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书网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说 阅读记录

第二十四章电视或是街头的枪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天傍晚,在河边的一把橙红伞下,金贵替我和朱朱作出了决定,千万波能去报警。他说,报警只会怒包京生,最终两败俱损。他的右手藏在桌下,左手在桌上划了一个圈,他说,穷寇勿追,我们波要着包京生干傻事。

朱朱问他,不报警,那阿利怎么办?

金贵说,包京生劫持人质,无非为了上学或者要钱嘛,伤害人质,对他没有好处啊。

包京生没有劫持人质。我提高了嗓门,我说,阿利不是人质。

朱朱瞪了我一眼,她说,你倒是有情有义的。

我说,不报警,报不报学校呢?

金贵说,报学校,等于就是报警了。报阿利的父母吧?

我和朱朱相对摇头,我脑子里晃过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但晃过也就晃过了。我不想把事情得更复杂,我宁愿相信谁也没有见过阿利的父母。就是开家长座谈会,黑坐一片,也不知道谁是谁的老爹或者老妈。甚至我们都不知道阿利家的电话,他从没有给我们留过电话。只有宋小豆知道,因为学生必须在班主任那里作登记。

朱朱跑回学校找宋小豆去了。夜正像小雨点子一样落下来,铁栅栏紧锁着,除了班干部谁都不可以出入。我望着朱朱的背影,我对金贵说,你也想当个班长,对不对?

金贵久久地看着我,看得我都脑壳皮都有些发麻了。我说,你玩什么深沉呢,你这个乡巴佬?

金贵轻轻笑了笑,小声地说,小到我几乎听不见声音了,他说,你小看我了,风子。

噢,对不起,其实金贵不是这么说的。金贵这么说,他还是金贵吗?他选择了另一种更含蓄的说法,同时也更骨地说出了这个意思。他说,风子,我从前在乡下就是做班长的。他说着话,点着头,又一次表达他的谦卑和诚恳,又一次让我觉得他的诚恳不同一般人。

正说着,朱朱回来了。朱朱是小跑着回来的,她很少这样一路小跑,因为她说自己心脏不好,就连体育课的很多项目都是免了的。她的脸上汗水淋淋,白一块红一块,说话也是气吁吁的。我说,是宋小豆不在吧?她说不是。我说,是宋小豆不开门吧?她说不是。我哼了一声,说,那一定是你撞见鬼了。

朱朱已经过气来,居然还笑了一笑,说,金贵,撞见一双鬼穿的靴子,算不算撞见鬼呢?

金贵抠抠头皮,支吾了半天,说,鬼?班长也信啊?我和风子都是不信的啊,没有鬼,哪来鬼穿的靴子呢,对不对,风子?

我不说话,定定地看着朱朱。朱朱被我看得发了怵,她说,哦,哦,对不起,也许不是一双靴子,是一双鞋子,随便一双鞋子。密丝宋开了门,她就站在那双…鞋子边上,化了浓妆,抹了口红,项链、耳坠闪闪发光,还叮叮当当地响,我还以为敲错门了呢。

我说,她穿着橄榄的裙子吗?

朱朱说,是啊。你就跟在我后边?

我说,是啊,我看见你敲错了门。她不是宋小豆,她只是一个像宋小豆的女人啊。

朱朱把汗淋淋的手摊开,手心里是一张浸的纸。她说,喏,这是什么?这是阿利他妈的手机。

我说,朱朱,你又骂话了。

朱朱呸了一声,她说,这是阿利他妈妈的手机号码,我错了吗?

我们在河边的电话亭给阿利的妈妈打电话,ic卡居然是从金贵的口袋里掏出来的。他说,还有五元三钱,打市话可以打好长一阵呢。手机很快就通了,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接,话筒里夹着麻将的声音,稀里哗啦地一片碎响。觉他妈妈很疲倦,声音发泡,一点都不干净。她说了一声“喂”就没有吭声了。我三言两语说清我是谁,为什么打电话。只听到她那边一声尖叫,就被一片哄哄的声音淹没了。可手机居然又没有断线,我只得和朱朱、金贵换着握话筒,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了,话筒都被捏出了手的汗。我们说,我们必须有耐心。阿利都被劫持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知过了有多少时候,已经有蝙蝠像箭一样在河上窜了,阿利的妈妈终于在那一头说话了。她的声音意外的平静,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刚才不是她接的电话,只有她的发泡的声音让我确信,她就是她。她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他要什么,给什么。再一句是,阿姨谢谢你们了。

手机就挂了。朱朱说,给什么?我们有什么给他的呢?

金贵笑笑,说,包京生要你,就把你给他算了。

朱朱扬手一耳光煽在金贵的脸上,乡巴佬!朱朱的脸上烧得烂红,就像挨了一耳光的人是她。我从没有见过朱朱打人,更别说是煽别人的耳光了。我说不出话来,金贵摸摸自己的脸,也不说话,也不发怒,也不道歉。

僵持了一小会,朱朱看着我,柔声说,我们散了吧。谁有消息,相互通一下。她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脸蛋,她说,回去吧。

朱朱转身走了。我对金贵说,别生她的气。她心里难过,阿利是她的好朋友。

金贵抿着嘴,不说话。他的头发还是我们第一天见到的,蓬蓬的,嘴很厚地嘟着、突着。我在想,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啊,但金贵不是那个金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