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鸳侣分飞悲丧志恩师训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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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肯喝他的酒,非他摊牌不可。他说了一大车子的话劝我,这些污耳之言也不必细说它了。最后他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要我留下来做他帮手,与他共享‘荣华’。第二要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义军秘密。两件事情,一个目的。总之是要我卖国求荣,助他加官进爵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投鼠忌器,顾虑到母亲和子的安全,我还是不能不暂时声忍气。我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我说你既然把我的母亲子‘接’来,我必须和她们见面。你不让我们见面,那就什么也谈不上。
“他以为我已经有点动摇,便说:‘这个容易,伯母和嫂子就住在这儿。’我要求单独和她们见面,他也答应了。
“但说句老实话,见面之后,又如何呢?我的母亲和子都是不会武功,我的武功虽经苦练,自问也还比不上天雷,苦要硬闯出去的话,只怕自身难保,更不要说能够把她们救出去了。
“说来惭愧,为了老母和,我当时的确是心如麻,毫无主意的。明知天雷设下了陷阱,这陷阱可以令我身败名裂;但心里也未尝没有半点动摇的。
“想不到见了她们,反而是她们轻轻易易地替我解决了难题。唉,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在她们可是委实不容易做到的啊!”谷涵虚听到这里,心中很觉奇怪:“既然师父的母亲和未婚子都是不会武功,她们又用什么法子身呢?”耿天风斟了的一碗酒,一颗颗的泪珠滴在酒中。谷涵虚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个样子,不觉大吃一惊,说道:“师父,你怎样啦?”他本以为所谓“解决难题”就是“险”此时已隐隐知道猜得不对了。
耿天风听了徒弟这声呼唤,好像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说道:“记得那天我也曾这样的问我的母亲:‘娘,你怎么啦?’因为我见着她的时候,她的面已经是很不对了。
“娘说:‘没什么,我就是等着和你见这一次面。不过,其实你是不应该来的。’我说:‘娘和表妹都在这儿,我怎能够不来呢?’“娘说:‘我知道你对我一片孝心,但你可知道应该先国后家的道理?’我说:‘孩儿不敢忘记母亲的教训。’“娘的两只眼睛忽地张开,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可曾答应替天雷做任何事情?’我说:‘孩儿并未上他的当。”
“娘这才好像稍稍放心,说道:‘好,你没有上他的当就好,但你现在一定是好生为难,天雷用你的母亲和你的子要胁你,你不愿意屈服,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是吗?’我给母亲说中心事,只好默然不语。
“娘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怕你一时把持不定,丧了名节。所以我下了决心替你解决这个难题,只要你记着今晚我对你说的话就行了。’说到这里,娘的面上突然现出一片黑气,声音也都嘶哑了。大惊之下,我连忙抱着母亲,再次问道:‘娘,你怎么啦?’“娘的脸上现出笑容,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口里已经含了一粒药丸。我帮不了你的忙,但也不能做你的绊脚石。所以我先走一步,见你爹爹去了。你赶快闯出去,即使不能成功,死了也是我的好儿子。但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寻死!’声音越来越是微弱,但每一个字却像巨雷打在我的心上。我这才知道娘是为我服了毒!我撬开她的嘴巴,但已经迟了,那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用白蜡裹住,作成药丸,咬破了外面的一层蜡,不消片刻,就会中毒而亡。
