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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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既如白施主所说,与丐帮关连极其重大,就应该由丐帮的首脑人物,嗯,杨帮主之后是丐帮汤奇汤二侠,他自会出面的…”一元大师在一旁口道:“方丈师兄,听说近一年来丐帮又有重振的迹象,武林之中又传出一位新的帮主,虽行动神秘,但威名已传——”方丈啊了一声:“丐帮有后这是必然之事,只不知这新帮主——”他陡然双目一张,目光如电,注视着白铁军,恍然道:“白施主…丐帮新任帮主…”白铁军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师猜对了,在下便是丐帮继承之人!”一元大师只觉心中震惊不已,方丈大师单手抚髯,不住颔首:“难怪如此,难怪如此…”白铁军面企望地望着少林方丈长叹一声道:“既是杨老帮主后人,这罗汉石之事,师弟,你说给他听听吧。”一元大师摇了摇头道:“这罗汉石在少林寺中一向不甚受人注视,由于当年敝门之中有一个不屑的弟子曾作了一件极为惊人之事,那弟子本是一个平平凡凡的行脚僧人,为人甚是深沉,他常年在江湖行走,每年年终回寺一趟。
“四年以前,到了年终他迟迟未归,当时寺院中监院僧人;倒也不十分重视,直到年暮除夕,他才匆匆赶回,面上神甚为古怪,众弟子见了奇怪相问,他却默不作声第二清晨他一言不发,匆匆又出寺而去,这便引起监院僧人的注意。
“他这次出走还随身带了一个大包袱,当时他面据说是木然,凄怆兼而有之,监院僧人便派了两个弟子跟随他去,一之后,不但他未回转,就是那两个跟去的弟子也不见踪影。
“监院僧人心中到惊异,却也无法可使,只好空等,一直到第四,两个跟出的弟子回来一个,报告他行踪倒没有什么可疑,只是不停向江南走去,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人回寺报告,另一人继续跟随到了第二月,一个派出的弟子回来,他报告一个惊人的消息,乃是他一直到了江南,在秦淮河畔徘徊了两,到了第三天抱着包袱到河岸,那派出的弟子越看越是心疑,那一天绝早,一个人站在秦淮河畔,缓缓打开那包袱。”白铁军听得入神,他知道马上便是事情的关键了,只见那一元大师面上神茫然,缓缓又道:“那派出的弟子当吃了一惊,原来包袱中包是正是那一块在少林山上放了好久的罗汉石!
“当时天不明亮,但那罗汉石确是不会看错,那派出的弟子心中十分纳闷,正在沉思间,忽然他抱着石头,一头竟然投入秦淮河中!”白铁军吃了一惊,忍不住啊了一声,一元大师叹了一口气:“直到今天尚不知他为的是何事,当时也曾怀疑那派出弟子的话,只因此事有关本寺名声,暗中派了好几批人外出打听,却始终不得要领。”白铁军面上神连变,呐呐说道:“多谢大师相告,只是——在下只想知道那罗汉石上所刻的字,大师可否相告?”一元大师面上一怔道:“刻的字?”白铁军伸手一阵比划,猛然想到一事道:“那…那罗汉石是否为一块相当大的圆石?”一元大师颔首道:“不错?”白铁军道:“大概这一块又是尚未打碎的坚韧石头了,要打碎方才可找出印刻了字的…”他心思一转,双手抱拳道:“白某私越贵地,且失手损毁神器…”一元大师笑了笑道:“不瞒自施主,这口被施主神力打碎的钟中,正藏了一部本寺失传的秘本,方丈师兄这一年来闭关就是想能一举击碎此钟,不料白施主无意中却帮了本寺大忙——”白铁军呆了一呆,只觉心中一松,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大师可否见告那行脚僧人法号?”一元大师思索了一下:“法云。”白铁军道:“多谢!”他是一帮之主,虽对方是少林高憎,他也不行大礼,双手抱拳,倒行三步,身形一掠而起。
一元大师突然想起一事,大声道:“他俗家姓董,名叫一明。”白铁军身形在空,却觉一震,那董一明三字好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身形似箭,一点也不减慢,不一会便下了少林。
白铁军到了江南。
