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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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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废弃多年的矿坑,矿坑的位置在“多摩山”的侧上,而“大虎头会”的总堂口“风啸山庄”便矗立于山顶,废矿坑与山庄的距离,由坑口量起,正好是一条不大徒峭的斜线。

“风啸山庄”是一片全由大青石为主料砌造成的建筑,远远望去,但见楼阁相连,檐角飞耸,层叠广布中,显得既恢宏、又庄严,此时正当薄暮,庄中灯火业已亮起,点点光焰,明灭闪烁,仿佛是一座不夜之城。谷唳魂站在坑口边上,仰视山庄,形深沉肃穆,更带着几分朝圣者的卑恭虔诚——这是他的家、他的、他发迹于斯,亦可能毁灭于斯,总之,他早就把自己的生命、前途、希望,完全投掷在这其中了,胜负荣辱,俱无怨言。席双慧只定定的凝望着谷唳魂,好像她的眼里,她的心中全没有别的,她所思所念、所忆所挂,仅仅就是谷唳魂一个,巍峨的“多摩山”雄伟的“风啸山庄”对她来说,竟是不值一顾!站在谷唳魂的下首,是癫痴和尚,他一袭灰黑僧衣,正在夜风中猎猎飘舞,和尚左手持着一支银亮实的佛门禅杖,右手扶在端木子厚肩头,那张并不致的面孔上一片凛烈湛然,宝像肃煞。

抬着脑瓜上观了好一阵的玄三冬,良久才吐出一口气,羡钦慕的味道:“乖乖,素闻‘大虎头会’的总堂口气派不凡,却不曾想到竟有这么个壮丽宏大法,今得见,算是大开眼界了…”癫痴和尚淡淡一笑,无动于衷的道:“老僧与端木尚英半世相,也只来过他这一‘风啸山庄’三两遭而已,鲜衣怒马、公侯子禄,和高楼巨厦皆是一样,过眼云烟罢了,凡人间世何来恒久不易之事物?要往心中放,则就生魔障了…”玄三冬不大是味的打了个哈哈:“大师父,我可不懂得这许多禅机,但是生活一生,能有这么个派场架势,哪怕短短几十年光晃眼即过,亦不枉轮回一遭啦!”宣了一声佛号,癫痴和尚笑道:“恕我直言无忌,玄施主,你的确是个凡俗之人,欠缺那么一点慧…”玄三冬嘿嘿笑道:“我是得过且过,大师父,能够啖三餐,半吊,再有个堪遮风雨的所在横下来困觉我就心意足了,除开本还算不恶,慧么,可是连一丝苗子都沾不上哪!”癫痴和尚有些哭笑不得:“玄施主,其实你不该出身崆峒,应该加入丐帮才对…”这一下,轮到玄三冬哭笑不得了,他结结巴巴的正不知要怎么回答,谷唳魂已向端木子厚微微躬身,在征求这位大少主的意见了:“是现在进去,还是再迟片刻?”端木子厚忙道:“你看呢,谷首座?你说什么时候进去便当,我们就什么时候进去。”谷唳魂低声道:“严渡他们一定算计到我们这几天内便可抵达堂口,也必然早有周密防范,然而我们出入的路子完全在他们预料之外,早一点,迟一点,原没有多大关系,但为了能尽快谒见老当家,我认为此刻进庄,比较合适!

“端木子厚颔首道:“就照你的意思,谷首座,我们准备行动。”朝背后黝黑暗的矿坑瞅了一眼,玄三冬低嗓门,有些惴惴的道:“谷老兄,这座废坑底下,真有条密道直通老当家的住处?”谷唳魂道:“不错,在此之前,整个组合上下,只有三个人知道这桩秘密,那就是老当家、大少主和我,如果有可能,希望以后也不要出去!”玄三冬赶紧道:“你放一千一万个心,谷老兄,论起守口如瓶,没有人及得上我!”谷唳魂道:“我们走!”嘴里说着话,他已一马当先,入坑引路,席双慧、玄三冬及癫痴和尚师徒随后跟进,五个人步踵相连,顺着坑的坡势,竟是越走越往下。

