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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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烘烘的铁皮搭建工厂，各种器械的轧嘈和空气中飘浮着的无病呻免费歌曲，在这夏蝉竞鸣的季节，谱成了烦躁的夏午后。

跨着极大的步伐，当那个穿著polo衫、牛仔紧身，和一双闪亮得几乎可当镜子照的短靴，脸上挂着帅气墨镜的男人出现时，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騒动。

老板叼着烟，不时地用他意的眼光，打量着对面打扮凉快的会计。师傅们忙着检视着客人们送来修理的车子，学徒们则三三两两拿着橡皮管，有一搭没一搭地清洗着已修好的车。

叉着腿站在大门口，以评估的眼光打量着这间半僭建的修车厂；李友朋，这个朋友们称之为小李的彪形大汉，凌厉的目光在那些堆栈如垃圾山般的零件或纸箱，以及散漫没有士气的员工身上溜过去，挑了挑眉，他决定速战速决，笔直地朝着那个胖老板所坐，看起来是这家修车厂里唯一有冷气的地方走去。

“喂，菲碧，你看那个人像不像英雄本的周润发，他不知道找企鹅干什么耶？”拽拽躺卧在车下的那双长腿，马英明低下头，吊儿郎当地凑向那个戴着球帽，浑身沾油污的同事。

“去你的，每个人在你眼里都像周润发，我看啊，八成又是企鹅跟人家的老婆瞎搞被逮到了，不然又是地下钱庄来讨赌债，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的！”做了个你知我知的表情，菲碧动手将螺丝锁回去，查了半天，她终于找到漏油的元凶了。

利落地自车底爬出来，菲碧不经意地伸伸懒，漫不经心地瞄瞄马英明所说的那个男人。隔着用厚透明塑料片搭成的隔间，她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但看样子气氛似乎不是很火爆，这倒令她有些诧异了。

说到企鹅，也就是这家修车厂的老板叶承中，所有听闻他事迹、纪录的人，没有不摇头的。这号人物痴肥矮短，整张脸肥到五中只剩血盆大口清晰可见，其它的器官都被横溢油挤得几乎要变形了。尤其是那双浓浊的倒三角眼，更是病俺尚⌒〉姆欤挥诳吹矫朗常蚴且伦疟┞兜呐耸保呕岫溉徽龃螅冻鎏袄分狻？br>偏偏这老小子仗着自己多了那么几个臭钱，在女人面前摆阔充凯子，所以老是招惹到不该碰的女人…不是个肚子由家长押来谈判的跷家小女孩；就是某暴发户的‮妇情‬;有时甚至是人家的黑市夫人。

通常碰到这种情况，企鹅总是一通电话急召他那可怜认命的老婆，还有溺宠他这个独生子，却拿他没办法的父母来收烂摊。至于那似无底的赌债，更是附近左邻右舍余暇时，拿来闲磕牙聊天配茶用的话题。

反正这档子事总有一定的轨迹可循，他先失踪个几天，然后像从酱缸里捞起来的咸菜般地出现，不出三天，身上纹龙刺虎，个个比狠比势力的兄弟或是地下钱庄的讨债保镖就会出现，威胁恫吓地讨钱。

大概是在兄弟或保镖们打第二拳，或者亮刀子耍黑星、红星手之后，她们便可看到出租车载着企鹅那个老是全身瘀青伤痕的老婆，还有早就为他烦白了头的父母来。

前些子才有个师傅暗地里替企鹅这一、两年来，这种“经常支出”做了个小小的总结:大概他家因为都市计画而增值的土地，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天晓得他再这样搞下去，还有什么可以卖的？

懒洋洋地晃动长长的腿，菲碧径自从一旁的洗手剂里抓起一大坨的清洁剂，仔仔细细地着指间的油污，心不在焉地朝水槽走过去。对办公室里的例行公事，本不放在心上。

“菲碧，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们去看电影『天煞地球反击战』吧，听说连荷李活电影大亨都公开说好，怎么样，今天开始演了咧！”斜倚着洗手槽，齐彗国，这个厂内最冷漠的年轻师傅，用他一贯淡淡的语调说着话。

