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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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秋的黄昏,一个年轻的男子踏上了登山的栈道。
他形容憔悴,身材瘦削…
不过他的武功倒是颇有基础,在劲历的山风中,他的步子十分沉稳,坚定地一步跨下去,终于到达峰顶。
苦果寺的白粉墙在夕余晖中显得血似的红。
他在门口踟蹰了片刻,回头望着松林中的累累新坟,憔悴的脸上出一丝苦笑,紧闭的嘴中吐出一个深长的叹息。
寺门紧紧地关着,里面传出喃喃的诵经声,他犹豫片刻,举手在上面轻扣了几下。
经课声停止了,接着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是哪一位?”青年人顿了一顿才回答道:“洛夏侯杰,特来瞻拜忧愁仙子遗体,并求借情剑一用。”寺门呀地打开了,出来一个相貌奇丑、一目已瞎的跛脚僧人,脸上伤痕密布,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那僧人先对夏侯杰打量了一番,轻轻地叹道:“施主,秋正盛、前程似锦,何苦自寻绝路?”夏侯杰怔了一怔道:“大师此话何意?难道‘忧愁仙子’并未身死,她的东西不准人借用吗?”僧人摇头道:“那倒不是,‘忧愁仙子’的确故了,书剑无主,她也有遗言要留赠有缘,不过…唉!贫僧也无法细说,施主只需看看寺外的荒坟枯骨,便知要取得这些东西大是不易,施主还是请回头吧!”夏侯杰摇头道:“不,在下来意甚决,生命不足论。宁添松下新坟,绝不空手回头。”僧人有点生气地道:“年轻人这样没出息,绝艺应从苦练中去求取,何苦拿生命来冒险!”夏侯杰也怒道:“谁说我要绝艺了,我只要那柄‘情剑’,舍此别无他求?”僧人冷笑一声道:“每个人都是这么说,可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书不在剑。剑锋虽利,到底是死的东西,没有活的功夫去使用它,得到剑也是白费。”夏侯杰微愕道:“难道情剑上的魔力,不习‘忧愁仙子’的武功便无法发挥吗?”僧人连连摇头道:“那自然不是。不过书剑是在一起的,你冒着生命危险,只拿一柄剑就足了吗?”夏侯杰到十分不耐烦,气冲冲地道:“随便大师怎么说,反正我今天志必得剑,不然我活着也没意思。”僧人微异地道:“施主可是在情场上受到波折,而想藉剑上的魔力去使对方回心转意?那可是件非常不智的事,情本是自然发生的,勉借外力以遂之,最后必将祸及己身,忧愁仙子本身就是个例子…”夏侯杰立刻问道:“忧愁仙子是怎么回事?”僧人轻叹道:“她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已经有了心上人,不肯移情于她,结果不知她在哪儿找到了这一柄魔剑,使得那个男人受她的蛊惑,她得到了那个男人之后,才发现靠着魔力得来的情,远非她心中所想得到那种,结果…”夏侯杰紧张地追问道:“结果怎样?”僧人叹息道:“结果她用剑杀死了那个男人,自己也被剑上的魔力所惑,无法自拔。
终于疯狂而死。”夏侯杰沉片刻问道:“剑上的魔力会伤害到对方吗?”僧人摇摇头道:“这倒未必尽然,剑在人手,情由心生、若发之以至情,则剑上的力量是神圣的,动人于不知不觉之间。若驱之以人,则此剑才成为一柄真正的魔剑,不过男女相悦而不之人者,能有几人?”夏侯杰默然地听着,忽然眼中一阵润,轻轻地叹息一声道:“我只想和她好好谈上几句话。使她不再那样地恨我,就心意足了!”僧人若有深意地注视着他道:“施主得剑之念,是否尚未改变?”夏侯杰毅然地道:“是的,我非得‘情剑’不可。”僧人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阿弥陀佛,‘忧愁仙子’曾有言,‘情剑赠与有情人’。情缘可遇而不可求,施主不妨随贫僧去碰碰机会吧!”夏侯杰的脸上微喜,深致一礼道:“多谢大师,说了半天的话。还没有请教大师法号,真是失礼之至!”僧人在前领路,回身淡淡地道:“贫僧苦果,半途出家,亦未正式拜师受戒赐名,乃借用寺名以为号…”夏侯杰神微微一动,正想再有所问,但是话到口头。又咽了回去,苦果背对着他,却是能深深了解他的心意,在前淡淡地问道:“施主可是对贫僧的身世颁表怀疑。”夏侯杰呆了一呆道:“那倒不敢,只是大师既对‘情剑’与‘优愁仙子’之事如此悉,因何不自己将书剑取去呢?”苦果轻轻一叹道:“贫僧是个出家人,尘念早灰,要情剑何用?至于‘忧愁仙子’,乃贫僧一个故人,所以贫僧略尽义务,替她守着遗灵,以免江湖不肖之徒前来扰。同时她生前洁,贫僧留在此地,也是为着维持她灵地的洁净…”夏侯杰-惊道:“寺外荒家中的那些江湖上人,是否都死在大师手下?”苦果摇头道:“不,他们都是死在自己的念之不,贫僧只是不愿让他们的尸体玷辱了忧愁仙子的灵地,将他们移到寺外安葬而已。”夏侯杰还想问什么,但此刻已穿过大殿,来至一个狭窄的甬道之口,苦果站住身子,指着入口道:“忧愁仙子就停灵在后面,贫僧只能引路至此。施主是否能够得剑,全要看施主的机缘了。”说完闪过一边,夏侯杰只得向他道谢一声,跨步进入甬道之内。刚走了几步,立刻觉得周围的情形一变。