他沿着一条小河缓缓地走着,他也是第一次来此,儿不知道这条小河就是著名的秦淮河,在白天只看到一些船家泊在岸边,到了晚上,船上的彩灯一点上,立刻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缓缓地走着,面吹来的凉风虽然仍是带着寒意,但是比起北方的寒风来,那就暖和得多了。白铁军望着缓如死水的河面,喃喃想道:“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此地景虽是宜人,我却仍旧情愿生活在北方那凛冽的朔风之中。”他顺着河边向前走了一程,渐渐远离画舫游艇,河南一片冷清起来,他瞧了一会便向回路走去。
就在此时,忽然冷清清的河面上传来一阵婉转的歌声,白铁军忍不住驻足倾听,只听得那歌声幽扬中略带悲凉,吐字却是清楚无比:“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客。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忽忽,此恨无穷,今年花晴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共?”白铁军还是头一遭听到这等婉约动人的歌声,他平相处的全是豪汉子,这时听着这歌声,不有些痴然了。
只听得哗啦水中,那对岸深长的水草丛中划出一条小舟来那船头上跪着一个全身白衣白裙的女子,那女子放开了双浆,似是准备随波逐,她低着头俯望着水中自己的影子。那影子随着船过波起而上下漾,河水是墨绿的,衬着那船上的姑娘一袭白衫仿佛是仙境中人物一般。
白铁军不停下脚步来,静静地欣赏这图画一般的美景,那船上的女子丝毫没有发现岸上站着一个男人,她自在地伸手在水中拨,河面上的风不小,吹着她的衣角带飞舞,益更显出飘然逸气。
白铁军从来对女子看都不看一眼,这时竟然看得呆了,他暗暗想道:“人道江南人物秀,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船中的女子坐了起来,她把手上的水甩了一甩,从身边拿出一个琵琶来,只见她随手拨动几下,叮咚然数声,接着便低头唱了起来。
这一回,她唱的却是白香山的琵琶行,只听她唱道:“浔江头夜送客,枫叶获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饮无管弦,醉不成惨将别…”唱到这里纤手微拂,一阵清越无比的琵琶声随手而起,仿佛就是浔江畔的瑟瑟秋风之声,白铁军听她弹得动人,几乎要想喝彩出声了,这时那女子忽然一抬头,正好看见了白铁军,于是歌声琵琶声骤停——那女子抬起头来,正看到了白铁军,白铁军心中一跳,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年约二十七八,虽非天姿国,却是让人一望而心醉,尤其是一双眼睛,真是有如一碧秋水,头上髻盘轻挽,气质高雅之极,她望着白铁军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出又惊又疑,似悲似喜的表情。
白铁军悄悄低下目光,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这时竟然有些害怕那一双清若无底的眸子,但是他依然忍不住再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这一眼,使得白铁军忽然心房剧跳起来,他自己也不明白何故,只是他觉得那女子的脸上忽然出无比亲切之,万种风情,倒叫白铁军不知所措了。
那女子这时轻拢慢拨两弦,启口唱道:“山映斜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外,黯魂旅思,问君何处来?”白铁军一听到“问君何处来”顿时吃了一惊,他抬目望时,那女子正微微含笑地望着他,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胡拱了拱手,便慌慌张张走了。
白铁军一直走出了半里路,头脑中还是糊糊的,他想起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是在那里见过一般,仔细想想,却又太觉荒唐,自己从来不曾到过此地,怎会见过这女子?
