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来自陶丘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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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无恤只想着速去速回,没料到还有另外两桩分量不小的事在陶丘等着他解决……诗言,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振羽。
晋国新绛郊外,昔因为赵无恤主政一年而热闹非凡的小邑成乡,仿佛已经沉寂了下来。每当傍晚降临,只听见蚱蜢螽虫响彻草间,夜深人静时,甚至还能听到求偶的野在振羽啄翅。
前年冬天,赵无恤因为误杀范氏嗣孙而被逐的消息传来后,成地举乡哗然。
当时羊舌戎等愤慨地说道:“范氏以嫡孙被杀为,吾等也以主君被逐为!君辱臣死,成乡全邑上下,戴君子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儿子想着为父母报仇,做臣下的想着为主君报仇,若是主君有召唤,难道还有敢不尽力的人么?”于是,此乡半数的青壮子弟自带衣物、弓矢、武器,他们告别了昆父子,在成抟、计侨、羊舌戎等人的带领下,分批前去宋、鲁投靠亡的主君赵无恤。
在他们离开家门时,成乡的国野民众没有往常送子侄征召的悲切,而是相鼓励,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妇勉其夫,纷纷说:“有君子这样恩惠的主君,就算为他战死在异国也值得!若君子不归,也休要回来!”这架势,颇有当年晋重耳亡,狐氏兄弟、赵衰、魏武子誓死相随的意思。
男子们怀着“报君恩”的心思离开了,成乡顿时成了女儿乡,田亩间劳作者,里闾出没者只见巾帼,罕见须眉。连昔防范严密的瓷窑也空了一半,只剩下一些年轻鲁陶匠和下陶匠学了半拉子瓷器活,维持着“成瓷”的产量,却已现颓势。
这种情况持续到半年多前,赵氏宗主突然下令,将成乡转封为他幼女季嬴的养邑。而那位披着红兜帽和裘衣,乘坐四轮华车到来的女邑主,竟然和赵无恤当年初到时一样。给开始沉寂的成乡注入了新活力。
邑寺被修缮一新,小院落里冰冷的石案、青绿的菜圃依旧。庖厨里还是都有香味飘出,但比起以前的大盐。多了几分甜腻的女儿家气息。住在里面的人也物是人非,继无恤之后,君女季嬴成了此处的主人。
她从下带来伺候的人不少,其中最受信任的,就是风传无恤君子离开前十分宠,甚至连沐浴也让伺候在旁的伯芈。
伯芈是昔的邢氏丧父之女,成氏的殉葬小隶臣,与无恤有肌肤之亲的贴身侍女,她还有一个名叫做“薇”但自从赵无恤南行后。这个私名就被深深埋了起来,换成了更正式的“伯芈”这是君女季嬴让她改的,意味着承认她源自楚国屈氏的姓,还有一度失去的贵族女子地位。
但伯芈没有丝毫的得意,她身份变高了,走路时却依旧垂首趋行,此时正捧着一叠从鲁国西鄙刚寄来的楮皮纸,只着足衣进入了居室,站到了君女身旁。
伯芈没了以往浮萍弱柳的模样。在季嬴的调教下多了几分贵族气质。她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深衣,头上朴素的布饰则是黑,众女不知道她为何要这副服丧似的打扮。只有伯芈知晓,自己之所以这么穿。因为君子喜好这打扮。
和伯芈的洁白低调不同,季嬴依然是一身红妆,坐在榻上。纤手持兔毫笔,正对着一张麻纸凝神思索。
“这便是楮皮纸?”接过廪丘最新做出的一批纸后。她面带欣喜。
“唯,一共送来了四五百张。以后或许还有更多。”
“无恤在晋国时便心思巧,时不时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谁想去了国外还是如此。”季嬴手里有一木尺矫正字体行序,木尺表面用刀削刻上笔直均匀的刻度再涂上漆,既可以当作简单的测量单位,也能用来对当作齐字体和镇纸的工具,这自然也是鲁国西鄙的产物。
楮皮纸质量胜过麻纸不少,季嬴一时技,接过来蘸着笔墨,开始画着瓷器模型和釉彩。她下笔神气娴雅,姿态轻盈,不见有一丝一点的纷,举止间落落大方,文雅而自然。
