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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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上祸水诸多,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
1政府常务会议结束,李鸿举就在思量,自己应该行动了,关于重建隆光寺的所有问题,都应该在旅游局的调研报告出台之前得一清二楚。他反复地思索,怎样才能掌握第一手的情况,思来想去,定位在了青云寺的住持——觉真身上。
这天下班,李鸿举回家换上运动装,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莲花山。此时,暮笼罩了整个莲花山,古寺树木都蒙上了一层灰的纱缦,景蒙深沉。青云寺内游客稀少,李鸿举在院内见到一位小尼姑,忙上前问:“这位小师父,请问,觉真住持在吗?”小尼姑冷眼打量了一下李鸿举,见他穿着普通,戴个眼镜,像是一位教师,冷冰冰地问:“有什么事吗?”李鸿举赔着笑说:“有件事想求见法师!”小尼姑瞥了他一眼,说:“你是谁啊?想见我们住持!我们住持是谁说见就见的吗?今天你想见就见了,明天他想见也见了,我们住持还不得累死!”李鸿举被这个小尼姑一顿抢白,心里微微有些不快,暗想,怎么佛门之地也有这样不会说话、不懂情理之人?脸一绷,刚要说话,就听身后有人说:“妙言,不得无礼!”小尼姑慌忙低头,叫了声:“师父!”李鸿举回头,看到一位身材瘦削、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尼姑,心中猛然惊觉,莫非这位就是觉真住持?他忙深施一礼,说:“这位师父,学生想求见觉真法师!”老尼姑浅笑道:“不知施主找觉真何事?”听到她直呼觉真法名,李鸿举确信,眼前这位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师父,应该就是觉真法师,他恭谨地说:“学生初涉佛学,一直没有入得门径,特意向法师请教!”
“善哉!善哉!施主,难得您虔心向佛,请跟随贫尼到客堂一叙!”
“多谢法师!”李鸿举再施一礼,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觉真面喜,知道李鸿举已经认出了自己,频频点头,说:“施主果然是聪慧之人!”手臂轻轻示意,走在了前面。李鸿举紧跟其后步入客堂。
双方坐稳,妙言送上了两杯清茶。觉真问:“不知施主有什么难解的事?如果不嫌贫尼愚笨,倒也不妨直说。”李鸿举说:“法师客气了!我对佛学,特别是佛教建筑很兴趣,只是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所知太少,所以特地向法师请教一下,寺院建筑的布局、结构、选址上的特点,建筑所需资金投入等情况。”觉真心下一惊。平里,与她谈经论道的人并不少,可多是请教和佛法心得,极少遇到有人直接问起佛教建筑,这可是很少有人问津的话题。觉真忽然想起,这些子卧龙市都在沸沸扬扬地传言说市里要重建隆光寺,主要负责人是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市长李鸿举。听人说,李市长是近视眼,文质彬彬,莫非眼前这个人就是李市长?想到这儿,觉真笑笑,问道:“请问施主贵姓?”李鸿举没料到觉真会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据实相告:“学生免贵姓李!”觉真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笑呵呵地问:“本市有一位分管旅游工作的副市长好像…也姓李,不知施主是否认识?”李鸿举被觉真点破真相,顿时红了脸,推了推眼镜,支支吾吾地说:“那什么…”觉真笑着说:“施主不必隐瞒了,如果贫尼没有猜错,您就是李市长!”李鸿举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法师果然是道行高深,学生佩服!”觉真说:“李市长微服私访青云寺,贫尼不曾远,失了礼数,还请李市长谅解!”刚刚那位对人冷冰冰的妙言,听到眼前这位施主居然是副市长,顿时“呀”了一声,说:“原来你是市长呀?怪不得呢,神采奕奕、玉树临风,一看就不是凡人!”妙言一双不大的眼睛,在李鸿举身上描来扫去,看得他全身不自在。
这样直白白的话,从一个出家人口里说出来,李鸿举不微蹙了一下眉头,侧过脸,再也不瞧妙言。觉真嗔怪地看了妙言一眼。妙言迅速低下头,眼神依旧黏在李鸿举身上,仿佛李鸿举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李鸿举对妙言的眼神假装视而不见,回过头,郑重地对觉真住持说:“法师这是说哪里话,是学生讨扰了。既然如此,我就开诚布公了!”李鸿举将市政府重建隆光寺的构想一一讲给觉真住持“…法师,此事是近年来市政府作出的一项重大决定,我今天到青云寺,并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实在是想了解一些实情,还请您在调研和建设过程中不吝赐教,多提些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也好在形成调研报告中做到有的放矢,避免决策的失误。”年过七旬的觉真法师从李鸿举那听到重建隆光寺的消息,确定了民间的传言是真的,她那布皱纹的脸上顿现喜,双手合十,说:“我佛慈悲!据老尼所知,隆光寺在卧龙市的佛教史上,曾经写下厚重的一笔,当年乾隆皇帝亲临此寺,成为佛门的一段佳话。世事沧桑,佛门多难,十年浩劫,隆光寺成了废墟,如今连历史的遗迹估计也找不到了,唉!
