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怕真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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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装样了,我跟你不死不散。”小刀斩钉裁铁的说。由于太忿,她的语音是颤抖的,一面说着,因动,泛起了泪光,泪光越是映出她有一对黑是黑白是白黑白分明的眼。
这种美,接近完美,足以令蔷薇将军觉到一种灼伤的痛苦。
“我可不要再打了。”他说“你和小骨走吧。我只要拿下冷血。我这一切都只是奉公行事,你自可找大将军评理去。”小刀没料到。
她怔住了。
──到了此时此境,再笨的人再自大,都知道自己决不是蔷薇独将军的对手。
──何况小刀一向冰雪聪明。
(要报仇,仇是一定要报的。)(想要报仇,不一定在现在。)(先求退身,再向爹爹说出一切,看爹还会让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嚣张下去么!)既然蔷薇将军这样说了,就有一线曙光。
曙光就是生机。
──能不拼命,何必拿命去拚?
人人都难免这么想。
小刀也不例外。
她决定虚与委鸵。
──毕竟,于童是自己的家将,他对别的人再凶再狠,也未必敢对自已和小骨怎么样。
“好,咱们这笔账就先记着。不过,冷血我也要带走。你先解去小骨的道吧。”她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蔷薇将军似大讶异:“你要救小骨弟弟,我倒也理解,可是,这姓冷的家伙跟你素无瓜葛,你们带他上山求医,得折损过半,你还护着这种人干啥?”他又把种种惨事“归咎”于冷血──仿佛一直以来他都是局外人,一切跟他无关。
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刀坚决的说:“我们一起上山来,已经死了的人,我没有办法让他们再活过来,但仍然活着的人,我决不让他们死去。”从她的语气,可以见出她已准备“同生共死”而且再也一步不让。
蔷薇将军看了她一会儿,象寒冰遇上了暖,终于,了气似的,萎然道:“好,有勇气。可是你一个人,怎么扛两个人走?”小刀一时也回答不了。
但她比刀锋更坚、剑锋更决的说:“那是我的事。”蔷薇将军诚恳的道:“要不要我来帮你?”小刀说:“你先解开小骨的道就好。”蔷薇将军举步向小骨走去。
“慢着。”小刀提防的说:“你把解之法告诉我──你封了他什么道?”蔷薇将军笑道:“你用力戳他的‘侠白’再轻他的‘曲池’,再自玉枕、曲差、通夫、络却一路拍落,三分柔劲,六分暗劲,一分刚劲,自可开解。”小刀转身过去,为小骨推拿。
她才一按上侠白,小骨已然一震,再拿捏住他的曲池时,小骨忽“啊”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小刀惊道:“怎么…”蔷薇将军长笑,一脚急起,把冷血踢落池中。
小刀情急,要掠上前来护住冷血,她才把冷血的头扶上池边,蔷薇将军一晃身,已到了小骨身边,一掌打下去,小骨吐着血,飞到一边,仍咯着血,晕死了过去。
小刀抢步回身回来要护小骨,见小骨已遭毒手,怒急攻心,一剑刺向蔷薇将军。
蔷薇将军见她心已,斗志全溃,回刀击落她的剑。
小刀神志溃,也不恋战,急去看小骨。
小骨的身子尚未触及,一把刀以它冷的冰的身子,已贴上了她的身子。
小刀暗一咬牙,往刀锋冲了过去。
她求死。
求死不得。
刀不见了。
换上了手。
手就搂在她清清白白本来柔柔美美如今颤颤抖料的身躯上,而且顺便还点了她身上七八处道。
点的手并没有用力。
但这手的意图更令她寒悚。
她已完全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失去了保护自己尊严的能力。
要拥有尊严,就得要有能力。
──尊严就象一路镖银,要它完好,得要看保镖的能力。
“象你这种女子,上街还得要请保镖哪,怎么还敢对我动刀动?你看,这有多不听话,现在闹成这样子,多不好哇。”蔷薇将军此际无疑已大获“全胜”但他还不忘“归咎于人”──这仿佛比他的“失空劈”还更是他的独门绝招。
“王八蛋!”小刀虽然不能动,但还是能说话的。
可是太气忿了。
气愤使她一句话也骂不下去,只把唾吐到蔷薇将军脸上。
“好香。”于童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他还和气的、柔声的、象在跟他一个快要一起媾前的心女子哄着话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下、卑鄙、无、龌龊、格…还有什么?那有什么!只要我是赢家,你们纵高尚、仁慈、有情、有义、尊贵…那又有什么用?反正我是小人,而且是真小人…”
“我不是说过的吗?杀人,就象写诗一般过瘾。杀一个好敌人,就象写了一首好诗,痛快极了。”蔷薇将军愉快得微微息“告诉你吧,我对大将军,一直不服气,可是我到今天,仍无法取代他的位子。他厉害,我不敢逆他。我的老爸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但最终亦为他所剪除。我要报仇,但又要靠他栽培,现在,我仍没有叛逆他的力量。可是,我总要做一些事,气一气他。暂时杀不了他,取代不了他,气一气他也好。所以,我挥军攻老渠,却指使你们来四房山,我偷偷溜上来,杀了不干事的,留下你和小骨,对惊怖大将军而言,多少是个威胁。这金牙小子说的对,我既然已干了开头,还会让你们姐弟大摇大摆的回去吗?让大将军早生警惕、下令追杀我吗?大将军对我,不错已算很好的了,但他先前几个更得力、忠心的手下,不也一一让他铲除了吗?我焉能有例外。我要先下手为强…象他那种人,难免会有恶报吧?既暂时收拾不了他,就报在他子女的身上吧…”然后他凑近小刀,亲了亲她,又柔声说:“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吗?你要不要猜猜看?你不是说不怕真小人的吗?你现在一定开始后悔了,是不是?待会儿,不需要多久,你就会对着我,哭着、跪着、求着说:‘我怕真小人,我怕真小人…’的了。”说到这里,他陡然笑了起来。
月已中天,以致他的笑声听来,就象狼嗥。
然后他忽然以迅疾得难以想象的手法,解开了她身上原来受制的八处道,在小刀还完全惑于对方举措之际,蔷薇将军正而恳切的说:“小刀,我刚才说的,都是吓你的。江湖风险多,快回去吧,我才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