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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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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狼老鸦台。

一老一少一句话不说。

这样的子已持续三天。自打水二爷半夜里闹过一场“虚惊”这一老一少,仿佛失却了言语。忽然间,就彼此生分了,冷漠了,不再那么亲亲热热,也不再那么乐乐呵呵。活还是忙着,手从未停下,只是,彼此的少了,偶尔地目光相遇,也是促促地分开,一个害怕一个似的。有什么怕的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没有,真是没有。

那个夜晚其实很平常,跟往常没甚两样。来自西沟的拾粮照旧没睡,睡不着,再苦再累,还是睡不着。躺在草棚里望天爷,望着望着,院里的脚步响起来,极轻,极隐蔽,但拾粮听得清楚。脚步绕过草棚,绕过马厩,往南院去了。拾粮不用起身,就知道是谁。不是他望见过,事实上,这院里很多事儿,他都不是望见的,而是用心去猜,用心去判断的。这脚步,错不了,跟白里伴随自己的脚步没甚两样。只是不明白,他常常跑南院做什么?

这个来自外乡的男人,这个身怀绝技的男人,为什么对南院那么着?拾粮想了会,翻个身,原又睡了。爹的话往往在这个时候起关键作用。爹说:“大院就是大院,不是你我想象的地儿,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装不知道,知道了没好处。”爹不放心,又问:“记住了?”

“记住了。”拾粮是真的记住了,要不然,那夜,他会在第一时间抓住黑影儿。

不抓并不是他不知道,他知道,真的,他知道。

只是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这么想时,他的目光又对在刘药师脸上。

“粮――”一直低住头翻药的刘喜财突然发出一声唤,这一声吓着了拾粮。

“叔――”拾粮回了一声。

“问你个事,行不?”

“叔,有啥事你尽管问。”拾粮嘴上说着,心,却扑扑直跳,生怕药师问出啥难答的事儿来。

“你家草草,多大?”

“十五,小我一岁。”

“哦?”

“几月生的?”

“四月,不,五月。不对,是六月,老历六月。”

“哦――”尔后,又是一片子默。药师刘喜财在前,拾粮在后,给甘草除杂草。甘草跟麻黄紧挨着,长的比麻黄高,也旺。站在地里,有股子甜腥腥的香味儿。拾粮一分神,就把一株甘草当杂草拔了下来。手里拿着甘草,惶惶地等挨骂,却望见,喜财叔一失手也拔下一株甘草来。一老一少相瞥了一眼,刘喜财突地扔了甘草,道:“粮,把叔教你的甘草背一遍,叔烦,烦啊。”拾粮就背。

“甘草,又叫甜草、密草,为豆科植物甘草的茎。多年生草本,全株被白或腺。茎直立,稍带木质,小枝有棱角。羽状复叶互生,总状花序腋生,花密集;花萼钟形,5裂;花冠蝶形,紫红或蓝紫。荚果褐,弯曲成镰刀状。花期6~7月,果期7~9月。”

、秋季采挖,除去须,晒干。圆柱形,外皮松紧不一。表面红棕或灰棕,具纵皱纹、皮孔及细痕。质坚实,断面略呈纤维,黄白茎表面有芽痕,断面有髓。气微,味甜而特殊。平,味甘。”

“药,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调和诸药。用于脾胃虚弱,倦怠乏力,心悸气短,咳嗽痰多,缓解‮物药‬毒。”正背着,药师刘喜财冷不丁问:“粮,你家草草,是生的还是抱养的?”拾粮瞬间脸白,半天,嗫嚅道:“叔,咋问这个哩?”

“叔也是胡问,问,你背,往下背。”拾粮却再也背不下去。

妹妹拾草是捡的。

那是捡到哥哥拾羊的第五个年头,不,好像是第六年,拾粮都能记事儿了。那一年凉州城闹兵荒,不只兵荒,土匪也紧。隔三间五,就有人家被抢、被杀,更有驼队马队遭遇了土匪,连人带货,一古恼儿没了。青风峡,便常常逃来一些打土匪手里侥幸夺下命的男女。爹说,兵荒马的,你们可不敢往外跑。拾粮跟哥,便像两只翅膀还没长硬的小鸟,窝在家里,哪也不敢去。有天,爹披着一身的星星回到家,进门就喊:“羊,粮,看爹给你们带什么来了?”拾粮一喜,以为爹打东沟何家带来了好吃的,正要扑上去抢,就见爹怀里,多出个包袱,楞怔间见爹小心翼翼打开,还没望清是啥,就听“哇”一声啼哭响出来。

爹带来的不是啥好吃的,是妹妹拾草。

爹说,他是在西沟口子捡的,包袱扔在路边草丛里,把他给绊了一跤。回过头一看,竟是个娃。

“这年月,得条命可不容易啊,好事咋就全让我给碰上了。”爹的话语里,掩不住地溢出一股子喜悦。一听是妹妹,拾粮当下喜的,非要抱一抱。爹看着他的样儿,说:“粮,好好心你妹妹,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就这句话,一下让他觉得妹妹重要起来,比啥都重要。

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