这座废弃多的矿坑,成漏斗状,入口处大,里头逐渐紧窄,不但空气混浊,而且光线极暗,地面坎坷不平之外,随处都有坍塌现象,偶而可见木桩散置、铲镐横抛,不过坑中却十分干燥,不似一般地那样腐霉。

一脚低一脚高的踩踏着,玄三冬忍不住问道:“我说谷老兄,山庄的位置在顶上,我们却往地底下走,是不是方向错了?”前行的谷唳魂似乎对这条狭窄的坑道十分悉,他走得极快,头也不回的道:“错不了,等到达前面的暗门之后,我们就该往上攀了端木子厚安着玄三冬道:”你宽念,三冬哥,这条密道,谷首座比谁都,他每年都要亲自来查看几次,为的就是保持它的畅通堪用,有时候或因风化坍损,谷首座全是自己动手修补,说句夸大点的话,他闭着一双眼亦可来去自如!

““看情形像是不假,你们瞧瞧,他走得这等利落法,活在逛家里的后花园…”前头忽然一亮,谷唳魂已将火摺子抖燃,有了光亮照路,行动方便不少,却也惊走几头野鼠、几只蝙蝠,这些小畜牲奔蹿飞舞之间,映看人影幢幢晃闪,倒颇有点魅异怪诞的味道。

就在快到坑尽头之前,谷唳魂停住脚步,向四周略一打量,来到左侧坑壁旁边,这一段坑壁,与坑中任何一处坑壁毫无二致,也是一样布石砂硬土,也是相似的凸凹不平;他伸出双手,仔细在壁上触摸,然后,突然运力一掀一扳,只听到“咔喳”一声轻响,一块伪装得非常巧妙的壁面已经被他取下——光景宛如他板落一方坑壁!

这块壁面,长宽各约四尺!其实乃是一边粘着土石的削薄铁板,铁板上下四角,各有卡荀突出,只要对准暗门两头的横槛暗槽,装卸皆极方便。

密门后头,现出一列窄小的石阶,沿阶直上,宛似垂链,曲折甚少,竟如登攀天梯;谷唳魂放回暗板,领先登阶,大家亦只能鱼贯而行,因为梯宽仅容一人,稍微不慎,肩膀就碰上两侧石壁,人在其间,免不了有种被幽闭的悸惧

别看这排石阶又窄又挤,却是步步高升,工程浩大,想当年,不知花了多少人力时间才能造成,回思那等不见天,摩肩擦踵的辛劳苦况,便不累也累坏了…

登着攀着,玄三冬不由了起来,他抹着汗水,气吁吁的问:“谷老兄,快到了吧?”前行的谷唳魂笑了笑,声音在梯道中回响:“快了。”玄三冬拼命咽着唾沫:“这列阶梯,不知共有多少级?”在他身后的端木子厚应道:“六百九十七级,三冬哥。”喊了一声天,玄三冬呐呐的道:“可是人工造的?该是神仙用法力辟建出来的才对,乖乖,在山腹里,又在这么狭隘的地方,竟能直上直下开出六百九十七级石阶!”谷唳魂在前面道:“有时候,玄兄,人的力量亦是难以思议的,他们能够做出许多不可想像的事迹来,譬如愚公竟敢移山,你说对不对?”听得出谷唳魂的语气中带有调侃的意味,玄三冬干笑着道:“结果还是神仙怜其愚鲁,代这糟老头移了…”谷唳魂道:“人定胜天,这不是另一种解释的方法?”玄三冬经过这一阵毫不歇止的攀登,委实累得不轻,累得他连说话的神都提不起来,人定胜天就人定胜天吧,他哼唧了几声,背弯屈得宛如一只活虾。

随行于后的端木子厚,暗中伸手扶在玄三冬腋下,硬是架着他往上拖,力量之大,几乎把玄三冬的脚跟都提离地面。

匆匆回头向端木子厚投注的一瞥,玄三冬心中固然充了谢意,尤其惊异于这位大少主的劲道竟是如此雄浑——从外表看,委实叫人看不出来。

向上延伸的狭窄石阶,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由一块圆形的坚厚铁板卡盖着,谷唳魂练的握住铁板下的把手,往右一旋,又朝左三转“砰”的一声脆响传出,铁盖已顺势掀开,他领着众人依序上去,这密的出口处,竟然在一个宽大檀木衣柜之内!

