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舟中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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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注意的!”公孙元波凛然道“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只要不怕死,你还能把我怎样?”
“你这样死了,算不算是为了正义、公理而死?”
“当然啦!难道还会有人批评我是自私之人不成?”
“固然没有人这样批评你,”大小姐道“但你这一死,与猪狗何异?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超凡绝俗之处!”
“那是你的看法,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如何歪曲,这件事实已经造成,永远不会改变。”公孙元波中充了磅键之气,佩侃辩驳对方“我从没有期望一个卑鄙之人做出息公好义之事,自然亦不期望你对我有好评。你懂不懂这个道理?”大小姐摇摇头,淡淡道:“不懂。你这样送了命,我只看见愚蠢和鲁莽,没有别的了。”公孙元波眼中出不屑之,道:“我告诉你,正义与公理这一类的美德,虽是人人皆可信奉眼膺,但事实上面临考验之时,尤其是生死关头,最难坚持,所以有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意思便是说选择死亡乃是千古以来最艰难的事。你说你的敌人乃是‘时间’,立意虽新虽奇,可是却无从考验,所以咱们不妨视之为一个虚幻的心愿,正如一个梦想一般,不要认真亦不能认真。但我所说的正义、公理,乃是实实在在的事,亦很容易考验真假。你能不能坚贞卓绝,异俗,那是一试便知的,决不是空口说白话。”大小姐不耐烦地摆摆手,道:“都是陈腔滥调,烦死人啦!”
“伟大一定是寓于平凡之中。”公孙元波仍然慷慨昂地说道“你不敢正视这些问题,倭称是你不屑一顾,这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你自己。话说回来,如果你认为做一个节义之士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你不妨试试看。只伯一旦到了面临生死关头之时,你将会叹气承认‘千古艰难唯一死’这句话实在不错,一面宣告投降…”大小姐不悦道:“什么?你把我看作怎么样的人!”公孙元波坚决地道:“我刚才说过的话,决不收回或更改一个字。你随便怎样整我,也不能使我改变。”她忽然地瞪视着公孙元波,但他亦毫不退缩,坚定地与她对视。
舱门外突然出现人影,原来是紫云和丹枫,听得舱内静寂无声,又恰当两人高声争吵之时,故此以为公孙元波已被解决,不探头窥望。
大小姐不悦地转过头去,向她们瞪眼睛。紫云和丹枫都吃惊地缩回隐没。
大小姐这时才冷冷道:“你别夸口,我只要向你动刑,三之内,包管你低首屈服。”
“别说短短的三时间,就是三年,我也不在乎。”
“那么你的答案,莫非是选择歹死之途?”
“不错,你休想在我一口中问出一言半语。”大小姐没有马上作声,考虑了一下,才道:“你须得知道,我一旦动刑,就不能中止了。到了那时,你纵然屈服愿降,亦是追悔无反了。”
“区区虽是微不足道之八,但平生守信义,重然诺,一言既出,虽死不悔.不过区区倒要请教一点,那便是你说一旦动刑之后,便无法中途停止,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孙元波问道:“行止之权,难道不是在你的手中么,l”大小姐道:“当然是请我手,但据我的经验和观察,人中有一点很是奇怪,便是凡事不可轻易开端。例如你决不苦出卖你的同道,这是你的原则,可是一旦出卖过一次,就将会有第二次。虽然每一次出卖之时,你都万分不愿,但事实上构却仍然被迫那样做。”公孙元波泛起佩服的神,道:“你对人生的观察,的确有独到之处。”大小姐道:“你过奖啦!我们回到动刑的问题上。由前述的道理引申推论,我只要当真下手动刑的话,其时我心中对你的重视程度,与时俱减,到得后来,你纵然求饶乞命,我已觉得你不值得可怜,所以那时候我也许不肯停止。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公孙元波道“但我自信绝不求饶投降。你尽管下手,不必迟疑。”大小姐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只好这样做啦!”她拍一下手掌,转眼间紫云和丹枫一同进来。
大小姐吩咐道:“你们准备一下‘天罡网’。”紫云丹枫两婢都愣了一下,俏丽的面上泛起了难以置信的神。
紫云道:“大小姐,你当真要使用‘天罡网’么?”丹枫接口问道:“这位公孙先生,竟是这般不知厉害的人吗?”大小姐面一沉,道:“快去准备,不得多言。”两婢应了一声“是”但却没有移动。
紫云道:“大小姐想施刑呢,抑是想知道敌方的秘密?”大小姐皱起长眉,道:“这是什么话?当然想知道敌情啦!难道对他施刑之举,于我有什么乐趣不成?”紫云道:“若是如此,何不把公孙先生与婢子们,限以时间。如果婢子们不能说服他,再向他施刑不迟。”丹枫口帮忙道:“这样做法,对小姐也没有什么损失呀/大小姐还未回答,公孙元波已冷笑道:“她损失可大啦!你们别忘记,她要与‘时间’争斗呢!”公孙元波一开口,就大大得罪大小姐。两婢眼中却出惑和着急的光芒。她们实在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怒大小姐?大小姐果然微现怒容,道:“你一味在表现你的不怕死,真是愚不可及。”公孙元波道:“我不愿多费舌而已,因为我决计不会被她们说服。这一点你心中也明白,何必让她们再试?”大小姐道:“你意思是希望我马上行刑,是也不是?”
“不错。”公孙元波答得十分干脆“我既不会被她们说服,亦全然不存有丝毫侥幸之。乙。这意思是我绝不会想你会突然放过我,所以不如早点开始,以便早点结束。”
“结束什么呢?”大小姐冷嘲道“结束的是你的生命,亦是结束了你对时间的受。
反过来说,你没有了时间,便不存在于世上了,你获得了什么?”
