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教堂里并不安静,仍充了各种细小的声音…如水波般轻轻
泻的风琴声,正弹奏一首广为
传的情歌;出席来宾相互的低声
谈;偶尔来自不同角落的一两声咳嗽;甚至连晚到宾客就座时,衣服所发出的沙沙声都依稀可闻。而在这些表面的声音之下,空气中所凝结的仍然是一股骆凯琳早已
悉的屏息期待。这样的气氛曾经困扰过她,因为仿佛来宾所期待的是正规婚礼之外的任何失控场面。但是现在她知道,每当新娘即将步上圣坛走道之前的气氛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静静地走进靠近圣坛一处隐蔽的角落,以便对全场的布置、摆设做最后一次快速的视察。在那里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几尢她,当然她也不希望引起注意。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样的子里她总是穿得如此简朴…像今天,一身咖啡棕素
连身裙聊缀以样式最简单的饰物…而且只沿着场边及后方过道谨慎地走动、来回地检查…总是不停地检查。
此处视野极佳,她的视线能扫遍这圣马太教堂的每一寸地方,注意到每一绺缎带是否都结得整齐;每一蜡烛是否都
直而且燃得旺盛;每一朵
在圣坛上的花朵是否都鲜丽地盛开。这一次的主
是青苔绿搭配
桃红,在这六月的黄昏里,这样的
调组合尤其显得更加出
。
检查完毕,凯琳又往新郎休息室的房间里窥探,确定新郎没有紧张得“临阵逃”后,便沿着侧边走道径往新娘休息室走去,一路上她只以点头、微笑招呼朋友或顾客。半途中她注意到母亲骆安莉不寻常地对她竖起拇指,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是鼓励吗?凯琳眨着眼觉得有些意外。这场婚礼马上就要进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的前置作业能达到尽善尽美吗?但是无论如何,那手势应是母亲对她信心十足的表示,不管有没有必要,都令她打从心底涌上一股温甜。
就在她走到教堂后面时才蓦然看见他。他独自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仿佛是在婚礼进行前最后一刻才悄悄地潜进会场。但是他的出现显然已经曝光,凯琳这时才明白刚才母亲那个小手势的含意。母亲已经先发现他,因而想表达对女儿的支持之意,或许也想阐明立场,表示她原先并不知道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母亲的心思是多余的,凯琳在心中告诉自己。寇培恩回来参加他侄女安琪的婚礼,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呢?经过了这些年,她已经能够以平常心面对他的出现了。
寇培恩,她想着,那个人、风趣、富于魅力,同时也顽固、专断、自我中心的寇培恩,是那种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或为一个女人安定下来的男人。
经过十年的迹天涯,他终于又回来了。
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浅灰西装和
心修剪过的黑发,使他看起来既沉着干练又值得信赖。一般来宾会猜想他应该是一位律师、一位医生,或是机械工程师之类的,正好都符合他父亲原先对他的期望,但这也正是令凯琳尤其
到滑稽和讽刺的地方。他身上唯一和专业人士形象不甚相称的是那晒成古铜
的肤
,然而却诚实地说明了他真正的生活类型。
饼去几年来他四处打工,曾干过餐厅洗碗工、计程车司机和冲板教练。凯琳之所以知道这些,倒不是冈为他曾经捎给她任何只言片语,而是在
岗这样的小镇里,没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人们的议论纷纷。尤其是有关于寇培恩的蜚短
长…那个曾经让人寄予厚望,却因那场家庭悲剧而整个改变的年轻人…更是传扬得特别迅速。
她走近他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她。凯琳发现自己目光直直深入他冷漠的暗灰眼眸之中…她绿
的眼睛微微睁大,不由自主地
向那股瞬间爆发的冲击。但她随即强使
光移开,并加紧脚步想尽快走到教堂后面。
正当她经过他所在的那一排座位时,却一脚踏在磨石地上不平的地方,她的高跟凉鞋顺势一滑,发出一记尖锐的摩擦声,引来很多宾客的引颈探头。所幸寇培恩及时伸出手让她抓住,才使她免于跌倒。但她仍费了一番劲才使身体恢复平衡。
“谢谢。”她低声地说,然旨很快地放开手继续往下走。
接下来的片刻里凯琳极力想掩饰脸上的窘态,心中不气恼地责怪圣马太教堂当局。
这时司琴开始弹奏另一首情歌。新娘的母亲原本在大厅外来回踱步,一听到换了曲目便停下来问道:“是不是该我出场了?”她一脸彷徨地从厅门外探向那间小小的新娘休息室,仿佛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凯琳拍拍她的手臂说道:“马太太,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不要紧张。”然后让一位引导员挽着马太太的手臂进入敦堂正厅。说实在的,像这样的场合,如果没有专人认真地打理一切,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凯琳不在心中
叹着。
她来到新娘休息室门口,里面大腹便便的摄影师吉儿正替新娘摆定姿势,准备拍摄新娘和她的伴娘们以及一位小花童的合照。新娘已是一副泫然泣的神情,但在凯琳看来,那却是恰如其分的完美。待摄影师按下快门后,凯琳随即说道:“时间到了,小姐们,该进礼堂就位了。”凯琳指导伴娘们排成一行,接着给司琴打手势,然后计算着节拍,让每一位伴娘出场的间隔时间都相同而且步伐一致。她只希望不要有人走到铺有白
地毯的走道之外,因为万一在磨石地板上打滑,可不见得都会那么幸运地有人扶住。
她不想到刚才寇培恩伸手扶住她的那一幕。他手臂上的肌
如同钢索一般,显然他是在什么地方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才练就出那般力气。往后她再听见人们对寇培恩这方面的议论或传言.将不会再有所怀疑。
趁着进场仪式进行到最后的时候.凯琳捷地由侧边走道一闪而过,在她母亲身旁坐下来。紧接着婚礼正式开始,由教堂执事人员致开场词…各位亲
的来宾,我们在此齐聚一堂…
“寇培恩也在这里。”安莉低声说道。
“我看见他了。”
“你怎么没有提起他会来?”
“我本不知道!他一向不按牌理出牌,这次连邀请函都没有回复。”凯琳埋首于婚礼程序单中,津津有味地读着,仿佛以前不曾见过似的。
凯琳刻意的作态当然瞒不过母亲的眼睛。但安莉只叹了口气却不再说什么,她翻着手上的程序单,注意力又回到进行中的仪式。
他来不来跟我又有什么相干,凯琳想着,.十年来,他连一张明信片都没有给我寄过。其实我也不想得到他的消息…
她相信他的出现也曾引起其他很多人的猜测。虽然近年来不曾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他,但她知道,岗镇民并没有忘记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凯琳想到这儿,心情不由得陡然一沉。当初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总有一天她会嫁给寇培恩…包括她自己都这么认为。然而那场悲剧的发生却彻底改变了寇培恩的想法,他断然背离了成家立业的常轨,过起自我放逐、四处漂泊的生活。他离开以后,所有的人都对凯琳
到难过和同情…
而现在寇培恩回来了,岗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看…不会太长的,她提醒自己。也许只是这个周末,也许三或四天,他就会走了。因为寇培恩不会让自己的生活被任何事物所羁绊。
凯琳确定每一个接待环节都准备就绪。她提醒自己,他们当然希望整个婚礼都能进行得顺利、高雅、完美。而另一方面,如果出了差错,也好有个人可以责怪。
舞会已开始,凯琳正提醒着乐队指挥要演奏各式舞曲,不能单只合时下年轻人的喜好。就在这个时候,新郎尼尔来到她身旁鞠躬邀舞:“我可以和你跳只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