衣柜内挂着成挂的衣衫,谷唳魂拨开衣衫,推门而出,外面是一间宽敞却略嫌暗的卧室,孤灯孑然,一张古铜雕花的大便摆在卧室正中,帐幔低垂,毫无声息,却不知道是否有人躺在上。

这时,谷唳魂的表情不但是严肃,更在严肃中着极度虔诚谨敬的神,非只他的模样如此,端木子厚亦是相同的反应。

观颜察之下,玄三冬不由倏然一凛,这间卧室,莫不成就是“大虎头会”的老当家端木尚英的寝居?

谷唳魂蹑着手脚来到前,先将两边的帐幔掀起钩住,在房中微弱的光线映照下,一位须眉皆白,衰弱惟悴的老人正倚枕而卧,老人的形容非常削瘦,脸上皱纹深刻摺叠,皮肤松弛下垂,完全是一副油枯灯尽的写照,不寻常的却是他那一双眼角斜升的凤目,光芒灼亮,炯炯有神,锐利如两柄足透人心的利剑,现在,这双棱棱有威的眼睛就凝注在谷唳魂的面庞上,毫不稍瞬!轻轻缓缓的,谷唳魂在前踏垫跪下,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隐的动与伤:“老爷子,我回来了,老爷子的待都已办妥,大少主与癫痴师父也一同赶回来听候老爷子差遣,共维大局上的端木尚英眨眨眼睛,向下身看了看,谷唳魂立刻会意,起来将头的棉枕垫高,扶着老当家斜靠枕上,然后,垂手站到一边。

癫痴和尚趋前两步,双手合十,真情:“阿弥陀佛,老友别来竟是历经劫难,上天慈悲,对老友却何其不仁?”在癫痴和尚的沉缓低语中,端木子厚扑前跪倒,泪面,咽泣着颤声低嚎:“爹,爹爹啊…”端木尚英的视线又瞥向谷唳魂,显然含有询问之意,谷唳魂躬身道:“‘火云符令’已在‘妙香山’呈大少主。”目光望在癫痴和尚脸上,端木尚英十分艰难的翁动着口,像在和自己僵木的声带挣扎:“老癫…老癫…”癫痴和尚赶快趋前,强扮笑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多说,一切全有谷唳魂和我帮着张罗!”端木尚英起了一阵痰咳,谷唳魂迅速为老当家背后前一阵,癫痴和尚皱着眉道:“唳魂,你们当家的说话如此艰困,已有多少子了?”谷唤魂一边将端木尚英的姿势调整得更舒服些,边神情暗的道:“是最近大半年来的事,在我离开堂口的时候,老爷子还能勉强用简单的句子表达心意,不想经过这段辰光,竟是每下愈况…”癫痴和尚轻叹一声,俯下身道:“老友,眼看着一场江山之争即要爆发,你有什么话待告诉我?”端木尚英双目倏睁,努力牵扯角,把一张干黄的脸孔涨得透了紫赤:“遵…遵传统…整…整纲纪…”癫痴和尚肃穆的道:“你的意思,是要子厚接位,并惩处那些心怀二志,兴风作的人?”端木尚英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慢又沉重的点了两下头。