“小齐，恐怕不行，因为今天我妈要加班，我得回去煮饭给我爸吃。下回吧！”洁白的洗洁剂在菲碧的下，已经油污而成黑的碎屑，她扭开水笼头，将油污和黑屑一并以水冲凈，然后拉起一旁的抹布擦着手。

“你爸的眼睛怎么样了？”

“医生说他的白内障已经太严重了，虽然动了第二次手术，但情况还是很不妙，现在只有等这几天拆线后，才能知道结果。”叹口气的提起工具箱，菲碧打算再去跟老板为老爸请假，谁晓得他又要说什么刻薄话了。

其实说起她老爸辛裕生，可是这修车厂里的元老兼最高竿的师傅。别看企鹅虽然是老板，但若没有老辛的实力技术，企鹅又怎么有能耐堂而皇之地收取比别人高了数成的修理费。

但企鹅这短视的肥佬，却从没有“鱼帮水、水帮鱼”的观念，每每用那种施恩的态度对待底下的员工，令这家修车厂几乎要成了附近如雨后笋般新开的新修车厂的员工训练班。

对这人称黑手的行业有兴趣的年轻人，在这里向这行里最顶尖的老辛师傅学得差不多后，即在受不了企鹅的尖酸刻薄中跳槽到附近的修车厂，甚至自立门户，也大剌剌地开起修车厂来了。

菲碧也曾不止一次的建议老爸，换个环境试试看，但老爸总是沈默地摇摇头，旋即钻到车下修车，对这个话题从没反应。

正要敲那扇简单用三夹板权充的门时，门却突然地打开，令菲碧吓了一大跳，正好和那个全身都是黑系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他很高，这是第一个跃人菲碧脑？锏挠∠螅寄话宋宓母叨龋酆竦男丶≡诮舯磷诺腜olo衫里充分地伸展着，似乎随时都要挣出那薄薄的束缚似的明显。

凌的刘海盖到眉际，和那只墨镜连成一片，使他的脸被遮去一大半，高耸的鼻子，在鼻梁附近有断过的痕迹;的棱线很明显，此刻正紧紧地抿着，下巴方方的，在正中间有个狭长的涡。顺着他犷的颈子往下望，二头肌蹦鼓地大，由在外的手臂上，看到的凈是壮的肌，宽肩窄，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合宜地裹在紧身的黑牛仔中，再加上那双油亮的靴子，菲碧不得不承认，这年头连氓都注重打扮的！

将那张支票递给眼前这个脑肠肥的男人之后，小李很快地将这窄窄空间内的情况好好地打量一番，首先那张可笑的所谓董事长大牛皮椅要撤掉，然后把这些堆得七八糟的垃圾全清干凈，还有那个坐在老板身旁，不断地藉由玩自己头发而迫部，意图挤出可笑的沟的会计，也得走。

这里以后要收容的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放一个这么放的騒货在这里，足可引起世界大。至于帐务的问题，就全扔给nick的会计师吧！

苞着步履蹒跚的前老板很快的在宿舍绕了一圈，小李愕然地看着只用三夹板隔间的宿舍，充了腐败气味，室内唯一的光灯已经一闪一闪地宣告着即将寿终正寝，没有空调，有架老旧的小电扇颓然被放在已少了条腿的椅上。

而这个出手阔绰的老板，竟然可以脸不红、气不的说这是他给员工的？奚帷r∽磐罚±钤诩负跬覆还埃老鹊爻宄鏊降乃奚幔睦镉凶藕艽蟮恼鸷场u狻砦笆屯豕醭さ硎涛莱ぃ±钜担退阍诩刀袢绯稹⒁匝刍寡邸⒁匝刍寡鄣纳衬褡逯校舴杆艿拇觯急饫锏脑惫ひ锰嗔？

忍着那股突如其来的怒气，小李蹙着眉头，随着他来到办公室。看来这笔买卖还真是太便宜了这肥佬，当初他信誓旦旦有空调，而且是中央系统的宿舍，宽敞且有冷气的修车厂，现在全都一一现形，成了最不堪一击的破，而我竟然一时不察，就这样买下了这座烂摊子…

“老板，我爸爸可能还要再请一个礼拜的假。”掠过那名黑衣人，菲碧趋前向着企鹅说，等着他那苛薄的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