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情生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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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咳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见了她,肃穆的脸上居然也有了一丝不同于其他人的神情。
“你是…”钱氏迟疑了一小会,上下打量着陆苑一,然后盯着她的脸不放,神里多了几分确定,“你是苑一!”
“大娘。”陆苑一轻轻点头。
“像!像极了!你果然长得像你娘!”钱氏顿时笑意融融,抬脚上前,热情地执过她的手,如同是长辈对晚辈一般慈祥,“十几年过去了,我可终于见着你这孩子了…”她说着,话语间有着难掩的酸楚滋味。
随即,她才掩藏了外的情绪,温婉地开口:“走,我们进屋里说话。”说罢,她转身带路在前,轻轻推开门扉,将陆苑一至屋内,然后折去里屋捧了一壶热茶,一面笑着上,一面说道:“大娘这儿只得茶陋瓷,委屈你了。”陆苑一低眉见她忙前忙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心里却奇怪得紧——这大夫人倒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按理说,当年正是因为安卉的介入,才让她由正室变成了妾侍,如此,她理应该埋怨安卉和陆苑一才是。可她却反而对她如此的友好亲切,而且,于这份热忱当中她受到的是真心实意,其中并无半分虚假。
钱氏又折回里屋一趟,端了一盘糕点,放在陆苑一身侧,然后笑地坐于一旁。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两人渐渐热络了起来。
陆苑一波澜不兴地取过茶盏,呷了一小口,放下后仰头看着一脸和善的钱氏,缓缓开了口,“大娘,你能和我讲讲我娘以前的事吗?”
“你娘她呀…”钱氏忆起了旧事,神惘,却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哀愁。她略做停顿,像是在斟酌用词,缓缓道,“在我印象之中,她是个很笑的女子,似乎看着她笑,自己也会觉得快乐。我初次见她时,是在二十多年以前,那时候老爷还只是个秀才,尚未出仕,当时正闹荒灾,不少百姓离失所,而你娘总会时不时的出现救济大家…”钱氏神飘忽,缓缓而述。陆苑一静静的听着,听着那属于安卉曾经的点点滴滴。
“之后老爷出任监察御史,举家迁移至柳州,等到再次遇见你娘之时,已是两年后。”钱氏顿了顿,突然将声音低了些,继续诉说着,眼神中却渐渐多了一丝怜悯。
“那时的她已然有所蜕变,黯淡憔悴,悲戚无泽,身上的光芒淡了,散了,早不复往的神采,只是余下空的怅惘。尔后,我才渐渐知晓,原来那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在她身上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听完了一切,陆苑一默然不语,只是垂着头,思绪渐渐收回,心中涌去无限慨。
“我娘抢了你的正室之位,你就不恨她么?”半晌之后,她才低低地开口,对于此事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
想来,这这上即便度量再大女人,也免不了心存疙瘩吧。
“不!”出乎意料的,钱氏坚定地摇头否决。
她凝起眉眼来,眉眼间也染上了不动声的肃然,好半晌才又沙哑着嗓子开口,言辞之下的分量却是不可思议的沉重:“要说,这世上好人不多,你娘却是个难得的好人。”接着,她突然笑着对陆苑一说了一句她始料未及的话,“其实,当年老爷娶你娘,正是我出的主意!”
“嗯?”陆苑一却在听闻后吃了一惊,不解地看她。
钱氏抿了抿,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缓缓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陆苑一。
“一是,你娘当时正与安国候府离了关系,一个女子在外,后面还有一堆人追杀她,若老爷娶她的话,正好可以护她一时。二是,我看得出来,老爷是喜你娘的。当年老爷娶我只是为了遵从父命,而我只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老爷志向远大,前途一片光明,自然该配上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略微顿了顿,她深了一口气,这才将最后的玄机道出:“只可惜,你娘那时早就有心上人,她能答应与老爷的亲事,只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你。而成亲之后,你娘也一直与老爷保持着距离,恪守不渝。所以,他们之间只有夫之名却并无夫之实。”陆苑一听完,猝不及防地错愕当场。没想到这事情当中,还藏有这么一段隐情。
她下心头的愕然,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黑眸的深处闪烁著。然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大娘,可知晓有关我亲爹的事情?”
“这…”钱氏似乎是知道什么,可是却不再透,看着她的眼眸忽地深了一层,眸光转动间,不由便细微地颤动着,径自说着一些没多大用处地话:“以前,我也曾好奇过,可每次一问起你娘,她便默默地泪。见她如此难过,我们也就不再做多过问了,只是后来偶然间听她提过一回。她说,你爹是个很伟大的人!”陆苑一会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某种复杂的神,有那么一刻,她微微地蹙起墨眉,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但随即,淡然又一丝一丝地浮回靥上,自然平静得犹如宛转的风。
“苑一啊…”钱氏的语气越发的亲热,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具有深意了:“大娘知道你这些年在庵堂里吃了不少苦,但你切莫要记恨你爹,他这么做也是无奈啊…”陆苑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一勾,出温和的一笑。颔首轻轻应了一声:“嗯,我懂得!”此时此刻,钱氏的话语背后有着何种深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其实,她之前确实替陆苑一怨恨过陆文冲,可后来知晓真相,恨意也就此打消了。
两人接着又絮絮叨叨的聊了一阵子,直至陆苑一临走之时,钱氏却唤出了她。
“其实,我找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的。”她从屋内拿出一个乌木盒子和一轴画卷,放入陆苑一手中,说道:“这些是你娘当年委托我转给你的。当时,皇后突然下旨要你娘入,她临走前,把这些给了我。想来,她应该当时便察觉到自己那一去会身遭不测吧。”她讷讷地轻叹了一声,暗哑的声音里像是包含了千种心酸万种情绪。随后,她苦笑一声,继续开口,“这木盒子里装的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娘特意嘱咐过,要你千万要保存好,决不能让外人知道。”闻言,陆苑一再一次打量了一遍乌木盒子,揣度地转了转眼珠,似乎是有点惊讶。随后,她伸手解开了画轴上面的绳索,将画卷铺开。
那画中人竟是安卉。
只见那画中人着一雪薄衫,衣袂轻扬。如乌缎般的发丝随意垂落于地,仅用一支黑珠金簪点缀。十指如玉,持一株扶桑花而笑。清兮扬兮,顾盼神飞。
那画中人的容貌之美,与她所见过的美人的美不同。
那随飞扬的风采,让人心驰神往,过目难忘。
果真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像她如此的洒,当今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吧。
最后,画卷的落款,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