原来光明的甬道,此刻忽然一片极度的黑暗,只有前面不远之处,闪着一点微亮。
那点微光略带绿,晃晃悠悠,飘浮不定,象是鬼火一般。
夏侯杰对于生死之念十分淡薄,所以对于四周的环境变化也到很淡薄,只是追随着那点绿光,踏稳脚步,沉着前进。
绿火象秋夜的一点萤,缓缓地向前飘浮着,微弱的光线到四面的角壁上,隐约可见一些很奇特的图画。
画中是一个很美的女子,或徒手,或持剑,作着一些特殊的姿势,隐约还有一些文字说明,如“天香十七剑式”、“落英九掌图解”、“碎玉飞化拳式”
…
夏侯杰心中忽然一动,他对这些名词觉得十分悉,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些剑掌拳式正是‘忧愁仙子’一身武学的粹所在,不知为了什么要刻在这儿?
然而他此刻所要得到的是“情剑”对于这些高深的武学丝毫不兴趣,所以他毫不考虑地从这画像旁过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突觉身前一亮,鼻中嗅到一股氰氖的奇香,眼前出现了一片意想不到的奇景。
这是一间四面密封的暗室、然而在墙壁的四角上都嵌着一颗鹅卵大的明珠,珠光闪跃,将屋中照得光明异常。
室中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美丽无比的女子,双臂环合什,双目紧闭,两排乌黑而柔长的睫并在一起,状如入定,神态安祥异常。
她的身上披着一袭轻纱,轻纱掩不住她美妙动人的体态,珠光透过洁白的轻纱照出她洁白似玉的肌肤,以及均匀起伏、美绝顶的线条与轮廓。夏侯杰初是一惊,继而发现这女子的形貌与外面甬道中的壁上画像一般无二,使他想到这个女子正是传闻中的“忧愁仙子”!
她的身上隐隐传出种醉人的香气,再加上此刻的这种打扮,此情此景,令一个男子无法不为之动心…
外面不是传说她已经死了吗?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明是好好的,哪里像死了的样子…
夏侯杰的心中浮起了一个疑念。由于捉摸不定她的生死,也无法决定自己该做些什么。
忽然,他眼睛停留在那女子前合什的手上,因为在她的纤纤十指间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夏侯杰沉思片刻,才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拿起那张纸条,眼光不由地扫到了一幅动人的景象…
在白纱下他看见了她的双,玉一般的波峰上镶着两点樱桃般的红,再下是平滑的小腹,再下是浑圆滑润的腿,以及不可思议的无限神秘。
鼻中的香泽更浓了。
可是夏侯杰的心中却是一片虔诚,他恭敬地打开了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见此字者,请朗声逐条回答下列各问。”夏侯杰见第一个问题是:“我生抑或死?”他不作难了,这个女子盘膝合什而坐,象死又象生,该如何回答呢?想了半天,他才朗声道:“生死仙子自知,何必要旁人饶舌。”纸上的字迹隐去了,这不是个正确的答案,却是个聪明的答案,显然是令对方意了…
再看第二个问题:“我脸上的忧容何在?”这次夏侯杰的答复很快,朗声地道:“忧愁为心中之结,只要个结解开了,忧郁自然也不再存在了。”字迹又很快地隐去,第三个问题很怪,似问而非问的七个字是:“将我比君之所思。”夏侯杰不一怔,遂即朗声道:“在下心中所思之人,乃是个凡俗女子,绝难与仙子之国天姿相较。”字迹在纸上跳动良久,才慢慢隐去。留下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怪的一个问题:“见到我之后,你还想她吗?”夏侯杰苦笑一下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任凭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音调铿锵,意志坚决,至情至,发于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