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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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锦袍玉带，头带乌纱，手抱朝笏，金花团翅，器宇轩昂，俨然是当朝的一品大臣。

女的则浓妆抹，下着珍珠百褶长裙，足踏碎云荷香履，头戴凤冠，身佩霞披，手里还抱着一柄玉如意，看打扮，活是位夫人命妇。

两人年纪都在四旬上下，脸同样惨白，衣饰虽然极其华贵，但是神情却显得十分沉。

秦玉娥望见这对男女现身，似乎也吃了一惊，轻轻道:“轩辕十二妖也有人赶来了！”忽见那锦袍男子手捧朝笏，向豹头老者施了一礼，笑道:“章大侠，幸会！幸会！兄弟柳天鹅，这厢有礼。”豹头老者似乎对姓柳的颇为惮忌，脚下连退两步，变道:“柳兄怎么也到此地来了？”装女子格格一笑，接口道:“章大侠这话问得好奇怪，难道这地方只许章大快来，咱夫就不能来么？”狗头老者目往那装女子，缓缓问道:“这位想必是十二友中的”装女子含笑致衽，道:“奴家名叫欧玉娇，章大侠多指教。”狗头老者拱手道:“不敢，在下章冰岩，久闻轩辕十二友酷遨游林泉，不涉江湖是非，未料竟会在此相晤，实令章某深意外。”柳天鹤道:“世上意外的事太多了，咱们也久闻章大侠雄霸一方，最是珍惜羽，谁又料到章大侠也会为了一对小子淌这浑水呢。”章冰岩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好说！好说既然彼此目的相同，那就好商量了。”欧玉娇道:“但不知章大侠要跟咱们商量什么？”章冰岩道:“自然是有关廖氏兄妹的事，二位大约也知道，来此被毁的武林同道，已经不在少数。”欧玉娇嫣然笑道:“章大侠别想拿这些话来吓唬咱们，你章大侠不怕惹祸上身，咱们夫妇也不怕。”章冰岩笑道:“难得柳夫人有这份胆量豪气，不过，此二人树大招风，据章某所知，今夜闻风而至的江湖朋友，也不在少数。”欧玉娇道:“这个更不须章大侠担心，咱们夫妇既已手，谁若想出头争夺，就得掂掂自己的份量。”这话说得够狂，但章冰岩心里明白，以轩辕十二妖的凶残手段，倒也不是恫吓之词，于是，又试探说道:“十二友的威名，章某仰慕已久，但有句俗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贤夫妇纵然高明，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除非是十二友全数到齐，不然只怕…”柳天鹤截口道:“章大侠是说只靠咱们夭两人，就揽不下个夜的局面？哼！不知天高厚！”章冰岩道:“不！不！在下只是顾虑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会给贤夫增添麻烦而已。”柳天鹤仰面嘿嘿大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柳某人平生别无所好，就是喜惹麻烦。”接着，笑容一敛，厉声向夜空中喝道:“在下柳天鹤，今夜与小妾偶办此地，揽下了廖氏兄妹这件事。”

“各位朋友若肯赏柳某人这份面子，柳某人改登门致谢，谁若是心不甘服，就请现身出来，大家较量较量。”连问了两遍，四周一直无人回应，只是偶尔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都是由近而远，渐去渐杳。

这表示，客栈四周虽然隐藏着许多武林高手，却被柳天鹤声威所思，自忖难与匹敌，业已纷纷退去。

章冰岩含笑拱手道:“果然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柳兄不愧是誉天下，一言九鼎。”他口里在称贺，心里不有些虚怯，目光疾转，脸上也微微的变。

柳天鹤得意的冷笑了两声，斜目问道:“想不到柳某人这点虚名，竟承江湖朋友如此抬举，章大侠觉得很失望吧？”章冰岩忙道“在下只觉得分估柳兄光泽，私心深荣幸。”柳天鹤冷冷又问:“那么，章大侠如今作何打算？”章冰岩道:“章某自忖才疏识浅，自然是追随贤伉俪，愿为柳兄聊尽棉薄…”欧玉娇忽然冷冷截口道:“可是咱们夫妇一向喜独行独断，不习惯跟外人合伙办事。”

“这个”章冰岩不觉有了怒意，干笑了一声道:“无论怎么说，章某人师徒总比贤伉俪早到一步，咱们不敢抢先，柳大嫂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欧玉娇脸一沉，道:“这又不是叫化之领头赈济，讲什么先来后到？咱们夫妇看得起来，才跟你和兄道弟客客气气，你别得了脸还卖乖，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这女人不仅出口尖酸刻薄，情也令人捉摸不定，先前还是笑靥人，突然一翻脸，竟变得六亲不认了。

章冰岩本想委曲求全，听了这话也忍耐不住了，脚下倒退一步，寒光绕身，护手钩已撤到手中。

只听他冷笑道:“章某虽不算什么人物，却也不是怕事的懦夫，二位如此盛气凌人，未免太过份了。”欧玉娇厉声道:“章冰岩，你若是识趣的，现在快滚还来得及，否则，就别怪咱们夫妇不念旧情了。”章冰岩咬咬牙，道:“要我放手，除非先问问这对护手双钩。”举手一挥，两名弟子霍地分开，布成了联手合击的阵式。

欧玉娇哼道:“你一定要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人。”说着，姗姗移步直向章冰岩走去。

她一身装凤冠，头上的，衣上佩的，全是翡翠玛瑙，珍珠宝玉，举步之际，步摇颤动，环佩叮当，就象混身挂着乐器，声音十分悦耳。

章冰岩却显得神情极度紧张，不由自主又退后了一步。

欧玉娇停住脚步，忽然回目格格笑道:“章大侠，要动手就请赶快呀，干吗尽往后退呢？”章冰岩额上已经溢出冷汗，飞快的扫了柳天鹤一眼之后，说声道:“柳兄怎么不一齐下场？”柳天鹤声笑道:“嘿嘿！咱们不想倚多为胜，你若是能胜了小妾，兄弟自然会下场的。”章冰岩道:“可是咱们师徒的‘蜈钩阵法’却不惯单打独外，对敌一人是六钩连环，对敌一百人也是六钩连环。”柳天鹤含笑颔首道:“这个不须解释，小妾如没有把握，兄弟也就不放心让她单独下扬了，章大侠休存顾忌，只管放手施为吧！”章冰岩情知已无法罢手，心一横，冷四哼:“既如此，念在大嫂是女之辈，咱们师徒让她先出手。”欧玉娇却格格的笑了起来，道:“女之辈难道就不是人吗？章大侠真不愧是位君子”最后一个“子”刚出口，突然柳轻摆，欺身而上，手中玉如意业已闪电般点向章冰岩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