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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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调妾芳华待字,却今虚度,难结发而两散,何其命苦,竟使姻缘误我,看画采燕,吱吱情绝。
纺织机轧轧,轴架一前一后,棉绵经纬相接,那单调的节奏如一首无止尽的歌,无悲无喜地穿越夏秋冬。
大姑姑就曾以织布来度过漫漫长岁。
影的移动让采眉惊觉自己由早膳后就坐在这里,已经一个上午了,以前的这个时辰,她会和小泵摘菜、汲水,陪婆婆闲聊天,总之,在屋内庭院有许多杂事够她四处忙碌,而非坐守于此。
但狄岸来了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别说活他会抢着做,就连婆婆也在他左右,于是,除了采眉的寝屋外,他几乎无所不在,身影处处。
就一个寡妇而言,家中多了个陌生男人,着实有诸多不便。不许对视、不许谈,无时无刻存在着无形的忌讳,一有响声她就得躲开,最后竟给“关”到这织布房里来。
她有些明白大姑姑为何要深居“贞姜楼”二十多年不踏出一步了。因为举止可以约制,意念却难管束,一飞就抓不回来;为免有意无意的言,断绝尘俗是最乾脆的做法。
当然,她相信凭自己的端静,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狄岸而了心思,但他又带着奇特的影响力…
屋外有笑声传来,极开心的,尤其是巧倩,如铃音朗朗,甚至含着几分轻浮。自从家变以来,采眉不曾见她那么快乐过,有时她黏着秋岸,竟忘记女孩该有的分寸,得她这个做嫂嫂的不知该如何提醒才好。
又是一阵呵呵的开怀大笑。
采眉忍不住走到窗边向外看,竟见狄岸和巧倩贴身站着,他一手扶住她的、一手撑着她的腕,而巧倩的绢裙还反摺上来,出里面的棉。
包过分的是,他们手中同握的是放在采眉房内,她一直悉心卫护的空剑,她死去丈夫的遗物!
那狄岸就如此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要欺她们寡妇之家吗?但偏偏婆婆也脸笑容,因为她看不到,只由耳朵听,丝毫不查任何逾礼的举动。
而在一旁堆薪柴的夏万也笑咪咪的,似乎不以为杵。
采眉轻皱眉头,等着狄岸放开小泵,但他没有,还用另一手环过巧倩的左臂说:“空剑本身就传着好几套剑法,这『畏畏空,星月驰驰』就是一句口诀。”
“我知道!”巧倩对他甜甜一笑“『畏畏空』是刚的剑,代表正义;『星月驰驰』是柔的夜剑,代表节,它们相辅相持,互为依恃。”
“没错,剑分『云』和『碧空』两套,夜剑分『晓星』和『寒月』两种,可以一起学,也可以分开学。”狄岸双手轻扬,剑在天空中划下点点锋芒。
“女子适合练夜剑,我教你的正是『晓星』。”巧倩随着他的身影及手势,两人更形亲密。
这时,卢氏说话了“狄岸呀!你对空剑的了解并不少于怀川,怎么印心师父没把剑传给你呢?”
“呃…怀川一向学得比我好。”狄岸表情怪怪地说。
“娘,我们不如把『空剑』送给狄大哥,好吗?”巧倩终于放掉剑,兴致地对母亲提议。
采眉的怒气陡地升到口。这男子原就来得突然诡异,不但打搅了她们平静的生活,如今竟还要拿走剑,莫非这是他真正的目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走了出来说:“空剑怎么能送人呢?它代表的是正义和公道的大无畏,是我们夏家的神,得永远留在夏家的!”怀川转头看她,那么年轻秀丽,却又严肃冷漠的一张脸!过去几,她真的做到该有的贤淑典范,远远地保持着距离,把他当成会咬人的狗一般。
这就是她要当的烈女吗?怀川若不是她丈夫,一定只有尊重;但实为她的丈夫,就有一种蠢蠢动念头,想逗逗她,看她是否如表面上的一心一意和不苟言笑。
“嫂嫂,剑挂在墙上多可惜呀!我们把它送给狄大哥,才能伸张正义与公道,名剑方有用武之地嘛!”巧倩说。
“因为是名剑,才要更加小心,若随便落入不明之士手上,岂不成了为非作歹的器物?如此一来,不但毁了这把剑,也毁了夏家的一世英名。”采眉说这些话时,看都没看怀川一下。
怀川扬扬眉,以为她拘谨守礼,没想到一开口竟是犀利不饶人。看她绞着帕子的手,可以觉到她的愤怒,毕竟她还年轻,不能完全做死了心的木头人吧?
“狄大哥不是不明之士,他是怀川大哥的朋友…”巧倩急急地说,恨不得能道出真相。
“嫂子说得很对,我是有些来路不明。”怀川自嘲完后又说:“不过,有剑不练也真费,空剑既有柔招式,不如让你们姑嫂来学,既可防身,也可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