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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水空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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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轩轩若朝霞举,一个濯濯如月柳。相似又迥异,相同又不同,彼此的面目纠葛在一起,分也分不清。沉浸在这种分裂的痛苦中,君羽觉得自己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就要爆发。

她心中燥,奋力一挣,伸手推开他:“不行,我做不到”王练之也从深吻中清醒过来,望被烧得干干净净。他有些尴尬地退开,解释道:“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我以为既然是夫,这样做不算逾礼。”有什么错,早晚不是都要面对着一天的吗君羽抿了抿,歉疚地低下头,轻声道“再给我半年的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等有一天我能完全忘了他,再来弥补对你的亏欠。”王练之的身子微微一颤,深深看着她,眼中扇动着莫明的光采:“好,我会等着你。”他相信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能冲淡一切,就像伤口那样,无论多久都有愈合的一天。

王家的子和谢家似乎没什么分别,一样的官宦世家,受到无数羡的注视。因她的身份,每个人对她都很好,只是那种好带了层隔膜,拘谨地让人约束。君羽依旧和王练之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她也尝试过改变,可是就像彼此的影子遥遥相对,总是跨不过那一段距离。

朝中的事情也得沸反盈天,刘裕凭着铁血手腕,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政敌。他与北燕联手灭掉南燕,又北上灭掉了后秦。终于位列三公,成了第二个桓玄。安帝成了他挟持下的傀儡,上朝批奏全由他做主。那些大臣们渐渐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君羽监国时为什么一再打他,可惜后悔晚矣。四月多的一天,小皇子无辜发热,没到半夜就搐而死。王神悲痛绝,她一心守护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从此一蹶不振,仅半月就薨逝在徽音殿,最后葬在了休平陵。

小皇子死时,王练之也在当场,他略一把脉,就知道皇子所服的药中含有剧毒。这样的结局,也早在他预料之内。只是随着这个小孩子的死,东晋的国祚也马上走到了尽头。

送皇后梓大殓的那天,王练之回来告诉君羽:“神临走前,一直在说,她这辈子唯一做的错事就是听信刘裕,下了那杯药酒。其实她一直想求得你的原谅,可是到死,你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君羽望着休平陵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在我心里从没有真正怨恨过她。”要怪就怪这个血染的深,谁想活下去,不是步步为营,况且她也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而已。

那天晚上辗转难眠,君羽望着窗外的月光,想了整整一夜。她想,再留在建康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反正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人了。

第二天,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王练之。王练之有些忧虑地说:“现在外面兵荒马,又能到哪儿去”

“长安或者洛,总之离开建康就好。”君羽见他还是有点犹豫,又故意问“你不想走,是不是舍得建康的荣华富贵”果然王练之立刻辩驳道:“公主莫要误会,其实我自小就想去西域学习医术,只是皇命在身,一直没有机遇。如果公主愿意,我明就向朝廷辞去职务,陪你一起走。”等到这句话,君羽才展开笑眼:“好,那我们说定了。”渺万里层云中次,王练之向朝廷上疏,请求免去他御医一职。安帝先是不许,然而他再三请求,朝中大臣相劝无效,最后终于批准。

临行的前一晚,正巧是仲秋节。王练之经过庭院,看见君羽在庭中设了香案,一个人跪在月下焚香,单薄的身影在溶溶月中倍寂寥。他知道,纵然平里她可以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可每当夜深人静之际,又会回归那个纯然孤独的自己。

她双手合什,默默闭着眼,素净的脸上铅华洗尽,仍是一贯的苍白。王练之走到她身后很久,君羽才回过头,冲他微微笑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明一早就起程。”王练之朝她点头微笑“路线我也已经考虑妥当,我们先坐船去襄,再北上到长安。这一路上长途跋涉,公主可能要吃些苦头。”君羽摇了摇头:“苦不苦不要紧,只要能近早离开这里。”今晚夜凉如水,月华盛大,透过梧桐疏密的叶子,能听见几声鸟啼啁啾。曾经这个叫建康的城市富庶秀丽,有她年少向往的江南烟雨。可惜现在一切过去,留下的也只是物是人非而已。

沉默许久,君羽茫然说:“子过的真快啊,不知不觉都一年过去了。”这一年不算短也不算长,可对于她来说,却足够耗尽一生去等待。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变得漫长无涯,像一条静止淤堵的河道,无所谓快与慢,就那么平淡的过去。

