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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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吃惊？”他见她依旧冷静，不免问道，“看来，你早有耳闻了。”

“映城…”她该把那个秘密告诉他吗？哪怕是欺君犯上的死罪、哪怕会连累大姊，她也要说吗？

可她不得不说，眼前的男子如此无辜，就算路见不平，她也要提醒他吧？更何况，她他至此。

“映城，你快逃吧”她口而出，“皇上可能会对你不利…”他很镇静，依旧微笑地望着她，仿佛她什么也没有说，他亦什么都没听见。

“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眸一黯，低声答，“除非离开夏楚，可普夭之下，莫非王土。”

“总有办法的…”说真的，她也束手无策，就算他能逃离京城，可又能去哪里？

“别为我担心了，我自有盘算。”江映城恢复笑颜，给她安。

“真的？”为什么，她觉得他又在骗她？只不过，这次的欺骗，如此善意…

“你应该相信我的智谋。”不错，依他的运筹帷帷的功力，应该不至于教她担心，可时下府中连花草也慌芜，他还有人相助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好好保存这套首饰，将来留给你的女儿，告诉她，这是曾经慕过她娘亲的男子所赠——”慕？

仿佛天外电闪雷呜，周秋霁整个儿都呆了。

这不是玩笑话吗？事已至此，应该不像玩笑吧？

为什么？白白消耗了大好时光，事到临头，他才来对她说这些？为时…太晚了。

“那苏品烟呢？”她忍不住问，“难道，你把她给忘了？”

“没忘，我慕过的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忘，可我这才发现，原来，人这一世可以有许多次恋，虽然我们都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们终究有颗凡心”没错，要不是遇见他，或许她也会喜上穆时逸，凡心终究太过脆弱，信仰只是飘浮在高空的云朵，很少有人能捕捉，自己做不到的，也不能苛责别人。

“我不想逃避和否认，”江映城继续道，“我只是遗憾，没能早一点意识到这些，否则，这些首饰我会更早送给你——”所以，在这诀别的时刻，他要给她留下最后的想念吗？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昭平，因为，他猛然发现，昭平有一个他慕着的人。

直至进了门，周秋霁的眼泪还在。

她以为对江映城早已绝望，眼泪也早已干，不曾想，心中仍有一丝温暖可以融化，盈眶而出。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婢见了她，连忙道:“娘娘过了晌午就喊疼，现在羊水已经破了，太医和产婆都来了。”她瞬间回过神来，瞪大眼睛。

“大姊就要生了？”

“二小姐快进去吧”婢催促着，“皇上这会儿在与群臣议事，不开身，吩咐二小姐一定要陪着娘娘。”她急匆勿往大姊的寝而去，这会儿一大群人正忙进忙出，大姊的呻声更不时从烛光明亮的房间里传出来。

周秋霁快步入内，只见大姊面苍白，躺在产帐中，汗水沿着她发鬓下，宛如一朵憔悴的牡丹。

“大姊——”她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二妹，皇、皇上呢？”周夏潋气若游丝地问。

“皇上马上就来。”亏皇上此刻还有闲心议政！他最心的女子躺在这里，连同他未出世的孩子，他真抛得下？

呵，难怪说帝王薄情，总把江山社樱放在首位，她本来还指望可以恳求皇上放江映城一条生路，看来，此路决计不会通的。

周夏潋痛到极致，死命抓着二妹的手，呻变成了惨叫，四周众人皆吓得惊慌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伴随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切归于平静。

周秋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初生娃儿，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粉，有些黑黑黄黄的，小脸儿皱成一团，像干掉的苹果，可就算如此，还是觉得可，让人不想倾心所有去保护他，将他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