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第四章断风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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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被戈无害、池上楼不可思议的死亡所充斥占据,已无暇再去留意更多的东西。
左寻龙伤得很重,痴愚禅师等人搀扶着他就近走进了路旁的一座废院,虽为他封住了伤口周围的几处道,却仍有少许鲜血溢出。
当那十三名江湖人物如幽灵般靠近宅院时,痴愚禅师等人正在废院里面为左寻龙包扎伤口。
沙涌江取出自备的金创藥,正要敷在左寻龙伤口上时,忽听得痴愚禅师沉声道:“何方高人?何不现身指教?”沙涌江心中一震,右手一颤,触及左寻龙的伤口,左寻龙不由倒了一口冷气。
痴愚禅师话音甫落,便听得四周有衣袂掠空之声响起,人影闪掣,顷刻之间,院子里面已多出了十二人,人人皆是身着白衣,沙涌江赫然发现这十二人的轻身功夫无一不是极为绝。
痴愚禅师目光一沉,缓缓起身,略显惊愕地道:“风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察觉了我们行踪!”
“为了确保少主的安全,我们又怎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声音是自院外传来,痴愚禅师及其他几位正盟高手的目光齐齐向院外,只见一个清俊儒雅的年轻人正背负双手缓缓踱入废院中,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左寻龙身上,继续道:“所幸少主武功非凡,能轻易挫败崆峒派掌门老儿,否则少主若有什么闪失,我可是吃罪不起!如此说来,我应该向左大掌门言谢才是,多谢左大掌门学艺不,哈哈哈…”他笑得肆无忌惮,在左寻龙听来,却不啻于重锤击心间,左寻龙只道出一个字:“你…”下边的话尚未出口,已狂一口热血。
沙涌江大惊,急忙道:“左掌门休要中他圈套!”左寻龙手捂伤口,口角溢血,神情充了痛苦与仇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痴愚禅师听得蹊跷,当即追问道:“施主所说的少主是何人?莫非…”
“哈哈,你法号为痴愚,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如此显而易见的事,还需问吗?除了风少主之外,当今武林又有哪一个年轻人能够在正盟几大顶尖高手的围攻之下从容离去?”那年轻人的狂傲之气可谓已至顶峰造极之境,竟直呼受天下武林敬仰的痴愚掸师的法号,而且出言无礼鲁莽,饶是痴愚禅师心宽厚,也不由微生嗔念,他沉声道:“阿弥陀佛,老衲等人并未围攻他。”顿了一顿,又道:“若是知道他是风少主,老衲倒真的不敢擅作主张,放他离去,风逆贼,我佛犹怨,天下共讨,老衲一念之差,竟未问清他的身分来历。”那年轻人哼了一声,道:“少主万金之体,岂容凡夫俗子随便拦阻盘问?今尔等对少主不敬,罪不容诛,你们就认命吧!”说到这儿,他右手微微一扬,四周的十二名白衣人便如十二道白的飓风,向中间包抄而至,身手快捷无匹,显而可见他们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年轻人却依然负手而立,脸带微微笑意,似乎他对一切都已成竹在。
群山如云。
天,于是显得小了。
翻山越涧,七拐八弯,山路时隐时现,两侧皆是古松,松干皱裂,一片片老皮,如鳞如瓦。