这时,他已步入了城中的热闹地区,他随便拣了个馆子,独自喝了几杯,吃饭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了。
白铁军漫无目标地沿着大街道走着,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城边,他向一个老翁打听道:“老丈,敢问秦淮河怎么走法?”那老人打量了白铁军一眼,笑道:“只往左边直走便到了。”白铁军见那老人面上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古怪笑容,心中大是不解,只好匆匆道了一声谢便向左走去,他走了一半,忽然发觉原来秦淮河就是方才自己漫步的地方。
然而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秦淮河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放目望着,只见灯光水影,摇曳着红红绿绿,美丽之极。
白铁军暗暗想道:“好个豪华世界,原来白天看去那些泊在岸边的木船到了晚上竟是如此之美——他信步走去,沿途全是踏青的王孙公子,络绎不绝,船上岸边莺莺燕燕,笑歌不绝。
白铁军恍然大悟,暗道:“难怪方才那个老人用那古怪的笑容对着我,敢情这淮秦河乃是娱之地。”想到这里,白铁军不哑然失笑。白铁军也跑过不少地方,虽是不比孤陋寡闻的钱冰,但是他平可接触的全是江湖豪之士,所关心的也全是武林中的腥风血雨,从来就不曾涉足歌榭舞台,这时一想到自己处身这种纸醉金行列中,竟是忽然全身不自在起来。
这时他走到一条大船之旁,船上一个浓妆装的女子正引着两个酒头粉面的公子哥儿走上船去,一阵轻薄笑语传了过来,白铁军忽然到一阵恶心,他心中不知怎地竟然浮起那个白衣白裙的影子,他暗暗想道:“莫非那个女子也是歌伎?”他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自己十分不应该,那仙女一般的人儿怎能把她想做歌伎?他低头胡思想一阵,又向前走了一程,走到了河边上。
河水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风吹水动,不时牵曳几条红绿的灯光叠在他的影子上,他默默忖道:“想不到像我这样的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将来回去定要好好吹给我那些兄弟们听听。”这时,有一个形容猥琐的汉子走上来,向白铁军搭讪道:“客官,可要找个好姑娘陪陪你喝酒?”白铁军心中一动,便道:“不,不我向你打听一件事——”那汉子立刻凑上来道:“什么事?秦淮河上的著名娘儿们我老王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客官有什么事只管问…”白铁军道:“你可知道——嗯,有一个人曾在这河上投河而死…”他话尚未说完,那个汉子已经面上大变地道:“啊…这个,这个,前天百花舟上阿翠投河自杀,那完全是那氓老何的,详细情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你老是官府遣来的吧?
…
”他一面说一面开溜了,白铁军见问不出名堂来,只好暗自苦笑一下作罢。
白铁军沿着河岸向前走来,前面传来阵阵喧哗之声,白铁军走前一看,原来是几个锦衣公子围着一个老太婆正在争吵,其中一个大声嚷道:“陈妈你昨天答应大爷兰芳今夜陪我去参加柳员外的诗会的,怎么不成了,大爷的五百两银子都给你了…”另一个叫道:“你先答应我的,我的银子也付了呀…”那陈妈毫不觉理屈着金光闪闪的大板牙摇手道:“不是我陈妈无信,实是兰芳小姐今病了…”几个公子哥儿又大声嚷叫起来,白铁军暗自笑道:“陪他饮酒作诗就要五百银子,这兰芳也真高贵得紧了。”他走了过去,那边喧哗争吵之声逐渐远去,他走到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站在河边心中盘算如何打探罗汉石的事情,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自身后:“大爷——”白铁军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他四面望了望不见有别人,问道:“小姑娘你是唤我么?”那小姑娘怯怯地道:“正是…”白铁军奇道:“什么事情?”