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幸存者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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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边时有雪白的阵探头扑来,在沙滩上遗留下空旷而令人战栗的静谧。汪洪波坐在遮伞下,神经质地紧盯着在脚边爬动的一只沙蟹。他注意到它的背壳上,奇怪地生长着一个类似于太极的图纹。
这时,他听到了赵娜撒娇的声音,是来叫他一起下海的。他摇摇头,说想一个人坐坐。
就在刚才,汪洪波忽然到全身发冷。那是一种无由来的怪异的冷。从去年起,便开始有这样的觉了,并且越来越经常地出现。
在被这样的冷意所袭击时,他如同被鞭击般地吃了一惊,顿然像是回到了二零零三年五月九的那个下午。
那天,同事小王忽然声称身体发冷,并且咳嗽了两声。汪洪波作为处室一把手,自然十分的紧张。小王却镇静地说,是昨晚受凉了。
但当晚小王便开始发烧,被送到了医院,诊断为非典疑似。次,确诊为非典。
十天后,同样的怕冷症状出现在了汪洪波和其他几位同事的身上。很快,他们也都进入了持续高烧状态,成为了北京市新的非典病例。
最后的结果是,仅在汪洪波的部门,总共便有十八人受到染,两人死亡。
现在,重新有了这样的觉时,汪洪波有些恐慌,但很快又发现,这回,并没有其它的症状相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倾向于把它理解为一种纯粹心理上的东西,是一直叠在脑海中的不灭记忆,整整二十年后,又来提醒他了。但为什么会在此时呢?
两个月前,汪洪波过了四十九岁的生,这种年纪,好像看清了世事的一切,却又仿佛什么也看不清了。他预到一种被即将到来的孤独的衰老所抛弃的危险,而不是像二零零三年那样,遭遇的是另一种形式的嫌弃和冷落。
他猜想,肯定还有其他的人也在竭力忍受着寒冷在自己体内重新聚积所形成的千钧迫吧。
这次,选择风和丽的海南岛来开年会,本是试图给一天天老去的非典幸存者们带来某种清新和振奋,但自己作为联谊会的负责人,神中却率先出现了异样,是不好的兆头。
他看着赵娜一步步走远,从后面欣赏她苗条的身体,目光慢慢下滑到了她滚圆的部上。快下海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似在冲他笑。他夸张地朝前挥挥手。
女孩子的青与古老的大海的融,如闪电在晴空中划过,使他悲从中来。
他想,毕竟,已来到了世界的边缘。
他栖身的海滩的后面,是一座按照四星级标准兴建的酒店,实际上是某大航空公司的度假村。雅白的调,是他非常喜的。
航空公司姓罗的副总也是联谊会的会员,这次年会选址在海南,便是他再三发出的邀请。
汪洪波本人于十二月二十九从北京出发,直飞三亚。到今天上午为止,联谊会各地的代表,除了河南分会的会长,共有四十五位,也都全部报到了。
但是,最重要的一位客人还没有到来。他的路途要遥远一些。
汪洪波干脆什么也不想了,沉下心来,悠然地继续观海。赵娜火焰般的身影犹如海市蜃楼的一角。大海结晶而成的波动世界,是属于另外的一种诡异域区,正如病毒的国度,对谁来讲,永远都是陌生的,仿佛随时都隐含着尖锐而无底般的危险。
【2】冬天正是海南省的旅游旺季。为避免与其他游客接触,航空公司的罗副总决定把酒店全部安排会议使用,期间暂不对外营业。
三十晚,酒店做东,举行了宴请。在宴会大厅里,准备了五桌酒席。这也是为了庆祝二零二三年新年的到来。
作为联谊会的主席,汪洪波坐在主桌的上位,除了罗副总,这一桌,在座的都是联谊会的高层和核心成员。
“还是第一次到海南开会呢。各方面都很意。让你费心了。”汪洪波心怀地对老罗说。
“这是气候很好的时候。美中不足就是人多了一点。”罗副总有几分得意。
“要是闹一个非典,人就不多罗。”大家都笑了起来。
“海南怕是不会的。现在就剩下海南和西藏没有爆发过非典了。”老罗也笑了。
自联谊会成立的十五年里,有关的会议都是轮在二十年前非典免费的中心地区召开的,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和内蒙,当然还有广东。香港也有一次。海南倒真是没有来过。
“你们说,海南为什么没有人得非典呢?”汪洪波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询问大家。众人都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像是知道答案,却又故意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