直到乌儿归巢,西天赤云峥嵘,范离憎三人方接近那座最高的山峰。
亦求寺就在那座山峰之巅。
接近亦求峰峰顶,山路反倒宽敞了些,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陡峭若刀削。
三人屡遭变故,却又次次化险为夷,心中自是疑窦重重,一时反倒无言,只是各自想着心思。
忽然,天师和尚开口道:“会不会是妙门大师他?”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已打住,范离憎与广风行却明白他的意思,广风行当即摇头道:“救我们的人绝不可能与妙门大师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妙门大师一向不问世事,一时间又怎会有那么多江湖中人为他出力?何况若是救我们的是妙门大师,他又何必避开我们?”天师和尚搔了搔头,叹道:“其实我自己也知这绝不可能,只是胡猜测而已。说出来,比闷头苦思舒坦多了。”广风行不觉莞尔。
踏着石垒着的弯曲小径,穿过一大片枫林,终于望见一座寺庙,虽古旧,却完好。
山门虚掩,上悬一匾额,为“亦求寺。”但见四周花木扶疏,小竹耸立,每小竹都有儿臂,叶上,紫痕斑驳。
山门一侧有一断碑,碑上刻有篆文,范离憎上前细看,只见碑文写道:“泥洹不化,以化尽为宅;三界动,以罪苦为场。化尽则因缘承息,动则受苦无穷…”范离憎识字不多,要辨出那些篆文已不容易,一时半刻更难揣摩碑文玄奥。
天师和尚正待上前叩门,门却“吱吖”一声开了,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僧推门而出,见了三人也不惊讶,先与天师和尚以佛礼相见,再向范离憎、广风行施礼。
范寓憎还礼道:“小师父,我等有事相求于妙门大师,烦请小师父通报一声。”那小和尚颔首道:“进来吧,师祖已等侯诸位多时了。”范离憎、天师和尚、广风行都不由得愕然相视,不知妙门大师如何能未卜先知。
走进院中,便见殿前廊檐下有一老僧,形如槁木,却两眼有神,眉宇间仿佛藏着无尽智慧,能悉世间一切。
天师和尚一见此老僧,立即趋步上前,拜倒在地,恭声道:“晚辈天师见过大师!”那老僧自是妙门大师无疑,三十多年前妙门大师与他三位师弟为天师和尚驱去心毒,三十载光逝,他容貌如昔,天师和尚一眼就认出来了。
妙门大师脸带慈蔼笑意,微微点头,将天师和尚扶起,端详他片刻,方轻轻一叹,道:“总算不枉老衲与令师的一番苦心,观你眉目间,隐含浩然正气,虽非我佛无无争之境,却已使心中魔辟易。老衲本知你并无佛缘,当年让你剃度出家,并定下‘佛珠之约’,只是为了化尽你心中残存戾气,今看来,这‘佛珠之约’可谓功德圆了。”天师和尚有些意外地道:“原来,佛珠之约,是大师定下的?”妙门大师微徽领首,道:“老衲知你极为敬重令师,为了重归师门,你定愿敛怒收怨,从而化去心中戾气,于是老衲便与令师暗中商议,与你订下佛珠之约。”天师和尚看了看前几串佛珠,不由敦厚一笑。
范离憎、广风行这才上前向妙门大师施礼问安,妙门大师合十还礼,目光扫过范离憎时,脸微有诧异之,却一闪即逝。
用过素斋,天师和尚将来意说明,妙门大师沉默了良久,方道:“果然是血厄出世了,前些子老衲心绪不宁,接连几看到荧惑之星出现芒角,便已猜到也许是血厄问世了,今果然应验!”顿了一顿,他继续道:“老衲的确曾遇见一位铸兵神匠,当世铸兵高手中,应无人能出其右。老衲与此人有一段因缘,此事除老衲挚友悟空外,再无他人知晓。”天师和尚道:“我师父说世间若有一人能以‘天陨玄冰石’铸成剑鞘,就必是此人无疑。”妙门大师手捻佛殊,道:“他说得不错,只是此人隐于世外,绝不轻易见人,老衲若非对他有救命之恩,想必也是无法见到的。”范离憎、广风行、天师和尚对此人不由都产生了好奇之心,却又不便追问,妙门大师猜知众人心思,便道:“老衲已决定设法让你们与他相见,求他以‘天陨玄冰石’铸成剑鞘,既然如此,老衲便将当年之事告之你们。