“当时我惊得呆了,忘记了我的未婚还在身旁,忽听得她说道:‘你忘记了娘的吩咐么?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我蓦然一省,跳起来道:‘你呢?’表妹说道:‘婆婆求仁得仁,做媳妇的岂能苟且偷生?’突然从楼上跳下去,我一把没有拉着,她撞在假山石上,发出一声裂人心肺的呼喊。我跳下去,恰好赶得上听她最后几句话:‘大哥,请原谅我不能伴你了,因为,因为我不想拖累你!’“我本来是要赶回家完婚的,不料一夕之间,母亲死了,子也死了。但表妹说得对,她们乃是求仁得仁,她们是虽死犹生的!我不必为她们伤心,我只应该替她们报仇!”谷涵虚听得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想,“我只道我的遭遇已经不幸,谁知师父的遭遇比我不幸得多!当时他的处境,只怕也要比我那晚的处境更为凶险!”耿天风继续说道:“当时的处境也没有空暇容许我伤心了,天雷的人在楼下看守,我一跳下来,他们便即一拥而上。
“当时我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勇,一场恶战,给我击毙了金虏的七名高手,连天雷也给我拼了个两败俱伤!”谷涵虚抹了一额冷汗,方始松了口气,说道:“痛快,痛快!师父,你这一战也足以大寒敌胆了!你的伤伤得重吗?”耿天风道:“那一晚真可以说得是死里逃生!我的武功本来是不及天雷的,连接接了三次他的天雷掌,其实我已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但他在我拼命反击之下,也中了我的两剑,他这才不敢追我。”
“我躲到深山里自行医治,医了一年,身体方才复原。可是所受的内伤,迄今仍是未能痊愈。”谷涵虚吃惊道:“已经过了二十年了,现在都还未好吗?”耿天风道:“你不必担心,对身体已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了。只不过师祖所传的上乘内功,我只能教给你,本身却是不能练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到了江南之后,从来不敢在人前显过武技的原因。”耿天风又喝了一碗酒,继续说道:“我不能再练上乘内功,这还不打紧,更遗憾的是,在我养好了身体之后,北方的局面更为恶化,我和义军也失掉联络了。
“我已经列入金虏的‘钦犯’名单,天雷受的伤比我轻,早已好了。他正在亲自率领征骑,到处搜查我的下落,我在北方已是没有容身之地。
“没奈何,我只好逃往江南。当时我年纪还轻,武功虽然受损,中尚有一腔热血。我以为朝廷总是要谋恢复中原的,我对朝廷抱有很大的希望。
“谁知我到临安,才知道我想得太天真了,朝廷上下,只求苟安,主张抗敌的将领,不是遭受贬抑,就是给臣害死。我心灰意冷之余,只好隐姓埋名,江湖。
“可是我身负国仇家恨,我还是不能甘心就此埋没一生的。我这一生恐怕是不能亲自手刃仇人的了,因此我就到处物佳徒,希望我的徒弟能够替我了此心愿。我找了十年,才找到你做我的徒弟。从此,我就把我毕生的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了。”谷涵虚大为动,说道:“弟子实在惭愧,你老人家对我的一片苦心,我、我一点也不知道。”耿天风继续说道:“你的先祖本来也是北方人氏,你的祖父跟随宋室南迁,来到湘西落籍的。你的父亲在逃难途中,上要侍奉老父,下要照顾幼儿,颠沛离,一路上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因此伏下病。逃到江南之后,不到一年,你的祖父去世,再过两年,你的父亲也因病体虑弱,支撑不住,弃你而去了。所以,说起你的家世,也是与金虏有不共戴无之仇的,你知道么。”谷涵虚双目泪,说道:“虚儿曾听玉峰道长说过,徒儿不敢忘记。”原来谷涵虚在祖、父双亡之后,成了孤儿,幸得附近的一个道观收留,那个道观的主持是青城派名宿玉峰道长的师侄。谷涵虚在道观做了几个月小厮,玉峰道长来到,见他资质甚佳,又可怜他的身世,这才收了他做徒弟,带了他到青城山。
玉峰道长与耿天风相识,深知耿天风的武学造诣远在自己之上,又知道耿天风正在物佳徒,因此把这个徒弟让了给他。
耿天风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忘记就好。”接着说道,“江湖武林人物之中,只有玉峰道长知道我的来历。他认为你是可造之材,因此把你推荐给我,要我做你的师父,这固然是想把你培养成材,另一方面,也是玉峰道长要助我完成心愿。
“玉峰道长法眼无差,你的确是天生的学武材料,资质远远在我之上。我教你的,你一经指点,便能领悟。不是我夸赞你,以你现在的本领,已经是胜过我尚未受伤的当年了。