那小姑娘道:“请大爷过来一步说话…”白铁军心中犯了疑,但他仍旧跟着那小姑娘走过去,那小姑娘一直向前面荒凉黑暗的地方走去,白铁军走了几丈路,心中更是大疑,但他回心一想,暗道:“怕什么,难不成我白铁军还怕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他大步跟了前去,那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白铁军忍不住快行几步追了上去,问道:“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可好?”那小姑娘道:“咱们小姐想见见你。”白铁军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问道:“你们小姐?我不认识她?她——”那小姑娘掩嘴笑道:“你跟小婢去便知道了。”白铁军踉着她又走了一程,忍不住问道:“你们小姐是谁?”那小姑娘道:“我们姐名叫兰芳。”白军军一怔,暗道:“兰芳?咦,方才那几个公子哥儿争的不就是兰芳么?那陈妈说她病了,她却到这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姑娘见他犹疑,便回头道:“咱们小姐只要请大爷去请问两句话便行了,大爷您快跟小婢前去吧——”白铁军心想:“我又不认得她,她怎会有什么事来问我了这倒是奇事了。”他本想再问一句,但觉老是跟一个小姑娘噜嗦大失好汉本,便跟着她一直走,不再多问了。
走了一回白铁军暗中觉得已到了下午碰上那个白衣女子的地段了,那小姑娘停下身来,她对着河中道:“小姐,那位大爷来啦。”只听得哗啦一声水响,接着河中一盏油灯亮了起来,一条船向着河岸拢了过来。
自铁军仔细一瞧,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船头对着他福了一福道:“这位大爷请恕小女子冒昧,实是小女子有几件事情要请教…小秀,还不请大爷上船来——”白铁军忙摇手道:“此处荒僻,船上说话多所不便,姑娘有话请说,在下在这里听着。”那青衣女子抬起头来道:“此事极是重要,还是请大爷上船来一谈——”白铁军吃了一惊,那青衣女子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个白衣女郎,他一时之间不愣住了。但觉香风盈鼻,那小姑娘已牵着他的衣袖邀他上船,他不好再推,只得一步跨上了小船。
那青衣女子指着一张大椅子道:“大爷请坐。”白铁军其实心中发慌得很,但他心一横,暗道:“便是龙潭虎我白铁军也要闯的,怕什么怕。”想到这里便坐了下去,那青衣女子已端了香茗上来,白铁军又不敢伸手去推辞,只好由她。
这时小船又漂到河中了,白铁军估量了一下,这河面有限得很,自己一个纵身就能到岸,心想也不怕你什么手脚。
那青衣女子这时方开口道:“妾乃是秦淮河上的歌伎,名唤兰芳,大爷不嫌轻肯来此一叙,戏妾这里先谢过了。”其实白铁军那里知道,兰芳是秦淮河顶出名的歌伎那王孙公子,量珠头,也难博她一笑。
白铁军暗道:“你唤那小姑娘赚我来的,那又是我肯不肯?”但他口头上只好客气地道:“那里,那里。”那青衣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铁军,白铁军被她看得心中发寒了,他了一口真气镇定一番,然后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姑娘何事相召?”那女子道:“妾见大爷的长相与一人好生相像…”白铁军摇手道:“不,不在下实是第一次来到贵地——”那女子点头道:“敢问大爷贵姓?”白铁军道:“在下姓白。”那女子一听“姓白”两字,顿时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出又动又似紧张的神,她指着白铁军道:“白大爷,您…您的父母可在?”白铁军心中更奇了,但口上仍答道:“在下双亲早过世了。”那青衣女子紧接着问道:“白大爷您可还记得您父亲的容貌?”白铁军摇了摇头道:“在下父亲过世得早,我已不记得了,姑娘问这些话是何用意?”那青衣女子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看着白铁军,忽然之间,她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白绸缎来,那缎子上用黑线绣了一幅人像,虽是绣的,却比画的更要栩栩生,那青衣女子把绣像递到白铁军面前,低声道:“白爷您可认得画上之人?”白铁军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那绣像与自己的形相竟是有八分相似,只是比自己略为瘦了一些,却显得极是清癯秀气,白铁军芒然道:“这是谁?我从未见过。”青衣女子喃喃:“你当然没有见过,你当然没有见过…可怜的孩子…”白铁军听她喃喃自语在看那缎子上的绣像,忽然之间,他心中产生一种凛然的觉,仿佛自己与这个绣像之间产生了一种无以形容的力,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觉,他心中想快些离开这个小船,但是却又有些舍不得离开。