“二十年前,老衲云游归来,傍晚时分途经一个镇子时,忽闻蹄声四起,顷刻之间,镇子四周涌现了百余名江湖好手,很快封住了镇子的所有出口,随即开始挨户搜索。老衲先以为这是江湖各派之间的仇杀,无意手,但很快发现这些人手段歹毒狠辣,镇民稍有反抗,立遭杀戮,暗一探听,方知他们是死谷中人…”天师和尚话道:“二十年前正是死谷势力达到巅峄之时,大有噬天下之势,无怪乎他们那般肆无忌惮。”妙门大师道:“不错,老衲虽是出家之人,不愿过问世间恩怨,但我佛不仅度己,更以普渡众生为己任,老衲岂敢对此事视若无睹?死谷行事倒极为快捷,自入镇起,到挟制一人而去,前后不到半刻钟…”广风行道:“莫非此人正是大师所救的铸兵奇匠?”妙门大师点了点头,道:“老衲见死谷动用百余名弟子,大张旗鼓,将此人挟制而去,猜想他多半是正派高手,于是便暗中尾随他们而去。”听到这儿,范离憎与广风行互视一眼,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都暗自忖道:“如此看来,妙门大师自然身负不俗武功了。”
“老衲见死谷弟子将那人挟制着离开镇子后,立即向东而去,直到十里开外,他们方将那人带入一个破落的山庄内,待老衲潜入山庄,找到被挟迫者所在之处时,才知死谷之所以挟制他,其目的是为了铸造一件兵器。”
“死谷如此劳师动众,只为铸造一件兵器,想必这件兵器必定不同凡响!”广风行口道。
“诸位可知江湖传言中,还有六件兵器,其威力更在剑、月刀之上?”妙门大师问道。
天师和尚不假思索地道:“血厄剑自是其中之一。”妙门大师道:“除此之外,还有无痕剑、悲慈刀、睚眦剑、卫戈、隐意鞭。这些兵器,无一不可呼天应地,威力惊世,其中又以无痕剑为至高无上的神兵。”范离憎道:“既然这些全是江湖传说中的兵器,也许本就已存在,死谷要铸的兵器,自然不会是其中之一了。”不料,妙门大师却道:“死谷谷主苍铸的兵器,就是这六件兵器中的睚眦剑!”范离憎一呆,愕然道:“怎会如此?睚眦剑既然是传说中的兵器,又怎可再铸?”妙门大师道:“老衲初时在暗处听得死谷弟子要那人铸造睚眦剑,心中也是大惑不解,后来救出那入之后,方知苍已得到睚眦剑,但苍所得到的睚眦剑却是已断为三截,本无法使用,苍遍寻天下能工巧匠,却无人能将断剑重续。后来,不知苍从何处得知此人有惊天地、泣鬼神的铸兵之术,便着人寻找,此人听得风声,不愿为死谷助纣为,就暗中潜逃,但死谷耳目众多,终是没能逃。在那破旧山庄中,死谷弟子软硬并施,但那人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死谷中人在用刑上可谓花样层出不穷,几番折腾,那人已体无完肤,生不如死。老衲正待相救时,却听得那人忽然答应为苍铸剑…”天师和尚与广风行听到这儿,忍不住齐齐“啊”地一声低呼,大为意外,范离憎亦不由暗自抿了抿嘴。
“老衲当时也大失所望,那人说要看一看断剑,以确定自己有无能力铸剑,死谷弟子商议了一阵子,对那人说睚呲断剑在死谷中,非谷主亲准,他人本没有机会接近,此时他们自然没有睚眦断剑”广风行道:“睚眦剑乃旷世神兵,苍看护得如此严密,倒也在情理之中。”妙门大师继续道:“那人也不再坚持,只说他想知道睚毗剑的断口处在剑的什么位置?死谷弟子心知谷主对续剑之事看得极重,只要此人答应为死谷铸剑,他们怎敢有丝毫怠慢?立即为他拿来一柄剑,并按睚眦剑断开的位置,将此剑断为几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