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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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听他们谈论她,好像当她不在那里一样。她不必抬眼看也知道尼尔打扮得怎么样,那些女仆是怎么谄媚他、怎么欣赏着他健壮的身材。
她想他是称得上英俊的,虽然不像金发碧眼的华特那样会让女仆惊叹昏倒。尼尔让她想到教堂里双手执剑的石雕,严肃、强壮而沉默。
当然,他发脾气的时候例外。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的,她想到这里不微微打一个颤。那批黄金的秘密像石头一样沉沉在她心底,让她每天都觉得自己好像濒临毁灭边缘。
她在广场上第一眼见到亨利国王,就知道国王绝对不会对手下在做什么一无所知。他那双眼睛随时在怀疑、在思考。只要看看他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当领袖,而周遭的人在他这个年纪时只不过刚出头而已。
艾琳告诉自己,那就是为什么他把麦格留在身边。国王才不是随意在骑士家挑中这个孩子,然后又把他带回这里。她可以想出来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要扣住麦格,直到他查出那个密使和黄金的事情。
她强忍住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怎样熬过这场皇家盛宴,而国王可以当众揭穿她!他会指控她是叛徒,协助转运黄金给敌人。
她站在那里低头想着,我也害了尼尔和我的儿子,我们都会死得很惨。
尼尔走了过来,女仆格格笑着往后退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真的是珠联壁合,由仆人的神情可以看出她们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低头看她。
“老天,如果你这副样子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去参加丧礼呢。”华特在前比一个十字。
“爵爷,别这么说,开玩笑也不行。”
“那就让她笑一下。”女仆冲过去打开门。杜彼德和一票厨房的人差一点跌了进来。
“夫人,”管家喊道。
“我必须跟你谈一下,非常重要的事!是关于赫福爵爷的鹿…”华特把他们推到楼梯口,本来等在那里的人连忙往后退开。
艾琳轻轻扶着尼尔的手臂,另一手起裙子后面的纱。楼梯又曲又窄,而她的身体仍然在发抖。
她希望国王今晚不会指控她叛国,这种事应该巧妙处理。她希望还有机会见麦格,他只是一个孩子,国王不可能会认为他也有罪的。
他们走到下面的院子里。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皇室的仆役忙着为贵族按地位高低安排座位。然而大部分人都不在意,只是各自说着话。曼彻斯特伯爵和赫福伯爵抱怨说肚子已经饿了,他们不愿像小学生一样站在旁边,所以迳自去找酒喝了。
柄王也到了,他喊着要人把乐师找来,让宴席开始。众人纷纷入坐。乐师围成一圈站在后面,等着国王与王后在特制的高背椅上坐下。
柄王和王后没有坐在一起,中间隔了几个位子。贝唐玛跟萨斯伯瑞伯爵溜到这些空位上坐下,随即跟国王谈起话来。
王后像一个光彩焕发的黑美人。她倾身叫一个游诗人过来拉一张凳子坐在她对面。他照做了,而且还抓了一个同伴过来。
华特走到尼尔身后,凑到他耳边说:“王后想要作对。你看国王的样子。”尼尔看得出来,伊丽娜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亨利从早上就开始喝酒,脸通红,眼睛也是一副张不开的样子。那两个英俊的游诗人背对着众人,坐在王后对面说话。王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亨利国王看着他们,手肘撑着桌子。他身旁的贝唐玛开始谈起亚里士多德,伦敦主教也加了进来。坐在艾琳一旁的廷总管雷西抱怨说,把普罗旺斯的人跟其他地区的法国人一起放在中是多么难管理。
尼尔握住艾琳的手。她转头着他。史华特又凑上来低声说,王后自己在下面的草地上搭了一座帐篷,而国王的帐篷就在大门外,邻近的是贝唐玛、伦敦主教和坎特伯里大主教等人的帐篷。王后带来的普罗旺斯侍卫士都在一个帐篷,国王的法国侍卫则在另一个帐篷。
尼尔扬起眉。
王后的笑声又传了过来。一个游诗人站起身,一脚踏着凳子诵起一首诗。王后仰头看着他,面容明亮。他迅速地伸手摸一下她的手,然后了回来。在下桌的神父转头瞪着他们。另外一个游诗人开始给六弦琴调音。
“老天!”尼乐喃喃说道。他看见国王不怀好意地低下头,就像生气的公牛一样。
有人来到艾琳身后。她回头一看,是杜波德带着两个厨房仆役,身上披着沾血的围裙。她瞪着他,他急切地说道:“夫人,看在老天的分上,请派人来帮帮我们!我们已经管不了厨房了。国王的人占了我们的地方。现在连我们的弓手都得来帮忙看护做好的。”华特说:“我离开厨房的时候也是这样。国王底下的人在抢夺所有的东西。”艾琳想她应该跟华特去调解厨房里的纷争,可是她也怀疑自己帮得上什么忙。她对城堡里的事务还不算,很多人仍把她当成金匠的太太,在国王的法国兵面前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把莫莱的人都当成野蛮人。
她无法引起尼尔注意,他正在跟雷西说话。于是她对华特说:“你去厨房尽量设法处理吧!”柄王跟贝唐玛已停止说话,而今贝唐玛沉默地坐在那里,手里玩着一个空酒杯。神采飞扬的伊丽娜王后自己拿起鲁特琴,唱了起来;有人叫乐师过来,于是他们穿过桌子之间,站在王后和游诗人面前替她伴奏。
雷西又开始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