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第四章无处容身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白辰心知幽蚀退去后,风白中人必会掩杀而至,故他仍伏于猪圈上。
果不出他所料,又过了一阵子,镇子四周先后有马蹄声响起,并以惊人之速向镇子中央近,密集的马蹄声在镇子上空回响、织,形成一股骇人的气势,镇子的安宁,全然已被这狂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踏得粉碎!
近百支火把在镇子四周的街巷中纵横飞驰,将镇子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沉的声音遥遥传开:“镇内的人听着,任何人不得私藏江湖中人,不得收留外人,若发现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伤者,必须立即禀报于我,违者格杀勿论!”白辰听得这沉的声音,心中一沉,由于这正是炎越的声音,既然炎越还活着,那么青衣人“足剑”岂非已被他所杀?听炎越的声音,仍是元充沛,更让白辰心中到不安。
马蹄声渐渐平息…这表明风白人马完全控制了整个镇子!
此地临近风无天行,众人对风的猖獗早已了然于,风属众闯入镇子时,众人立即识趣地退入自己的屋内,街巷内除了杀气腾腾的风属众外,再无他人!
白辰这才明白炎越率众包围镇子,其目的仍是针对他!与玄之战,只不过是凑巧遭遇而已。
他心道:“我只需隐匿不动,谅你们也无法找到!待你们走后,我再将井内已被幽蚀投了毒的事告之于镇民。”心中如此想着,却也知道一旦被风中人发现,自己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左近有一人高声道:“炎老,白辰所乘的马车在此!”白辰心中一紧。
他知道炎越还在远处,附近不会有绝顶高手,当下他小心翼翼将身子挪了挪,一不留神,竹枝“沙”地一声响,把白辰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腔中“卟卟”跳,以至于直到炎越赶至这边,察看了那辆撞入墙中的马车,开口说话时,他才回过神来。
只听得炎越道:“马车仍在这儿,车子又曾被箭穿,白辰那小子纵使不死,也难以逃出多远!你们将这一带搜寻一遍,若无结果,立即分头寻找,我必杀此子,为寒老报仇!”几个火把迅速散开,其中有两支进入了白辰的视野中…有人闯入了这家院内。
只听得其中一人惊呼一声:“这儿曾有过打斗迹象,而且有人被杀!”很快,黄发黄裳,脸如赤铁的炎越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步入院内。
一人道:“炎老,青石地面上的这道印痕,像是以足尖划过,依我之见,这绝非一般武林中人能够做到的!”炎越微微点头,道:“取这女子命的是一把短刀,但此刀却是刀柄入她的体内,刀尖反而在外,对方武功极不寻常!”说到这儿,他微微俯身,察看着什么,随即若有所思地道:“地上剑气划过的痕迹,纵横织如网,却密而不,此等剑法,已臻出神入化之境。看来,在我们来到这儿之前,镇上发生过一场不为我们所知的恶斗,曾有绝顶高手在此出现,但不知这与白辰那小子是否有关系…”一人道:“炎老,‘足剑’每次偷袭风弟子时,皆计划周详,从刘明广是他的人这一点来看,足以证明‘足剑’绝非单匹马,他的身后必有一股势力,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出手劫救白辰的,就绝不会仅他一人,依属下之见,白辰那小子多半已被‘足剑’的同伴带走!”炎越轻叹一声,道:“‘足剑’武功之高,实出乎我的想象,加上他招式怪异,以至于连我都未能将他截下。”白辰心中暗松一口气。
一人道:“依炎老之见…”炎越沉声道:“白辰武功被废,虽能逃得一时,却难逃一世,风的力量无所不在,他终难免一死。捕杀白辰之举,虽得主默许,但若是太着痕迹,也许会使主与主夫人之间产生矛盾,到时主只怕会迁怒于我…”他沉片刻,终于道:“张贴告示,通告镇民,若有人能将白辰的行踪告之于贾政贾大人,赏银千两!”
“是!”一人领命而去!
白辰惊怒不已,他虽早已知道有不少地方官府已与风暗中勾结,为风效命,却没想到已至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风竟能擅自以官府名义张榜告示,悬赏缉拿风擒之人,甚至连赏银多半也是来自官府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中,官府之昏庸与风之猖獗可见一斑!
风属众在镇上又折腾了一阵子,终于退去。
镇子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但这种寂静,却隐有不安与惊惧,甚至有肃杀之气。
过了许久,镇子东南角传来一声狗吠声,吠声很短促,而且十分抑,像是在试探看危险是否已经过去。
过了一阵子,又闻到两声狗吠,终归寂静。
镇子中央终于亮起了一盏灯。
过了许久,方有三三两两的灯光亮起,但很快又灭了,夜下,有刻意低的对话声响起,多半是邻里间的相互询问。
白辰这才将久伏不动的身子慢慢移动,他小心拔开茂密的竹枝,看了看地上,发现自己所在之处离地面不及一丈高,白辰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心知自己武功被废后,已与常人无异了。
他担心炎越会派人在院外设伏,当下并不从正门出去,反而绕到南侧院墙下,见一只木架倚于墙边,已有半墙高,便攀上木架,再由木架翻上墙头,探身一望,见墙外是一条偏静的小巷,心中暗喜,看清地势跳将下去,再一个侧滚,然后翻身站起,向西向而行,心想若在此地多作逗留,一旦被人向官府或风告了密,那时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白辰匆匆走到巷口,忽然记起一事,心中“啊”地一声,再也迈不动步子。
原来他忽然记起幽蚀退去时曾吩咐属下在镇内的水井中放毒,此事除幽蚀的人之外,只有他一人知道,若自己对此事置之不理,袖手而去,那这个镇子岂非要遭到灭顶之灾?