从季嬴开始主持成瓷后,这个离开赵无恤点拨后渐显颓势的瓷窑便开始复苏。
因为土质问题,成瓷以“白瓷”为主。白瓷并不是首创,早在刚建瓷窑时就有少量出产,在制作时只需要注意釉中铁的成干扰,产品便会从青瓷变为白瓷。
季嬴其实并不懂烧制,但她却明白自己想看到怎样的产品,于是成地白瓷越发的器形细腻,装饰良。它们胎灰白,质地细密,釉青灰,如冰似玉,颇受女子喜。
而与之相辉映的,正是近来才出现的甄地“黑瓷”和制作白瓷异曲同工,只要加重瓷釉中铁的含量,就烧成了黑瓷。也许是沾染了武卒肃杀的风气,甄地黑釉瓷乌黑油亮,造型狂浑厚,端庄厚重,器物注重实用。
对此季嬴评价道:“我看那些黑瓷,花纹是有的,但作为男子,内心实则是蠢笨至极的,哪能比得上女儿家心思细腻?所以甄地黑瓷胜于泽新颖,而成地白瓷则胜于造型别致,各有所长。”她审视了一遍画在纸上的模型,将其给了伯芈,让她带去工坊,叫匠人照着上面的形状试制。
伯芈侧目看去,却见那张楮皮纸上,笔下慢慢跃出了一个美丽的灵,它造型优雅别致,白如莲花,美得不可胜收。也不知道真正烧制出来后会是何等模样,恐怕刚开窑,就能引发工匠们一阵惊叹罢。
就在这时,季嬴却对她说道:“最新一批出产的成地白瓷将运往陶丘,我想让你亲自去一趟。”季嬴已经从信件中得知无恤将去陶丘,信中还提到了屈氏后人的事情,虽然无恤并未明说,但聪慧的季嬴却考虑到了,这次与屈氏会面能否达到令人意的效果,或许能靠伯芈她们姐弟以“亲情”动之,所以便谴她前去。
伯芈自然知道这一去是为了什么,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惶恐:“下妾…”季嬴却不容她分说:“无恤已经离开了一年半载,归期不知,之前是因为濮上战不休,所以才未让你去。可如今鲁国局势已经平稳,常年在军旅之中,子一定过得糙而随意,他身边总得有人照料,所以我想要你去!”声音变成了命令的口气,伯芈只能俯首下拜,不敢再辞。
她不知道以前的君女是怎样的,但现在的季嬴华贵而成,这一年多时间她发生了一场蜕变,从一朵含苞的花骨朵变成了初开的繁花,话语中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实际上,季嬴心里想着的,却是恨不能摆赵氏君女的身份,亲自前去陶丘,与赵无恤一晤……吴国延陵邑位于大江之南,震泽以北,当年吴王寿梦死,想要传位于幼子季札。但季札不愿为君,便学太伯、曹公子故事,躬耕于延陵,以避让君位,吴王徐祭遂封季札于延陵,号延陵季子。
季札如今是吴国公族中辈分、年纪、见识最高最广的人,也是对北方诸夏礼乐最悉的人,所以北上陶丘的吴国使节团在此停留,向他请教一些礼节问题。
此时,一位白发垂鬓的年迈大夫抱着剑坐于水边一座茅亭中,眼前是浩浩汤汤的震泽。
他的右侧陪坐着一位高冠博带的中年男子,华族大夫打扮,虽然是吴国地位卓然的行人,却对老者态度恭敬。左侧是一位缁布冠的青衣少年人,在场众人数他听得最认真,眼中是对北方诸夏的好奇,身上虽然是中原士人打扮,但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纹身却暴出他是土著的吴人。
而一旁那名身材壮,别短剑的大汉更是完全的断发纹身,颇有些不耐地看着震泽景,目光放在不时跳起的游鱼上——他脸颊上的纹面正是一对青黑的双鱼图案。
他的父亲专诸,当年就是在这里学习炙鱼的…
就在此时,白发老者突然停下了侃侃而谈的话头,仰头诵了一首诗歌后泪面。
陪坐的三人大惊,那名为言偃的吴人少年更是关切地近身求问。
“季子,不知为何悲?”季札拭去纵横的老泪,“铮”地弹了一下长剑叹息道:“老朽心口微痛,想必是晏平仲辞世,世间又少了一位知己之人…”于是,就在分处两地的无恤和伯芈都准备动身出发时,一道来自齐国丧事却在短短几之内震惊了天下,让他们的行程也不得不延误数。(未完待续。。)ps:谢书友迅,九天炎羽,czdxh042408,室宅男lyp,無塵&公子小白的打赏!谢各位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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