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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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教你?你不是有缱哥哥吗?”花凋一哼,口吻颇酸。
“他不稀罕我这妹子…今天,我险些摔死,他也没来救我!”龙绻儿眼圈泛红,失落地狠狠咬着手指。须臾,猛一抬头拉住花凋的袖子,忙不迭说道“小野花!你对我好,行不行?别像他们那样子,你对我好,我也会给你数不清的珍贵东西,我发誓…也会对你很好啊…”要别人对自己好,是这样子求来的吗?
花凋从不晓得堂堂龙绻儿,竟沦落到此。她真的很孤单,没人愿意了解她,要么欺负她、陷害她,要么害怕她,厌恶她,梅妃终勾心斗角,没功夫宠她;宁王大概也厌倦了收拾烂摊儿,终于狠心甩掉麻烦,才把龙绻儿给他!
盛气凌人的晴川公主不过是一个小娃娃,也想让大伙疼哄。
可惜,没人好好教她如何与别人相处。故此,她只能一种不知从何学来的方式过活,以一种未经教化的蛮横方式来保护自己!
岂不可怜?
花凋深深望着她,耳边回响着那句近乎乞求的“你对我好,行不行?”心一揪,神思恍惚,眼前的她仿佛与多年前在街上乞讨的他重叠。
他心里何曾没有对悠悠苍天呐喊?
有幸,不啻大师开启了他人生的一道崭新大门,无论开始在少林过得如何艰难,至少后来经磨砺的他学了一身功夫,得以在江湖上扬名!但是龙绻儿呢?她已被困多年,一直在夹中吃力摸索,即使撞得头破血,自残到五内俱伤的地步,犹看不到错在何处!
答应?不答应?
他才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好人,大家都说他是一个尖酸刻薄的狐狸呢!别人都避之惟恐不及的麻烦,那聪明如他,更不会沾染!
去!他又不傻…
“小野花,你对我好吧!我保证,也会对你很好很好哦!”
“…”
“小野花,我会给你好多银子…”
“…”
“小野花,我再也不打骂你了…”
“…”
“小野…”
“喂喂!有完没完?说一次就行啦!还有啊,不准叫我小野花!”行啦?那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哼哼,看那死丫头一脸开怀的笑就清楚了。
唉,失口,可惜他不知那一失口就是一辈子的代价。
倒霉!倒霉透了!
对于龙绻儿来说,旧事极少念及,特别是令她怨怼的旧事。
八年前,宁王龙缱突然留书出走,从此迹天涯,这成了积在她心头最无法释怀的痛。她不理解兄长的行为,莫非,他一点都不在乎母妃和她?重重深、层层冷殿,到处充斥着鬼蜮伎俩,缺少顶梁柱的母女如何自处?为此,母妃变得更加冷冽,昔脸上的从容渐渐被冷凝取代…眼看菊、竹两妃及钦天监的薛公公暗植势力、拉拢权贵,借此支持羽翼益丰的陵王,她与尚家兄弟莫可奈何…推宁王继太子歧成为下一个东主人的大好机会因他的私离而告吹,他们现在惟一能做的是尽量取悦皇上,拖延光,好在册封惟一能有资格担当太子监国的陵王前找到龙缱!
笔此,对女儿,梅妃无暇顾及,淡如陌路。
龙绻儿身边除了花凋,烟雨,还有…冷中的兰贵人,已是无人。
花凋是扭不过答应的;烟雨则是从小跟随于她;只有孤单冷清的兰贵人,是真正不为缘由对她好…尽管,幼时她曾以折磨兰贵人为乐,她也不计前嫌。温柔的兰姐姐,总是默默地教她,为她解决纷扰,倾听那少女的烦恼。对于兰姐姐,龙绻儿认为比娘亲。
“绻儿…”浅浅的呼唤拉回了龙绻儿的思绪。
她神思朦胧地摇头“兰姐姐,我没听懂。”
“刚才那首《垓下歌》,你先解释一遍,容我听听。”幔帐后的兰烬落,多年如一,静如止水。
“我…”龙绻儿咬着嘴,面河邡赤。
“咳…你心不在此,我…咳咳…纵然教上百遍也是惘然。”
“都是我的错!姐姐你教,我一定好好听!”明师傅问诗词,她若被卡住,那就麻烦啦。
兰贵人轻轻叹息:“不会就是不会…咳…八年光,你如有天分,早已是名天下的咏絮才女…咳咳,何需自欺欺人?我帮你捉刀恶补,即便令你勉强成为第一名,未必见得…咳…就好。”龙绻儿好奇地瞪大眼“你以前不是这样子说的!你告诉我,弱强食,只有‘第一’才不会被欺!即使,为此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也不为过!现在,你却说不对?”
