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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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城外的树林田野仍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道路笔直宽阔，在薄雾中一直指向远方，行人寥寥。

“臻得诸公相送至此，终须一别，在此敬谢。”十里亭上，谢臻向前来置酒相送的士人深深一揖。

众人皆还礼。

“公子俊才，后必前途不可限量。”姚征笑道。

谢昉从家人手中接过一盏酒，向众人道:“小儿初来京中，得诸公关怀，某在心。”众士人皆相谢举盏。

谢臻的目光微微扫过道路上，看向盏中清澈漾动的酒水，须臾，仰头一饮而尽。

待将酒盏放回盘中，谢臻再揖，郑重地拜别父亲和众人，走到路旁登上马车。驭者拿起鞭子一响，马车慢慢走动起来，同去的几名家人纷纷跟在马车后面。

谢昉望着谢臻渐渐远去，心中不生出些慨叹，眼眶顿时涩然。

“公子此去必是一帆风顺，伯明勿过虑。”姚征在一旁劝道。

谢昉看向他，笑了笑，颔首长叹，与众人相请，往回走去。

马车辚辚走动的声音响在耳边，谢臻坐在车中，静静地看着随车晃动不止的帘门，过了会，闭起双目。

“阿狐…”耳边似响起少女清亮的声音，弯弯的笑眼中带着狡黠。

谢臻睁开眼睛。

面前，晨早的光照在帘门上，将织锦上的联珠花纹透出柔和的晕光。

手中似握着什么，谢臻低头看去，却是一只小小的陶塑，捏作狐狸的形状，糙的表面已经磨得光滑。

中轻轻地入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谢臻自嘲地移开目光，少顷，再闭上眼睛。

忽然，马车慢了下来。

“公子。”家人在车外禀道:“前方有人来送行。”谢臻微讶，片刻，开口道:“停车。”家人应下，驭者慢慢地将马车停住。帘门被卷起，谢臻走下车来。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漆车，前面，一名女子衣裙素雅，静静伫立。

谢臻目光凝起，停了停，朝那边迈步走去。

馥之望着他走来，一动不动。

谢臻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二人视线静静相对，各不言语。

“我昨才听说你要去巴郡。”过了会，馥之轻声道。

“嗯。”谢臻道。

馥之又道:“我昨下昼去府上寻你，你不在。晚间又去，你还是不在。”谢臻看着她，片刻，心中微微一暖。

昨夜里回来时，家人已将此事向他禀告，谢臻思索之下，留书一封，代家人今送去姚虔府上告歉。

不想，馥之竟一早走了来。

“我昨在署中代些事务，深夜才回。”谢臻道。

馥之微微颔首，却将双目望着谢臻:“为何不早告知我？”谢臻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不答反问:“馥之将婚嫁，可也曾告知我？”此言出来，馥之语。

其中原因，二人各自明白，却心照不宣。

谢臻静静看着她，目光清透，温和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