那女子从怀中一摸,又拿出一个碧绿的小玉马来,白铁军见了这小王马,终于惊得站了起来,他惊呼道:“你…姑娘,你怎么也有这小玉马?”‘他说着,从怀中也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玉马,他把两只玉马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只见那只玉马无论泽形状都是一般无二,他心疑惑,正自百思而不得其解开,忽然一只白玉般的手伸到他的眼前。他把两匹玉马放在那手上,接着他又看见一滴莹亮的泪却滴在玉马上。
他抬起头来,只见到一张忍悲含怨的脸孔,那一潭秋水船的眸子上蒙着一层薄雾,距离他只在一尺之外,一股幽兰般的芬芳飘入鼻息,白铁军不呆住了。
过了一会,那女子继续道:“白爷您的母亲芳名可是一个‘芷’字?”白铁军颤声道:“你…你怎知…”那女子眼泪直下来,向着白铁军行了一礼哽咽道:“妾再请教白爷最后一个问题——”白铁军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得已失去了镇静,他急促地道:“什么问题?”那女子道:“白爷您的前…前是不是有三颗红痣?”白铁军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颤声道:“你怎会知道…怎么知道…快告诉我…”白铁军的中仿佛有团团烈火烧了起来,尽管他傲笑湖海,豪气千云,但是在他的心底处,仍有着一个死结,常常在睡梦之中,他疾声厉地对自己说:白铁军,你是一个孤儿,不知身世的孤儿…
那女子伸手轻抚着白铁军的手掌,眼泪滴了下来,泣不成声地道:“白爷二十三年前,您…您就是降生在这条船上…”白铁军努力了一口真气,但却平息不了中澎湃着的思,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青衣女子,一说不出话来。
青衣女子缓缓地道:“您——您本也不是姓白,那是您母亲的姓…”白铁军叫道:“那么我的父亲姓什么?”青衣女子道:“您的父亲姓董——”她指着那幅绣像。接着道:“这是您母亲亲手一针一针为您父亲绣起来的。”白铁军强抑着如狂心跳,望着那幅绣像,颤声道:“那么我又怎会降生在这条船上?”青衣女子一字一字缓慢地道:“你的母亲那时和我一样,是秦淮河上的歌伎。”白铁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一路走来时,沿河所见的那些嘴脸和笑声仿佛一齐摆入了他的眼前,他闭着眼叫道:“不,不…”青衣女子继续道:“那…那时,妾是令堂大人的小丫环。”白铁军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青衣女子道:“你的父亲碰见你妈时,正是像你这个年纪,唉,你们父子生得真像极了,你为什么要难过?你爹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你妈是个天下少见的好女子,还有你的祖父——你可知道你的祖父是谁?”白铁军不敢再答,深怕一回腔,又得到一个无法忍受的答案,青衣女子接下去道:“你祖父的名讳叫做董天心。”白铁军惊得跳了起来,他痴然望着对面的女子,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想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白铁军只觉头顶上像是被人重重一击,眼前金星四冒,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
那青衣女子脸郑重地道:“相公,您…您就是董公子的儿子!”白铁军厉声道:“不,不,不准你再说。”青衣女子柔声道:“相公,你心中动,喝口茶歇歇。”白铁军默然,他乃是天生的英雄,从来只知大碗喝烈酒,伸手管不平,中尽是豪迈之气,至于其他各种情怀,在他那宽广的心中,却是无立锥之处,此时秦淮河上笙歌四起,笑语盈盈,白铁军心中一片混,竟是无从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