“只因你一无是处。”传来冷冷的、毫不留情声音。
龙绻儿豁得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瞅着她视若亲人的兰烬落“你说我…一无是处?”兰烬落淡淡地说:“不错。绻儿,你大了,难道要像以前一样糊地过子?诗词篇章我为你代笔,尔虞我诈我可以教你对峙,但你需知,并不能长久一生!我清楚自己的大限…咳…”一阵剧烈咳嗽,淡淡的血腥弥散。
“不!”龙绻儿大嚷,被吓得一身冷汗,浑身颤栗。多年来,她的身后就是因有三个人支撑,才不至于末路!如今,兰姐姐也像缱哥哥一样对她撒手?还有,白天花凋的娘说她儿子会离京!为何,大家都选择离开?她听他们的话,尽量改变,难道不够诚心?
心被掏空…
“兰姐姐…你不管绻儿了?”她小心翼翼再次试探,希望有所改变。
兰烬落漠然地转过身,掩面道:“从此…咳咳…锁兰苑不再为公主开,你若有心念多年之情,那就保守我未疯癫的秘密,若然…咳…若然恼我,兰烬落领死便是今晚。”龙绻儿哆嗦着,勉强挤出一抹笑“好…兰姐姐,绻儿跑神,让你生气合该被恼!我去反省…你别当真,啊,我明天会拿第一给你!我会让你看…我不是…”一咬牙“一无是处!”最后,步伐凌地转出锁兰苑的内室。
她消失后没多久,暗中转出一手持墨绿箫,身袭玄紫的男子。他冷若寒霜的锐利眸子扫了扫四周,才说:“太子妃,此话当真?”兰烬落优雅地伸出如枯木般的胳膊掀开幔帐,出灰死的惨淡容颜“你是怀疑我说我快死了,还是怀疑我对龙绻儿的话?”此人正是六扇门四大捕头中最少出现的月刹。他稍稍欠身,脸上的寒意不减“月刹岂敢造次,太子妃见谅。”兰烬落摇摇头,吃力地扶着冰冷的石桌颤巍巍站起身“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如此,我无可辩白。”月刹的恭敬隐约一抹怪异的情绪“事实已成定局,再做狡辩也是枉然。”
“月刹,你对我的偏见不能淡去?”兰烬落一敛黯然神伤“我以为,多年来冷发生的一切足以使你明白,不需我再咳…咳…”口涌上来的闷气令她无法呼。
月刹冰冷的眸子稍稍一动,随即恢复原状“太子妃,月刹如果不明白,这三个字断然不会出口,也不会站在这里。”兰烬落息着摆摆手“从选秀那起,‘太子妃’三个字烬落已受不起。你…既明白其中的曲折,为何…再三挖苦?”月刹定定地回答:“不敢,属下职责是保护太子妃,其他…无非吐实情。”兰烬落轻轻一嗤“保护我?呵,大概是怕刺到我才隐瞒吧,岐的格我焉能不知?他是要你回朝卧底,伺机取我命,祭涤讷枉死的人!”
“爷不了解实情。”月利握着玉箫的手骤然一紧。
好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兰烬落苦笑“何必?让他了解真相只会痛苦。与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月刹,你能说你不恨我?不是我,你不会跟着家破人亡,更不必在他人檐下受牵制。”
“月刹只知护主,未敢有私心。”月刹的眼眉闪过杀气“至于家破人亡…全拜梅妃、尚家兄弟所赐!”
“难怪方才…”兰烬落颔首,长长的眼睫一颤“你认为我若心存‘妇人之仁’和背叛太子无异,对吗?其实,要人生不如死的方式不一定是刀剑相向。比方龙绻儿…记得岐也曾说:对一人与其杀,不如毁。”月刹一怔。
兰烬落的声音宛似刀剑般寒冷。
“一个不辨是非的傻痴,一旦离开依赖之人,就如失去三魂六魄,必毁无疑。尤其是…”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之前爬得越高,在发现梯子被撤之后,摔得越惨!”月刹悚然,不觉抬目重视面前的女主人。
“一张白纸,最好添墨着,不是吗?”兰烬落的孤绝此刻尽现“月刹你瞧着!不仅于此,龙绻儿毁了的同时也毁了梅妃…她女儿在里多年的‘所为’早已陷她们于四面楚歌之境!”她要报仇,绝不放过任何害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