但若在此地多作逗留,就多一分凶险!
可无论如何,白辰也无法置成百上千人的命于不顾,他仅犹豫了片刻,便拿定主意,决定将此事告之于镇民之后再设法离去。
主意一定,白辰便沿着街巷缓缓穿行,孰料镇上之人在受到风惊扰后,多数已经紧闭大门,白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犹自亮着灯火的人家,孰料他刚刚叩门,里面的灯火立时熄灭了,显然谁也不愿在今夜惹祸上身。
白辰这才明白这事尚要费些周折,他未气馁,继续在街巷中穿行,心中拿定主意,若一直无法见到镇上的人,就找到镇内的水井,在旁侧刻上几个字,以作警示。
自从被牧野静风击成重伤后,白辰一直处于生死危亡之间,对身上的伤痛倒无暇顾及,只知一味寻找身之计。而此时强敌退去,命暂保无碍时,他顿觉身上各处伤痛齐齐发作,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安然无恙,尤其是几处外伤,在秋夜凉风的吹拂下,痛格外清晰尖锐!
而几未进饭食,更使他全身乏力,每迈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他只觉嗓子发紧,喉中有一股青涩之气息上涌,胃在一下一下地搐着,如同被一只手反复绞拉。
白辰倚着墙壁静立了片刻,长长了口气,又继续在暗的街巷中穿行,他心中默默忖道:“再走两条巷子,若还不能见到什么人,我只好在井边留字了,怕只怕有顽劣的孩子将字抹去,又或是虽然有人看见了,却并不相信…”他边走边想,忽觉眼前一亮,定神一看,才知巷口转角处有一间屋子,竟还亮着灯,而且大门敞开着。
心中一喜之下,定神再看,才知那里之所以没有将门关闭,只是由于屋中本就没有门!
这是一间有些破落的夫子庙,想必这个镇邻近风无天行,常有武林中人出没,故孔夫子也遭到了冷落。
让白辰到欣的是,他已看见夫子庙内有好几个人席地而坐,他心中暗喜,奉待立即上前,忽然想到自己正被风缉拿追杀,还是多加小心为妙,这些人虽然不可能是风中人,但他们若看出自己像是风要缉拿的人,可就有些危险了。
于是白辰又退了回来,在墙角处将自己的头发,又从角落里抠了些污泥,在脸上胡抹了一气,想到自己身上有伤,极易为人起疑,便将几处血污用离别钩割去了,又将衣衫胡扎了扎,以遮住几处明显的伤口,上上下下“收拾”了一番,这才向夫子庙内走去。
步入夫子庙内,便觉有之气面扑来,同时掺杂了朽木的气息,夫子庙内立着夫子的泥塑像,表层的漆早已落得斑斑驳驳,几个衣裳褴褛的人在夫子雕像前团团围住,中间燃着一堆篝火,其中两人用一木串着一物,在火中上下翻动着,发出“吱吱”之声,定神一看,竟是一条已开膛破肚的野狗!
白辰这才明白这些人原来是落镇上的叫化子,而非镇上之人,但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人,何况将井水有毒之事告诉他们,也未尝不可,故微觉失望之余,他还是走进了夫子庙中。
庙中几人看了白辰一眼,没等他开口,已将身子挪了挪,空出一个缺口,那意思很明显…空缺位置是让给白辰的。
白辰一怔,心中忖道:“他们是认错人了么?”犹豫间,已有一人道:“兄弟面生得很哪,走哪条线来的?”白辰又是一愣,但很快便明白这必是叫化子间的切口,心想此言多半是问自己由何处而来。
于是他道:“江南临安。”几名叫化子相视一眼,方才那人道:“原来兄弟是刚拆的锅。”他指了指那个空缺的位置,道:“坐下吧,这野狗已烤得五成了。”白辰看了这人一眼,只见对方蓬头垢面,一口牙却齐整洁白,身材甚为高大。他依言上前,在那个空缺位置学着他人的模样盘腿坐下,忖道:“‘刚拆的锅’又是什么意思?”同时暗自思量如何开口说井中放毒之事。
忽听得嘻嘻笑声,一个童稚的声音道:“叔叔真羞,大人还戴手镯镯!”声音清脆悦耳。
白辰一呆,循声望去,竟然发现左侧正在烤着野狗的那人腋下探出一个小脑袋,竟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眉清目秀,只是有些清瘦,一对点漆般的眼睛显得格外大,此刻,这双眼睛正好奇而又略略有些怯生生地望着白辰,小女孩的一只手指犹含在嘴中。想必她一直躬在大人身边,白辰心中有事,一时竟未留意到。
白辰见她如此乖巧可,不由一笑,笑罢方意识到那小女孩所说的“手镯镯”多半是指套在他腕上的“离别钩!”他本是一直用衣袖将离别钩掩藏起来的,但方才在庙外的一番撕扯,竟使离别钩出小半,小女孩识不得这乃武林奇兵,还道是一只手镯子。
想到这一点,白辰不觉有些不安,他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几位叫化子一眼,发现他们的目光都集中于那只开始滴油的野狗上,对自己的“手镯子”毫未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