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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叶之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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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今晚没什么明显失误。”阿丰一脸足“不过说真的,我们这种程度的演奏没什么大不了,多亏双叶今晚的歌声特别洪亮,评审们也大力称赞呢。”

“都是双叶的功劳、都是双叶的功劳。”开车的宽太也透过后照镜望着我说道。

“谢谢。”我微微笑了笑,深深靠进椅背。

直到三天前我才下定决心上电视。与其说下定决心,不如说是局势已骑虎难下。乐团其他成员不知道我和妈妈有过约定,他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要玩乐团就以走上职业之路为目标,而事实上我也的确想走职业之路,我不想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

但决定上电视之后,我依然开朗不起来,妈妈严厉的眼神不断浮现脑海,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在众人面前脸呢?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因为上电视的事和妈妈发生争执,国三的时候,我曾经想和班上同学组队参加电视机智问答节目,那时候妈妈也强烈反对,她的理由是做这种事会影响我准备升学考,我说我很想得到节目的参加奖——一台你cd音响,隔天妈妈便带我到秋叶原买了一台cd立体组合音响,她觉得这样我就会闭嘴了。的确我没再吵着上节目,但取而代之的是肚子疑惑。比起上节目,cd音响应该更容易影响念书吧。

如果我在外抛头面,就会带来不好的后果。这逻辑听起来很荒谬,但妈妈严肃的表情让我怀疑这不只是单纯的玩笑。对这个谜团的难以释怀以及背叛妈妈的罪恶,害我今天一整天都很忧郁,为了一扫心中霾,我在台上特别使劲扯开喉咙唱歌,没想到反而因此过了关,真是讽刺。

宽太送我到石神井公园旁的我家公寓前,其他团员也住在同一条铁路沿线上,我们几个都是高中时代的同学。

高二时,友广邀我加入乐团,第一次练习之后我便明白这就是我要的,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到长年追求的东西。我原本参加的是排球社,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那个欠缺的要素我在这里找到了。

“小林双叶一加入,我们的乐团就完美无缺了。”那天练习完,友广在咖啡店里对着团员正式宣布。

我们确定身边没有学校辅导员之后,举起啤酒干杯庆祝。

就这样,我离开排球社一头栽进乐团的练习,而妈妈也对我开出前述那些条件,我曾经把这件事告诉那几个男生,但他们似乎并不特别在意。

“不准走上职业之路?哈哈哈,不愧是双叶的老妈,格局就是不一样。”友广这么一说,阿丰及宽太也笑了出来。

的确,对那时的我们而言,职业之路本是梦想,我们的预设目标只是想在文化祭之类的活动上出出风头罢了。但进了大学之后,乐团活动愈来愈像回事,大家渐渐开始聊到一些更具体的目标,例如将来希望靠这行吃饭或是想开演唱会等等。

所以我们有了这次的挑战。

友广他们想必早忘了我和妈妈之间的约定,就算记得,一定也不觉得是多严重的事。这不怪他们,因为我原本也是这么想。

如果我宣布退出乐团,不知道那几个男生会有什么反应?虽然是个有趣的实验,但我实在没勇气说出口。

我和妈妈住在一栋两层楼公寓的二〇一号室,步行到车站大约十分钟,家里没什么贵重家当,平也没访客,所以两房一厅的空间已经很够了,站在朝南的台上看得见翠绿的石神井公园,住起来还蛮舒适的。

一开门,妈妈的深褐皮鞋摆在门口,我不心头一凛。她之前说今天是夜班,应该明天早上才会回家。

我蹑手蹑脚走过妈妈的房门前,到厨房喝了一杯水,再回来轻轻拉开她房间的纸拉门。已经铺上了,妈妈面朝里面侧睡,严肃的肩膀出棉被外,似乎诉说着对我的怒气。

我心想既然睡了就别吵醒她,小心翼翼正想拉上纸拉门,拉了五公分,妈妈突然说了声:“你回来了。”我像触电似地全身一震“吓我一跳,你还没睡?今天不是夜班吗?”

“我换班了。”

“喔…”我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看了那个节目,但不知从何问起,就在我默默望着妈妈背影时,她开口了:“你下星期也会参赛吗?”妈妈果然看了那个节目,不过她既然这么问,可见不是那么生气吧。不,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是有这个打算啦…”我望着妈妈身上的棉被战战兢兢地说道,总觉得那条棉被似乎随时会飞起,妈妈会面目狰狞地转过身来。

但没想到妈妈只是“喔”了一声说道:“没事的话把门拉上,我很冷。”

“啊,对不起。”我虽然心想这个季节怎么会冷,还是照着她的话做,就在门快拉上的时候,妈妈开口了。

“双叶。”

“什么事?”