“但是,你的资质虽佳,却是令我好生失望!少年人情场失意,难免伤心。但我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女子,竟会颓丧如斯!事情过去都将近三年了,你竟然还是委靡不振,唉,真是令我太失望了!”谷涵虚听得汗浃背,低下头来,说道:“徒弟实在该死,辜负了师尊对我的期望。”耿天风这才展颜一笑,说道:“我只是想你振作起来,如今醒悟,为时未晚!你的命,留去与鞑子拼吧。”谷涵虚道:“师父有甚差遣,弟子万死不辞。”耿天风道:“好,你现在已经好了。那么明天你就动身,到北方去。我要你替我清理门户!”谷涵虚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说道:“多蒙思师宽宥,还把这样的大事付托给我,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亦当尽力去做。但只怕担当不起,负了恩师的期许。”耿天风道:“你的武功在后辈之中已算得是出类拔萃的了,但要你去对付天雷,你当然还是有所不及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本门还有长辈,清理门户这样的大事,他决不会让你独自担当。”谷涵虚道:“师父说的可是三师伯华天虹么?”耿天风道:“不错,他虽然稍嫌懦弱,却也是侠义中人。他当年为了怕天雷,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了起来。但我料想天雷绝不会放过他的。这二十年来,他一定也受到天雷的许多迫害的了,我深知他的为人,在难胜券之前,或许他会与天雷虚与委蛇,到了忍无可忍之时,他也非奋然而起不可。
“你到了北方,必须设法打听华师伯的下落。事情虽属渺茫,但亦并非毫无希望。依我推想,他对清理门户之事,一定也是像我一样,时刻不能忘怀,我要找他,当然他也一定想要找我。你在北方闯道,不妨出本门武功,让消息传到他的耳朵,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了。”当下,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了徒弟。
谷涵虚接受了师父的重托,渡过长江,不知不觉已是一年。在这一年之中,他首先遇到的本门中人,乃是无雷的侄子坚白。起初他不知道坚白的来历,还曾在暗中帮过他一点忙,后来知道帮错了人,又是懊恼,又是失望,直到今晚他在古寺中击败了坚白,方始出了口气。
在击败坚白的同时,他无意中又得到了第二个同门的消息。
他蒙着面与坚白手之时,坚白把他错当作褚云峰,口口声声说要报一掌之仇,显然这个褚云峰乃是和天雷父子作对的了。
“这姓褚的一定是华师伯的弟子,找到了他,就可以得知三师伯的下落。为什么我还要踌躇?”褚云峰是和严烷的表妹孟明霞同行的。谷涵虚为了不愿触动心底的创伤,不愿让严烷知道他还活在世上,是以他才有踌躇的。
此际,他想起了帅父托给他的重任,心里想道:“师父教训我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可是如今我若为了逃避严烷,不去找褚云峰的话,这却正是矫枉过正,反而误了大事啊。”思念及此,心意立决,于是加快脚步,在通往飞龙山的那条路上,道赶褚云峰。
风雪已经止了,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夜午荒山,万籁俱寂,谷涵虚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心中的烦恼全都净化,灵台一片空明。
忽听得冰雪碎裂的“历历”声响,声音只是隐约可闻,若不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分,当真不易觉察。
谷涵虚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两个夜行人的轻功可是高明得很啊!”此时他正走到树林中一处隐蔽的所在,有两块相向峙立的环形岩石,中间正好藏身,谷涵虚因为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不想给他们发现,只好暂且躲避。
刚刚将身藏好,只见两条黑影已经出现眼前,后面的那个人说道:“鲁兄,你这踏雪无痕的功夫当真是名不虚传,小弟服了你啦,不用比了。歇一歇吧。”前面那人笑道:“周兄,你的内功小弟也是佩服得很。论轻功我或者胜你一筹,论到内力的悠长,小弟可就甘拜下风了。倘若走到五十里开外,小弟一定跟不上你。不过,我倒不是有意和你比试的,咱们是要在限期之内,赶到飞龙山啊!”姓周那人说道:“以咱们的脚程,后天一定可以到达飞龙山,绝不至于误了大事的。这样夜赶路,小弟可是有点吃不消呢。”姓鲁的那人道:“好吧,那咱们就在这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轮看守。”姓周的笑道:“你是在冰天雪地过惯了的,我可没有你的能耐,可以在雪地上睡得着觉,你不要较量我了,咱们还是聊聊天吧。