“我获得了人格和神的不朽。”公孙元波剑眉轩举,气概凛然地道“此一不朽虽不能惊天地泣鬼神,亦木为当世所知,但在我个人来说,我是求仁得仁,虽死无憾。”他停歇了一下,神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徐徐道:“我把心中的话坦白说出,希望你别轻易嗤之以鼻,偶尔碰到心情较好之时,把这些话想一想,瞧瞧可有道理广大小姐道:“你放心好了,这等高调,我不知听过见过了多少,绝对不会翻出来想想的。”她冷冷的目光,转到两婢身上。
两婢都惊惧地震动一下,但丹枫旋即鼓勇道:“大小姐,把这人给我们,别让他左右你的意旨。”这话说得十分高明巧妙,大小姐顿时动容,额首道:“好,把他带到隔壁的机舱中。”这回公孙元波不再开口,因为那两婢的好意,实在使他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在他观察中,紫云和丹枫绝不是在演戏,而是真。已想获得这个机会,试图说服他。这一片心意,岂可视?紫云马上过来,往舱外走去。公孙元波简直脚不沾地,一忽儿就置身于另一间舱房之内。他一面察看此舱的陈设,一面道:“姑娘们放心,区区已尽了心意,便不会再出言不逊了。同时我趁此机会,先向两位道谢,等一会如有无礼失态之处,还望两位不要太难过。”丹枫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帮紫云劝大小姐把你给她?”紫云道:“公孙先生与众人不同,你难道觉不出来?”丹枫承认道:“是的,他的确是出众的男人,但这有什么用处?越是出众,越死得快些。”
“他如肯稍为低头,就没事啦!”丹枫对紫云之言却不表示同意,摇头道:“如果他肯低头屈服,就失去出众的特点了。”紫云嘟起嘴巴,不高兴地道:“那么你要我怎样做?去劝大小姐把他毁了么对公孙元波心中好笑,因为这两个俏婢还未来劝说自己,却已发生了争辩。
这间舱房布置通异于寝处的居室,一共只有一桌一椅,都很劣。一边的舱壁上挂着一条鞭子、一洛铁和两件形状奇怪的物事,但一望而知乃是刑具无疑。公孙元波不看此舱陈设布置也还罢了,这一看之下,顿时到有一种森凄惨的气氛。
他心中明白这是配合行刑,以便增加效果,加重受刑之人心灵上的力。如此受刑人的意志自然较易崩溃而屈服。
他唯一觉得奇怪不解的是,这一个舱房占地不大,布置简陋不过,为何就能产生这种森悲惨的气氛?可见得布置这间刑房之人,中定必大有学问。
丹枫不安地走近公孙元波,她显然被紫云的话顶得无言以对,并且因而大为难,才有这种不安的表情,不叹道:“唉!我们当然不能劝大小姐毁了公孙先生,如果可以这样做,本不必冒险请求这个差事了。”紫云踉着也叹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公孙先生你可知道,如果我们劝说你的任务失败,我们却得挨受青罚,而且这场责罚竟是严重得教人难以置信的呢!”公孙元波在这等节骨眼上,绝对不肯马虎,马上坚决地道:“两位姑娘务请原谅,不论你们须得受到多么严重的处罚,区区也不能因为怜借你们而失节投降。”
“当然啦,我们亦没有这个意思。”丹枫柔声道“我们甚至不敢希望你相信将会有这种后果呢!”她已站在公孙元波身前,相离还不到两尺,因此公孙元波几乎可以嗅到随同她柔和话声而到面上的芳香气息。
丹枫又轻叹一声,伸手替公孙元波拉平前的皱纹。她的手轻柔地在夜行衣上抚拂,那雪白的纤美的玉手,指甲上数点红的宏丹颜特别惹眼。
后来公孙元波在她们获扶之下,落座于唯一的那张椅中。他向她们投以的一瞥,接着苦笑道:“想不到我一旦受到制,身体就马上变得如此衰弱,连站着也觉得很累。”紫云轻轻道:“这就是任何人都不容易熬得过为期三的苦刑的重要原因了。打从开始施刑之时,你已经全无体力可以对抗连绵不断的痛苦。不久,你就变得身心瘁,勇气和意志都消失殆尽,可是离结束尚远!你其时可能尚须熬上两昼夜之久,方能结束这一场痛苦…”公孙元波。已知她说的都是实情,尤其是她描述的心理受到的痛苦历程,迄至崩溃为止,都很真实,但他却毫不示弱,故意开玩笑地道:“那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我实在熬不住,马上投降就是了。”紫云皱起秀眉,道:“万一大小姐到时已不愿接受,又或是明知你的意志已经完全崩溃,反正再也不敢抗拒她,所以不许停止,让你受完三昼夜的苦刑才与你说话。你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公孙元波见她说得真挚,便不好意思胡扯了,于是也正经地答道:“你们的好意,区区永远铭于。乙。当然我不会把这件生死大事认作儿戏之事。”大家沉默了一阵,丹枫柔声道:“公孙先生,你瞧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也许找得到折衷可行的办法。”公孙元波凛然道:“若是要我做出失节害义的背叛行为,两位姑娘免开尊口。”丹枫蹲在他膝前,仰头望着他,美眸中出热烈的期望,接口说道:“如果公孙先生你能够不失节害义,或者到最低限度能够避免受刑杀身之祸,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公孙元波难以置信地瞧着她,忽然发现这个充了青活力的少女,竟散发出十分引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