…
这次政府决定重建隆光寺,不仅可以为广大佛教信众提供一个更好的活动场所,对卧龙市的佛学文化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真的是功德无量!老尼在此代表佛教信众,先行谢过!”觉真起身,对李鸿举深施一礼。
李鸿举连忙扶住觉真,说:“法师言重了!重建隆光寺一事虽然提上议程,但存在的问题很多,困难也很多,资金、土地、设计…所有的难点都要一个一个地破解,工程还只是处于调研阶段,究竟可行有多少?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都在分析之中。”觉真说:“那倒也是!如今的隆光寺已成废墟,再无踪迹可寻,若要重建,涉及事物繁多,确实要仔细斟酌!”李鸿举说:“我的想法和法师一样,认为这件事必须慎重,万万不能草率决定!隆光寺重建不同于其他建筑的重建或者新建,涉及佛教事物甚多。法师是卧龙市佛教界的泰斗,所以,恳请法师在重建隆光寺一事上多费些心力,帮助出谋划策,也免得我们走了弯路。”觉真频频点头,说:“重建隆光寺可喜可贺,身为佛门弟子,贫尼本应倾尽绵薄之力,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年事已高,身弱体衰,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另外,虽然我担任青云寺住持多年,但关于寺庙建筑的事宜,因为从来没有亲自参与过,所知所解实在是有限啊!”李鸿举诚恳地说:“还请法师不要推辞。如果您都说不懂,恐怕…卧龙市再也找不出懂得这些事的人了!”一旁陪侍的妙言为了讨好觉真,对李鸿举说:“我们住持谨遵佛规,常年‘持午’,中一食,一天就吃一顿饭,身体承受不了过多的劳累!李市长,要不您找找别人吧。”觉真轻轻喝了声妙言,对李鸿举微微浅笑:“佛家大事,贫尼又岂会袖手旁观?不能亲身出面,实在是…身不由己啊!如果李市长相信贫尼,我可以向您举荐一人!”
“法师请说!”
“我要举荐的是本寺的首座——觉慧法师!”李鸿举一下子想起了小白所说的那位“高尼”心里忽地一颤,急忙跟上一句:“还请法师细说!”觉真说:“觉慧法师出家前,是一位大学生。遁入空门后,就学于中国佛学院南京栖霞山分院,深入修习过六祖坛经、八宗概要、金刚经、楞严经、戒律学等二十多门佛学课程,是位受过高等教育,又深契佛理的法师。几个月前,觉慧刚刚转到本寺,她虽然只有四十几岁,但对佛学到圆通,功德深厚,不要说青云寺,就算整个卧龙市,包括修行多年的僧尼,也未必赶得上她的品学修为!不瞒李市长,后她还将继承我的衣钵,接任本寺住持。觉慧在佛教建筑方面也有较深的功底,据贫尼所知,觉慧曾经参与过全国好几处寺庙的修建工作。若李市长不嫌弃,倒可以让她做个参谋,不知李市长意下如何?”李鸿举说:“那好啊!青云寺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我虽然分管旅游,对佛教知识和卧龙市的佛教现状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失职啊!”觉真微微一笑,说:“您分管的又何止是旅游业呢?全市有那么多的工作等着您去做,这些小事,不知道也不为怪!”李鸿举说:“法师言过了,还是我不够深入基层!”觉真笑笑,招呼妙言:“快去请觉慧师父!告诉她,李市长有要事商量。”李鸿举说:“烦劳小师父了!”妙言点头一笑,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望着她扭扭捏捏的背影,李鸿举竟然看出了一丝轻佻之气。
一会儿的工夫,妙言回到了客堂,对觉真吐吐地说:“觉慧法师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转告师父和李市长,暂不会客。”觉真眉头微微一蹙,拍了拍额头,对李鸿举说:“贫尼真是上了年纪,记差,今天早晨,觉慧便跟我说她身体不大舒服,我也没放在心上。李市长,您看,要不…改再让觉慧与您商量重建隆光寺一事?”李鸿举心里隐隐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叹了口气,说:“那也只好如此了,改天我再来请教!多谢法师!”遂起身与觉真住持告辞。
走出青云寺山门,李鸿举顺台阶而下,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那天在高速公路上昏蒙之中所见的那道高光,那个似曾相识的窈窕背影。觉慧为什么要避而不见?情况若果真像觉真所说,她早上就病了,觉真又怎么会派妙言去请?这位觉慧法师避而不见又有什么难言之隐?
