

是了，她便明白，这个穿着华贵丝绸汉服的女孩子，不是自己，是小时候的陈阿娇。

这一年，是景帝前五年。

“娘，”小阿娇娇的叫唤。

“长乐好无聊，我去御花园玩好不好？”馆陶长公主微笑颔首。阿娇呼了一声，一溜烟的下来，听见身后母亲一迭声的叫唤“你慢点，带上几个女，周全些。”却早跑的远了。

御花园里楼台亭阁，致风。小阿娇在假山中慢慢穿行，忽然听见风中有细细的哭泣声。沿着哭声寻去，转过一座座的假山石，她们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孩，背对着她，声哭泣。阿娇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身影好小，好小。

“你是谁？”男孩受惊，慌忙抹去眼泪，回头望向她。韩雁声看见，他的面容很白，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眸。

“你又是谁？”小阿娇微笑，分明看见男孩故作的强势下掩藏的慌。

“我是阿娇。”阿娇回答的声音很是稚娇软。

“啊！”男孩低呼一声，显然知道这个名字在这座未央里代表的意义，起身绕过阿娇离去。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阿娇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去。她的年纪比男孩大，虽然男孩挣红了脸，依旧无法摆。

纠了许久，阿娇有些生气了，放开了他的手“不说就算了。”气鼓鼓的背过身去。

男孩在后面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软软的道“我是彻儿。”韩雁声听见自己扑倒在地的声音，这就是名垂千古，穷兵黩武的汉武帝，明明是软软的，很可很别扭的小男孩嘛！

“彻儿，哦——就是那个高祖托梦赐名为彘的皇子噢。”阿娇恍然道。

刘彻的脸一阵青阵白的，扭头就走。

“哎，彻儿。”阿娇追过去“彻儿，你怎么了？”她不明白这个小表弟为什么生气，只是想要他陪她玩。于是追着他走，前面的刘彻却忽然停下来，她一时刹不住步子，撞在他的背上，刘彻人小力薄，被她撞得一阵趔趄。

“怎么了？”陈阿娇从刘彻的头上望出去，假山下的长廊，一队仪仗迤逦而行，中间坐在御辇上的，正是她的舅舅，汉景帝。

阿娇有些了悟的低下头去。幼小的刘彻脸上有着明显的仰慕与近之不得的幽郁。

刘彻听见身后的阿娇娇憨的喊道“皇帝舅舅，皇帝舅舅。”不远处，景帝刘启转首看过来，看见他们，有些惊讶，宽和的笑笑。

阿娇牵着他的手奔跑过去，人纷纷让开路来。父皇抱起阿娇，温和问她的话。

他站在那里，极为尴尬。很少在私下离父皇这么近的距离，只觉得连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好。

阿娇站在父皇的怀里，努力回过头来，喊道“彻儿，上来。”他惊讶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他似乎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明明不是中人却在廷有着莫大恩宠的小女孩，实在是个生的粉雕玉琢，团团如明月的美丽女子。

小刘彻一脸渴望的看向汉景帝，汉景帝的面上便有些惊讶，但还是轻轻点点头。于是刘彻很开心的爬上御辇。一行人继续迤逦的向长乐行去。

进了长乐，馆陶长公主惊讶的看着阿娇牵着一个清秀羞怯的男孩，跟着弟弟走进长乐。

“这是王夫人的皇子，彻。”身边的侍女小声的告知。

“嗯。”她微微颔首，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汉景帝向母亲请过安，又盘桓了一阵，有军机大事来奏，便自走了。

“彻儿，过来。”她端起一杯茶，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