这次的事情,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想不到飞龙山的窦寨主,竟然是我们的人。”姓鲁的说道:“窦安平外貌鲁,其实却是极富心计的一个人。你别以为他和那些亡命侠义道的人物往来,就是他们一路。他这样做,其实还是咱们的国师暗中授意的呢。”谷涵虚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这两个人乃是天雷的手下。却不知道他们要到飞龙山作何勾当,好,且听听他们说什么。”姓鲁的继续说道:“事情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比如这一次找不着公子,可不是一件怪事吗?”姓周的说道:“是呀,本来说好了是在贺九公家里等我们的。如今,连贺九公竟也不知去向,恰恰在咱们到来的前一天就搬了家,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姓周的汉子道:“鲁大哥,你的轻功在咱们这班人里面是数一数二的了,但不知比公子如何?”姓鲁的道:“不是我奉承公子,我自问是有所不如。我号称踏雪无痕,其实还差得远。有一次我和公子在雪山打猎,看他追捕雪的身手,那才是真正的踏雪无痕呢。你老哥的内功,恐怕也还不如公子吧?”姓周的道:“一点不错。有一天我与他印证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他在绵掌中用上了天雷功,一掌击碎十二块坚实的青砖,我只能击碎六块。”姓鲁的叹道:“咱们的国师号称金国第一高手,当真是名不虚传。咱们的本领在江湖上也总算是过得去的了,却连他的侄子都比不上。”姓周的道,“是呀!所以我说你其实用不着担心.即使有什么意外,以公子这样的本领,料想也不会出事的。”姓鲁的道:“我不是怕公子出事,我是怕误了飞龙山的大事。”姓周的道:“我正想问你,国师要咱们会同他的侄子,赶往飞龙山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姓鲁的道:“你听过李思南这个名字么?”姓周的道:“李思南?这名字好!待我想想。啊,对了,前几天我听得黑道上的朋友说起,绿林新任的盟主,这盟主的名字好似就叫做李思南。”姓鲁的道:“不错,国师就是要咱们去帮忙窦寨主,对付李思南这小子的。”姓周的道:“这小子和咱们的国师有何仇怨?”姓鲁的道:“我们的国师与他是往无仇,近无冤。”姓周的道:“那却为何非要千方百计将他除去不可?”姓鲁的道:“这是一个绝大的机密,说给你听不打紧,你可不许漏出去!”姓周的道:“鲁大哥,你是国师的心腹,我跟随国师也有多年,难道你还信我不过。”姓鲁的道:“国师就是因为知道你对他的忠心,所以才叫我把你找来,一同去办这桩事的。”原来飞龙山的窦寨主请求天雷派人帮忙之时,这姓周的正在外地出差,他是奉了天雷的手令临时调派的。给天雷传令的人,就是这姓鲁的汉子。
姓鲁的继续说道:“咱们的国师和李思南虽然没有冤仇,但这小子却是蒙古窝阔台大汗所要的人。这可明白了吧?”姓周的道:“原来如此。国师的深谋远虑,当真是令人佩服。”姓鲁的道:“可不是吗,他一面是金国的国师,另一面又和蒙古大汗挂上了钩,将来不论哪一方得胜,他的地位都是不会动摇的了。”姓周的道:“蒙古铁骑,无敌天下。看来不出数年,中原就要易主。”姓鲁的哈哈笑道:“所以我说,咱们国师爷这着棋是走得对。”姓周的跟着笑道:“这么说,李思南就是咱们国师所要钓的大鱼。但我有一事不明,李思南既然是新任的绿林盟主,想来不致太过糊涂,何以他会上钩?”姓鲁的道:“这条大鱼是无意中上钩的。飞龙山的窦寨主起初本是要钓琅玛山屠百城的女儿屠凤的。恰好李思南这小子新任了绿林盟主,他大约是想把窦安平收为己用,所以就替屠凤来了。他虽然并不糊涂,但却怎知窦安平早已是咱们国师的人呢?”姓周的道:“听说屠凤颇有美名,窦安平安排陷阱,设计擒她,莫非是看上她么?但现在钓上了李思南,窦安平岂不是又要失望了?”姓鲁的笑道,“周兄,你生平好,也怪不得你想到夹里去。但你这么说,才真是糊涂了!”姓周的道:“哦,原来其中另有原因?”姓鲁的道:“你知不知道,屠凤的行径和她的哥哥屠龙全不一样!屠龙与咱们的国师虽然是有杀父之仇,但他们走的却是同一条路,他也是和蒙古人早已挂上钩的。屠凤就不同,她不但要报杀父之仇,而且她还是义军的首领。窦安平若能将她擒获,一方面可以讨好屠龙,一方面又是替蒙古的大军清除障碍,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但现在钓上了李思南,这又更胜于屠凤了。他喜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失望?”谷涵虚躲在岩石后面,周、鲁二人就在前面不远之处说话,谷涵虚听到这里,不觉怒火中烧,心里想道,“好个毒辣的谋!这件事比找褚师兄更紧要,我与李思南虽然素不相识,但他既是义军的盟主,我就不能让他落入人的陷阱!