略一迟疑,癫痴和尚接着道:“对于你那位二夫人与端木子刚,却待如何发落?”憔悴的老脸上掠过一抹悲凉及痛苦融的神,端木尚英的视线却望向肃立一侧的谷唳魂,癫痴和尚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你是说,一切由唳魂代你裁夺?”端木尚英闭闭眼睛又睁开,表示不错,谷唳魂连忙形容惶恐的道:“老爷子,我不能僭越——”目光中宛似爆出一溜火焰,端木尚英怒瞪着谷唳魂,谷唳魂心头一凛,只好默然退回;癫痴和尚接着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当然依照你的意思去做,这里我要补充一点我的看法,老友,你的见解绝对正确,维道统、正纲纪,就应该这么办!”端木尚英的表情中展现着藉,他逐一注视着前的几张脸孔,脖颈间突出的喉结急速颤动:“你…你们…保…保重…”癫痴和尚和悦的笑道:“老友,且请宽心养歇,静候佳音,我们必将全力以赴,尽扫妖氛,还你清平世界、明朗乾坤。”于是,端木尚英枯槁的面孔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颜,疲倦的合上两眼,谷唳魂与端木子厚双双上前,轻轻把枕头摆平,使端木尚英舒适的仰躺下来。

静立在房间一角的席双慧和玄三冬,这时才敢稍稍吁一口气,颇有如释重负的觉。

癫痴和尚向谷唳魂点点头,低声道:“唳魂,可以开始了。”谷唳魂道:“我们从前面侧门出去,在正式动手之前,我还有些话要向‘飞龙队’待。”癫痴和尚示意谷唳魂先行,谷唳魂昂首阔步,推开卧室房门跨到外间,外间布置成小花厅的格局,一名黑衣黑靴的彪形大汉正笔直站在小花厅的门边,谷唳魂这一跨出,尤其身后头尚跟着另一串人,不由把那黑衣大汉吓了一跳,他在俄顷的惊愕之后,也同时看清楚了各人的面目,那种惘诧异的神态,就更像大白天里遇到鬼了:“首座,这不是谷首座么?你你你…你却是如何进来的?”谷唳魂瞄一眼对方绣缕于前的那条猩赤飞龙图案,淡淡的道:“久不相见了,尤大钊,你先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头儿在何处?”那叫尤大钊的“飞龙十将”之一,赶忙又向癫痴和尚与端木子厚见过礼,才惴惴不安的道:“林头儿到膳堂吃饭去了,外面大厅正由施青松和胡海轮值,首座可吩咐他们两个去叫唤林头儿…首座,你们,呃,可是打后院窗户翻进来的?”谷唳魂摇头道:“不是,后院墙高三丈,且绕竖得有铁钩刺丝,加上你们‘飞龙十将’不分夜的派人巡守,又如何得以轻易进人?”尤大钊搔着头道:“原是不错,近几来更添加了两条凶猛无比的豹犬帮着守卫,但…

首座,你们一大票人马草木不惊的都进来了,却也是事实啊!

“谷唳魂沉着脸道:“我知道你们职责攸关,不过我的困难与立场你们也十分清楚,非常时期只有用非常手段行事,顾不得那般周全了;老爷子已有谕令下来,尤大钊,你马上去传林蔚进见,我在前面大厅等他!”尤大钊犹豫着道:“可是,首座…你也晓得我们‘飞龙队’是老爷子的贴身近卫,责任全在于维护老爷子安全,其他的事,我们恐怕不方便手…”哼了哼,谷唳魂的腔调冷了:“我并没有叫‘飞龙队’去跟着卖命,我只是令你去传唤你们头儿,我有话要代,尤大钊莫非我还指挥不动你、抑或你就能以代表你们头儿林蔚?”癫痴和尚两眼瞪起,低喝一声:“还不快去?”尤大钊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把通往大厅的沉厚栗木门打开,门边上,另两条黑衣汉子早就脸狐疑的守在那里了,尤大钊凑到他两个伙计身旁,着嗓门咕哝了一阵,其中一个微微点头,如飞而去。

