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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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水襄开了门,让姬心草与姬心谊进入小屋,随即关上门,将族人们好奇又敬畏的眼神隔绝在外。
“心谊,仪式要先解开你的法术才能开始,不过在你解术之前,”姬水襄望着养女“心草,桌上有调好的符水,你先在他额头画好地符的第六个变化,再让心谊解术。”一旦画好符咒,仪式就算完成了一半,小屋内外都是严密的法阵,加上外头密密层层的术师们,埃米尔即便有通天本事也翅难飞。
如果姬心草还存有一点想救他的念头,也无法突破这么严密的包围。
姬心草捧起桌上一碗泛着银光的红符水,走到埃米尔身前,拈起碗中柳枝,在他额上迅速地画下符咒。
他毫不反抗,恋恋望着首次在她身上出现的红白双长袍,腕上银环镶着的贝悔石发出柔和光亮,与他记忆中的身影如出一辙,仿佛他盼了无数年的她终于来入梦了…不是梦,真的是她啊。
他沙哑道:“你真美。”姬心草看都不看他一眼,素手微汗,尽快画成繁复的图样。
“我死了,你会偶尔想起我吗?”姬水襄那番话说得真是时候,清楚他不可能冒着让她终生痛苦的险说出实情,而他就要死了,不会漏秘密,她会以姬心草的身分继续生活在姬氏一族。
很完美的结局,不是吗?
“画好了。”姬心草放下符水,依然站在埃米尔身前。
姬水襄仔细看着他额上的符咒,符咒只要一个细节不对就会失效,她确定符咒正确无误后,道:“心谊,解术吧。”姬心谊首次参与如此重要的仪式,紧张地走到姬心草身边,拉住埃米尔身上银网一角,默念完咒语,手一扯,银网落。
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往姬心谊间撞来,她被撞得踉跄倒退,抬头一看,竟是七鹭,它淡青的鸟翼挥往她间,将她推出法阵。
“心草?”姬水襄大惊,急步上前,也被七鹭挡住,而姬心草正俯身扶起埃米尔。
一旦在额上画了那个地符,埃米尔应该动弹不得才是,怎能站起?
姬水襄一瞥眼,见姬心草卸下左腕的银环,掌心殷红渗血,她霎时明白…她刺破手掌,以血污染了符水,使地符失效!
“你…”埃米尔错愕,看着姬心草下长袍,里住银环、木片,掷出法阵,毅然挡在自己身前。
“姐姐!”姬心谊惊呼,想冲入法阵拦阻。
姬水襄拉住了她。没什么好慌张的,埃米尔只是离了束缚,还是逃不出去,局势依然对她们有利。她沉住气,问道:“心草,刚才在书房里,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这一切都是出于你的意愿,为什么现在反悔了?”
“…那是骗你的。我不能伤害心谊,只好暂时跟她回来,等待她主动解开法术的机会。你说要让我们离开,我更不能答应你,你是女使,做出这种决定是辜负大家对你的信任,你会受到责难。”酸楚的泪意已在姬心草眸底凝聚,语气却坚定万分。
“我要和他一起走。是我自己决定要这么做,所有后果由我承担,没有人会怪你们。”
“你别冲动,冷静一点!你本不可能逃出去啊!”姬水襄额际渗出冷汗,她比谁都清楚,冲动这种情绪在这孩子身上几乎是不存在的,唯有缜密的思考然后付诸实行,而她一旦决定的事,再无挽回余地。
但她绝对无法突破这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啊!除非…除非她舍命以七鹭强行打破法阵…
姬心草五指蘸了掌心的血,随着念的咒语,凌空画出一串咒文,往前拍出,红咒文融入七鹭,扩散开来,七鹭由清浅的冰蓝转为血赤红,双翼扑动,木头地板应声而碎,用来困住埃米尔的银法阵霎时化为一堆木层。
“姐姐,不可以!”姬心谊急得哭了出来,即使她功力微薄,也觉得出姬心草放出了多大的力量,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大姨,快阻止她!”姬水襄捡起银环与木片,待要上前,一道蓝光自木片窜出,挡住她的去路,却是元贞。她试图催动它,那张不具意识的俊秀脸庞非但不听使唤,还充拦阻的意味,不让她靠近两人。
为什么元贞不让她阻止心草?姬水襄猛然想起,元贞的本体,是生前痴恋姬向琬的术师魂魄…
屋外响起惊呼声,小屋外表并无异状,但屋外的人发现外面的三重法阵陆续被破,只是门锁上了,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何事。
还有…一个法阵。姬心草咬牙,七鹭每一鼓翅都将她的法力源源往外送出,强毁法阵的损伤虽然由它直接承受,还是波及到她。
她忍住鼻骼如断裂的剧痛,将全身法力一口气透过七鹭发出,终于打破了最后的障碍。
七鹭挥翅击破屋顶,她拉着埃米尔爬上鹭鸟的背,只要从屋顶破飞出去,就能逃离这里了。
“你不可以走!”姬心谊扑上前抱住七鹭的翅膀,泪面“我妈还在家里帮你煮点心啊!你走了,大姨找谁当女使?族里只有你会鼓励秀和当术师,你走了,他一定会变得消沉的!你还答应我要去南部玩啊!你从不骗人的!”她哭得声嘶力竭“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啊!我们有这么多人,为什么比不上他一个?”这几句话如刀割在姬心草心头,她泪眼模糊地望着表妹,又望向脸惨白的姬水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