“你歌声还不错嘛,妈妈对你刮目相看了。”意想不到的一句话。

“谢谢。”我对着妈妈的背影微微鞠躬,自己也觉得这个反应有点蠢。我拉上了纸拉门。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钻进被窝。妈妈似乎没生气,我试着思考其中原因。是我太不听话所以她已经不想理我了?还是我的歌声让她惊为天人,所以不忍心反对我走上职业之路?

我还没想出任何结论便进入了梦乡,睡着的前一刻,我朦胧地想着,看来妈妈的反对立场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硬。

但这天真的想法在一个小时后便完全被推翻了。

夜里突然觉得渴,我醒过来爬下,手伸向门把又缩了回来,因为房门开着数公分宽的,我看见了厨房一隅的景象。

妈妈正孤零零坐在椅子上,面对餐桌却什么也没在看。我仔细看着她不吓了一跳,妈妈脸上有明显的泪痕,神情恍惚,像人偶般动也不动。

我还没有乐观到能够自我解释妈妈会这样不是因为我,我忘了口渴回到上。

我真的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吗?不过是上电视,我只不过是在电视上大声唱了首歌而已啊。

为什么这件事会让妈妈如此痛苦?

一种不可思议的觉在我脑海苏醒,从前好像也发生过…,不是似曾相识的错觉,而是相当明确的回忆。想了一会儿,我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件事。

很久很久以前,妈妈也曾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当时我刚上小学,如果没记错,我们才搬来不久。

有一天我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带头的是一个住我家附近的女生,她拉了一群班上同学指着我说:“不要和她一起玩,我妈妈说不可以靠近小林家的小孩,你们说对不对?”她身边几个人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和我住同社区的小孩。

“为什么不能一起玩?”我一问,那个女生便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膛说:“因为你家没有爸爸。不是死了,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爸爸。是我妈妈告诉我的,这是不对的事,太不成体统了。”我很怀疑这个刚上小学的女生是否真的了解“不成体统”是什么意思,她可能只是把母亲在家里说过的话原封不动搬出来而已,当然现在的我完全能够想象她母亲说了些什么。

“听说小林小姐没结婚呢,没错,就是未婚妈妈。我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工作啦,总之生活一定很不正常。酒店小姐?或许吧,搞不好连小孩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真讨厌,我们家附近怎么会搬进这种不成体统的人。”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

那天我哭着回家,一看见妈妈劈头便问:“妈妈,我们家不成体统吗?我们家不像别人一样有爸爸,这是不对的吗?”妈妈思索了一会儿我说的话,接着抬起脸看着我豪地哈哈大笑“双叶,别理那些人,他们只是太羡慕你了。”

“羡慕我?为什么?”

“那还用问吗?因为你很自由呀。有爸爸的话,生活可是非常不自由呢,爸爸会一下叫你要守规矩,一下叫你要像个女孩子,妈妈有没有拿这些烦人的事要求过你?”

“没有。”

“那就对啦,家里只有女生才好呀,大家都是因为羡慕你才找你麻烦,懂了吗?”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懂了。”

“很好,既然懂了…”妈妈着我的双颊不停绕圆“下次被欺负,如果你又哭着回来,妈妈可不让你进家门哟。不管对方是谁,你都要勇敢对抗,不必担心,受伤的话妈妈会帮你包扎。你顺便和朋友这么说:我妈妈是护士,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所以不必手下留情。”妈妈气势十足的一番话,让我顿时勇气百倍。

但是那天晚上,我看见了。在榻榻米上铺的时候,妈妈跪坐着一动也不动地发愣,她没察觉我洗好澡出来,一径凝视着远方,那个时候她的脸上也带着泪水,看见这一幕的我不又缩回浴室站在洗衣机旁边,当时我的幼小心灵开始觉得我的出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是否与父亲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刚才妈妈的表情就和那晚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莫非这次的事情又和我的出生有关,妈妈才会那么痛苦?我在电视上脸是否打开了不该打开的潘多拉盒子(*希腊神话中,潘多拉打开了一个盒子,因而释放出人世间的所有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