另一个黑衣汉子似是有些不大甘服的直望着谷唳魂,既不过来行礼,甚至连招呼都不打,颇透着几分敌意,端本子厚不有气,他一向不善虚饰,心火上升,便已形于颜

谷唳魂当然看得出端木子厚的不快!他抛了个眼,轻轻的道:“大少主且请息怒,不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强敌当前,存亡之秋,先办正事要紧,等江山底定,有的是时间整顿教训!”咬咬牙,端木子厚恨声道:“简直目中无人到了极处,嚣狂至此,岂可轻饶?”谷唳魂平静的道:“至少他们对老爷子还算忠心耿耿,大少主,待我们全军出动之际,老爷子安危堪虑,尚有赖‘飞龙队’的人马出力效命,减我后顾之忧!”癫痴和尚颔首道:“唳魂的话不错,子厚不可造次!”大厅门外人影连闪,先前出去传话的那个黑衣人已经转回,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宽脸膛大块头的魁伟汉子,这汉子抢上两步,冲着谷唳魂、癫痴和尚、端木子厚三人唱名行礼,倒底是身份不同,举止也比较周全。

谷唳魂缓缓的道:“林蔚,外面的情况如何?”这宽脸膛的大汉,正是“飞龙队”十将中的为首者:“人熊”林蔚,他也不再虚套,直来直去的道:“回禀首座,二当家他们早已严阵以待,布置就绪,只等着一决雌雄了!”谷唳魂毫无表情的道:“我旗下的人马可已在严渡回来之前撤出?”林蔚道:“不但‘黑旗堂’的弟兄已经撤走,连‘蓝旗堂’的人马也在玄堂主率领之下不知去向,首座,想都是首座预先做的安排?”谷唳魂道:“不错,严渡一朝折返,即表示他们谋不曾得逞,回过头来准备孤注一掷,我岂可任由他们将我方实力逐一噬、各个击破!”林蔚手,哈下道:“首座,我们‘飞龙队’的立场,相信首座必能了解,老爷子的安危,乃是我们的重心所系,这次内哄,除了维护老爷子的责任,恐怕我们无力顾及其他——”谷唳魂冷冷的道:“把你请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句话,林蔚,老爷子的安全,便重托‘飞龙队’各位了!”干笑一声,林蔚忙道:“原是份内之事,敢不尽心尽力?”谷唳魂转向癫痴和尚及端木子厚,神情凝重:“时辰到了,师父,大少主,请。”一行人出了大厅,穿越广阔的前院,在林蔚亲送下经过那道高大坚实的围墙自侧门跨出,侧门亦是铁铸的,在他们身后铿然闭拢,似乎便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了。

端木子厚停步回头,有些伤的道:“第一次,我觉得爹的‘虎庐’距着我竟这么遥远又陌生…”谷唳魂苦涩的一笑:“如果大事不成;大少主,你就会越发有这种触了。”癫痴和尚大声道:“不要说这些丧气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家豁力而上,至不济也要同那些叛逆贼子玉石俱焚,想捡便宜、挑现成,我老和尚头一个就不答应!”憋了老半天的玄三冬立时接腔:“大师父说得是,人要全黑了心肝去伤天害理,假若尚能兜转玩妥,世间也就没有公义黑白可讲了,老天有眼,必将报应不!”忽然,席双慧暗里扯了谷唳魂一把,目光转,神戒备:“附近有人——”癫痴和尚呵呵笑道:“不错,而且人数不少,这样正好,该来的原该早来。”夜暗中,像迅速吐放的花蕊,一朵朵赤红的焰苗从四周纷纷闪亮,有灯笼、有火把、也有大的牛脂蜡烛,于是,原来的昏暗朦胧已被逐走,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通明,恍若白昼般的通明,成排成队的汉子们,完全是一一式的黑衣黑巾黑靴——“大虎头会”的制式穿着,而且已经布妥了阵形,四四方方的阵形,单只留着面向‘虎庐’的一个缺口。

站在方阵中央的,有那容貌清奇飘逸、颔蓄三绺青须的“大虎头会”二当家“剑胆”任雪樵,有那身着灰素衣裙、面如月、丰腴白皙而气度雍容的端木尚英继室李湘云,也有那生像英俊峥嵘、形态高傲不群的端木子刚,当然,更缺不了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