…
李鸿举心里有了一种被揪起来的觉,又像是有棉絮横亘在血管里,循环和呼都无法顺畅。
人们常说,夫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兴趣、好、习惯都会慢慢融合,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到了年老的时候,连容貌和走路的姿态都会极为相像。这句话,在李鸿举和肖莹之间却不适用,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又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略计算,四十几年里,除了李鸿举读大学,俩人就没有分开过,但格的差异越来越大,直至到了一说话就要吵架的境地。
从青云寺回到家,一进门,李鸿举瞧见肖莹踩着椅子,查看着摆在书柜顶部那些他自己收集、整理,装订成册的历史资料。李鸿举逗她:“今儿太打哪边出来了,居然查起历史资料了?不是要改行当考古学家吧?”肖莹瞧了他一眼说:“我瞧着这些资料也太破太旧了,要不拿下来,扔了得了,得屋子里都有股子怪味儿了。你瞧我这脸上,这几天老是长痘,大夫说了,是过,我测了一下过源,就是你这些破书闹的!大夫告诉我,这些书放久了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我脸上长痘还是小事儿,你天天在书房里坐着,时间长了,对心、肝、肺什么的有影响可咋办?”说着,肖莹把一捆资料“啪”地扔在了地板上。
李鸿举急忙上前捡了起来,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甭扔,这些资料都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真要是扔了,以后就是想找都找不着了。”肖莹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脸上的痘,一共七个,本来就人老珠黄,不讨人喜了,再长一脸的痘,你杀了我得了…”肖莹从小长得漂亮,长大了更是美,街上免费红裙子,肖莹准会引领地穿在身上,免费烫大波,她也一定赶快脑袋的钢丝卷。这几年,肖莹对美的渴望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保持体形,连续几年没吃过晚饭。
李鸿举瞪了肖莹一眼,说:“你都四十多了,还那么臭美!美容院你不是总去吗?还想怎么样?还想回到十八呀?”肖莹扑哧笑了,把手指按在眼角处,向上拉扯着皮肤,阻止着皱纹的出现,说:“你就在那儿逗我!我都过完俩十八了,往三个十八上数的人了!
…
不行,我可不能大笑,要不眼角又出褶子了!”李鸿举看着肖莹滑稽的样子,也笑了,说:“再不长褶子你就成妖了!”
“我宁愿当妖,也不长褶子!
…
和你说正经的,那些好书都给你留着,光扔这些资料还不成吗?你看看,现在谁家里还放这么多书?要想查资料,图书馆里的书不比咱家的多?再说了,你不是有电子书吗?现在都免费网上阅读了,谁像你,还捧着这些破资料不松手,老古董!”李鸿举说:“古董就古董吧!你还非得加个老字,好像我七老八十似的。我可告诉你,这些资料不能扔,你就别没事找事瞎闹腾了,消停点儿吧!”肖莹来了犟劲儿,说:“我不管!反正这些破东西得扔了,要不…你就归拢一下,我可闻不了屋子的书臭味儿!”
“书怎么有臭味儿呢?胡说八道嘛!你怎么又上来小时候不讲理的劲儿了?”肖莹最讨厌李鸿举提起她小时候不讲理,在她看来,这和揭她的伤疤是一个质的。她生气地问:“我怎么闹了?我怎么不讲理了?
…
我是看出来了,自打当上这个副市长,你就看我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