这两人的武功看来不弱,我不知能不能胜过他们?但就是杀了他们,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姓鲁的继续说道:“窦寨主已经准备了一种无无味的蒙汗药,只待李思南来到,就用在接风酒上来对付他。嘿嘿,只要他酒一沾,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擒了。”姓周的道:“既然如此,还何必兴师动众,要咱们老远的赶去帮忙?”姓鲁的道:“李思南是蒙古大汗所要的人,关系非同小可。所以算盘虽然是这样打,但也得预防万一给他识破,不肯喝酒,那就要动武了。”姓周的道:“李思南这小子本领如何。”姓鲁的道:“他能够做绿林的盟主,想来一定不弱。所以国师还恐怕咱们对付不了,要他的侄子也亲自出马呢。”姓周的道:“听说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我不相信他的本领能在公子之上。”姓鲁的道:“可是现在找不着公子,只能由咱们对付了。”姓周的道:“论本领咱们虽然比不上公子,但若是咱们二人联手,却也未必就不如他了。”姓鲁的道:“不错,咱们二人联手,大约是要比公子强些。”姓周的道:“那么还怕对付不了李思南这小子吗?何况窦安平也是绿林中一等一的好手呢。国师也未免小觑了咱们了!”姓鲁的道:“料敌不妨从宽,须知这样的大事是绝不可有失的。何况李思南也未必是单刀赴会。”姓周的道:“自屠百城去世之后,绿林中的高手,除了淳于周父子和屠龙外,最多再加上一个八仙剑柳天,这四个人是咱们比不上的,其他的人,不是我夸口,我还不曾将他们放在眼内呢。”姓鲁的笑道:“周大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说出一个人来,恐怕你就不能不另眼相觑了。”姓周的道:“哦,那是谁人,倒要请教。”姓鲁的道:“这人并非绿林人物,但却是屠百城生前的好友,和琅玛山有极其深厚的情。”姓周的大吃一惊,低声说道:“你说的可是号称江南大侠的孟少刚么?他也来了?”姓鲁的道:“不错,他也来了。”姓周的苦着脸道:“假如是他陪同李思南去飞龙山,咱们二人加上了公子,恐怕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了。”姓鲁的笑道:“你也用不着就这样害怕,盂少刚这老儿另外还有人对付,无须咱们心,窦安平只是要咱们去对付李思南。”姓周的道:“淳于周么?”姓鲁的笑道:“周大哥,你的消息太不够灵通了,淳于周在这次绿林大会之中,就是因为败在孟少刚手下,做不成盟主的。如何还能用淳于周去对付他?”姓周的道:“那么还有谁能够对付得了孟少刚?”姓鲁的道:“不能力敌,难道不会智取吗?”姓周的道:“你又说要预防万一。孟少刚是老江湖,想必比李思南更要明,如果他识破了窦寨主的蒙汗药…”姓鲁的笑道:“我说的智取,不仅是指蒙汗药一项啊。不过,当然也还是要预防万一的,否则国师何必要咱们会同了他的侄子一道去呢!”姓周的道:“鲁大哥,你快点揭开谜底吧!闲话请不必多说了。”姓鲁的慢条斯理地说道:“瞧你急成这个样儿,我倒是不便卖关子了。你可知道有个号称川西大侠的严声涛呜?”姓周的更是吃惊,说道:“听说严声涛在江南的武林中也是有数的人物,不过他足迹从来不到长江以北,难道他也来了?”姓鲁的道:“严声涛没有来,他的女儿来了。”姓周的道:“严声涛的女儿和咱们这件事情又何干?”姓鲁的笑道:“你不知道严声涛是孟少刚的姐夫吗?嘿,嘿,要对付孟少刚,可就用得着这女娃儿了!”谷涵虚听到这里,不大吃一惊,四年来他一直躲避着严烷,想不到如今严烷也到北方来。
“她的父母怎会让她独自一人深入敌区?难道是她嫁了人了?不,不,一定不会的!经过了那晚的事情,她怎能够还嫁给张元吉呢?又难道是她听到了我的消息,从家中私逃出来找我的么?”谷涵虚心如麻,不觉呼紧促,发出轻微的声。姓鲁的忽地喝道:“什么人?”谷涵虚吃了一惊,以为这两人发现了自己,正要身而出。忽听得有人冷笑道:“你们两位认不得了我么?”谷涵虚从石隙望出去,只见雪地上出现了一男一女,那女的正是孟明霞。谷涵虚心里想道:“这男的想必就是褚云峰了。想不到我正要找他,却在这里遇上了。”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鲁、周二人开声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反贼!哼,哼!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呀!”正是:岂有英雄甘作贼,相逢陌路破谋。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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