王练之见她手里握着一管箫,索然问:“公主也喜这个”君羽点头答道:“这萧音很好,我很喜,就拿过来了。”王练之接过萧,慢慢回想起它主人曾经的样子,那个风不羁的美少年,不低声说:“当年子混的萧,吹得也极好。”他修长的手指‮摩抚‬良久,随后举到边,缓缓吹了起来。夜风轻柔吹送,那么妩媚而伤。君羽望着他的侧脸,在月光中逐渐变得朦胧。当年隔着竹林听那一曲萧,现在从王练之口中呜咽。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在君羽心中一直有这幅画面,关于谢混,那些经年的往事。例如夕暮殇的庭院里,或是斜风细雨的天地间,他从容转身,留下一个虚渺的背影。然而今时今地,在另一个丈夫面前,她只能用轻描淡写的口气,寥寥几语说:“是啊,子混当年的箫,吹得很好。”梧桐叶子沙沙轻响,蝉鸣也消失了,四野里突然变得很安静。王练之放下萧,提醒道:“起风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罢。”

“嗯。”君羽点点头,王练之伸臂想揽她入怀,她却不动声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月尽头,王练之还僵在当场,不知如何适从。那只伸出的手凝结了动作,再慢慢收回。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心里不自觉地衡量与她之间的距离,有时已经以为自己离她很近,触手可及,可下一秒却成水中央的幻影,瞬息破碎。

离开的子天很蓝,君羽专程起了个大早,去敲王练之的门,他也已经收拾停当。谢道韫送他们到桃叶渡,岸口停了几艘乌蓬船,千里平湖上如雾如烟。

“你们此番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谢道韫上前一步问。

君羽艰难地开口,不知该怎么说:“也许,是永远不回来了。”看她神情落寞,王练之赶忙解释:“婶娘放心,公主不过是陪我去西域,兴许一年半载就回来,我会照顾好她的。”谢道韫听完点头:“也好,出去走走,总比闷在这一个地方强。我早知留你们不住,却不曾料这一来得如此快”君羽眼眶有些发酸,歉疚道:“姑母,不管走到哪,我都时刻记挂着你们。”

“好,你们一路保重。”谢道韫握了握她的双手,再松开。船夫一撑竹篙飞也似的向湖心划去。君羽站在船头,看见谢道韫一缕淡白的鬓发在风里飘扬,乌衣巷的方向被几叠远山隐遮着,渐渐看不见了。恍然想起上次来桃叶渡,还是两年之前,那时他说:“去东山别墅,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东山就在及远的南方,如今却要朔北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此去经年,天南地北再无相见之,如此很好。

离开建康后,从徐州到襄,再从襄到荆州,再从荆州到洛州,辗转了几个城市。因为路上行船颠簸,又加上大雪封山,这段路程足足走了大半年。秋去冬来,冬去来,抵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次年三月。

北方战频繁,比南方的局面更加混。此时长安是后秦的都城,正遇上后秦和北魏打仗。城里地死尸,战死的、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各种各样,到处都有。曾经鲜衣驽马的长安,现在已经荒芜人烟。

每遇到一个病人,王练之都会尽力去救治,救不了的就埋葬,这样也耽误了不少行程。进入城门,提包推车的人从城里横冲直撞的奔出来,差点撞倒君羽。王练之赶忙扶住她:“没事吧”

“我没事。”君羽摇摇头,看见街上有的屋舍门窗关得死严,人丁稀少,不问“城里的百姓都去哪了”

“可能又打仗了。”王练之叹一口气,看这情形死伤的人不在少数,这城恐怕要空了。

走到西市与桂之间,城墙角上冒出来几个鲜卑兵,手里提着磨得雪亮的长刀,霍霍面走来。半路上冲出来一个壮汉,皮肤黝黑,像是当地百姓。他扑上去揪住那带头魏兵的领子,怒吼道:“他的,老子跟你们这些白虏拼了”噗嗤一声,长矛从他腹上刺穿过去,那汉子滑鱼般抖了两下,便直的歪倒下来。透过他偏过来的面孔,君羽看见那双白眼无神地翻着,带了几分不甘。

“啊”尖锐的叫喊从远处传来,众人探头看去,只见有个妇人抱着婴儿披头散发的在街上跑,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扯破了一半,出半口,几个魏兵跟在后面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