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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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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西蒙,”她小声说“我是说,我只告诉雪莉我们有了台新电脑——她不会——”你这个蠢女人,无药可救的蠢女人,你告诉她这个干什么?

“你做了什么?”西蒙平静地问。

“我告诉了雪莉,”鲁思呜咽着说“但我没说它是偷的,西蒙。我只说你要带一台电脑回家——”

“哼,原来是你!”西蒙咆哮道,他开始尖叫起来。

“见鬼,她儿子要参加选举,她当然要整我!”

“但就是她告诉我选举的事的,西蒙,她不可能——”可西蒙向她冲过去,一拳打在她脸上,早在刚刚看到她那副目瞪口呆的蠢样子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她的眼镜飞了出去,碰在书架上碎了。他又打了一拳,她摔在电脑桌上,那张桌子还是她自豪地用从西南综合医院领的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安德鲁打定了主意:他似乎是在慢动作移动,周围的一切都觉又又冷,还有那么点不真实。

“不要打她,”他说着硬把自己的身体隔在父母中间“不要——”下一刻,他的嘴已经被门牙割破了,后面是西蒙砸过来的指关节。他向后踉跄着摔倒在母亲身上,后者正趴在键盘上。西蒙再次挥拳,安德鲁抬起胳膊保护自己的脸,拳头砸到了他的胳膊上。安德鲁试图从他无谓挣扎的母亲身上爬起来,西蒙却像发了疯似的,一拳又一拳,逮着哪儿打哪儿。

“你敢教训我该怎么做,嗯,你这坨臭狗屎,你——”安德鲁跪在地板上,想逃开父亲的拳头,被西蒙一脚踢在肋骨上。安德鲁听到保罗可怜地说了一声“住手”西蒙的脚再次朝安德鲁的肋骨踢来,但安德鲁躲开了,结果西蒙的脚趾踢在砖石的壁炉台上,他立刻痛苦地号叫起来,声音听上去十分荒谬。

安德鲁爬出父亲的程。西蒙现在无暇理他,只顾抱着自己的那只脚,原地单脚跳着,不断尖声骂娘。鲁思跌坐在转椅上,双手捂着脸开始啜泣。安德鲁站了起来,嘴里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任何人都有可能提到电脑的事儿,”他着气说,同时准备接下一轮的暴力袭击。他到,真正挨了打之后,自己反倒比刚才更有勇气了点儿。看着西蒙的下巴慢慢往前伸,听到他语气里越来越近的威胁,等待惩罚降临的过程才是最可怕的。

“你告诉过我们,有个保安被揍了。任何人都有可能。不是我们——”

“你还敢说——臭小子——他娘的,我的脚趾头都断了!”西蒙气,往后退到一张扶手椅边坐下,还在着他的脚,看上去似乎期待同情。

安德鲁想象着自己拿起一把,瞄准西蒙的脸,轰烂他的脸,打得他脑浆洒一地。

“保琳又来月经啦!”西蒙冲保罗喊道,后者用手捂着鼻子,试图止住还在往下滴落的血。

“快滚开,离地毯远点儿,死娘娘腔!”保罗赶紧跑出屋子。安德鲁把t恤一角在刺痛的嘴上。

“那些‘捞钱’的事儿呢?”鲁思泣着,脸被打得通红,眼泪顺着下巴下来。安德鲁讨厌看到母亲这副屈辱而悲惨的样子,也有些恨她把自己到这般地步,就连傻子都知道要避开的…“上面提到了你们厂里的事。雪莉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呢?肯定是印刷厂的人搞的鬼。我告诉过你,西蒙,我早告诉过你不要那么干,我整天提心吊胆——”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头就知道抱怨的母牛,花钱时怎么没见你唧唧歪歪!”西蒙骂道,下巴又往外伸了出来。安德鲁真想向母亲大吼,让她别再说了。她总是这样,傻瓜都知道该闭嘴的时候她喋喋不休,而该她站出来说两句的时候她又不吭声了。她从不取教训,她从不能审时度势。

一分钟内,没有人说话。鲁思用手背迅速抹了一把眼睛,间歇鼻子。西蒙还握着他的脚,咬紧牙关,大声气。安德鲁掉嘴上的血,能觉出他的嘴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这会害我丢掉工作的。”西蒙瞪大了眼环视屋内,像是里面还有个他刚才忘了揍的人。

“工厂之前已经在说他妈的要裁员。我完了。我完了——”他挥手打向茶几上的灯,可它没有破,只是滚到了地板上。他把灯捡起来,扯掉在墙上座里的电线,高举过头顶,朝安德鲁扔过去,结果被他躲开了。

“谁他妈的会说呢?”灯在墙上摔烂的时候,西蒙同时吼道“有人告黑状!”

“肯定是印刷厂的某个混蛋啊!”安德鲁也朝他喊回去。他的嘴一跳一跳地疼,而且真的肿起来了,他觉得它像瓣橘子。

“你觉得我们难道还没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吗?”与父亲锋就像是揣测一头野兽的心理。他能看到父亲下巴上的肌在跳动,但他也知道父亲在琢磨他刚刚说的话。

“那个帖子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他朝鲁思吼道“去看一下上面的期!”鲁思还在嗒嗒,由于没有眼镜,她只好把鼻尖凑到离屏幕两英寸的地方好让自己看清。

“十五号。”她小声说。

“十五号…星期天,”西蒙说“是星期天,对不对?”安德鲁和鲁思都没有纠正他。安德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不过他也知道这运气持续不了多久。

“星期天,”西蒙说“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我的脚趾头——”站起来朝鲁思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时,他夸张地尖叫一声“滚开,别挡路!”她赶紧让出椅子,看着他把那段话又读了一遍。他像头野兽般着鼻息。安德鲁觉得若是手边有绳子的话,他可以趁父亲坐在那里时把他勒死。

“肯定是工厂的人。”西蒙仿佛自己刚刚得出这个结论,而没有听见老婆孩子一直向他推销这个猜测。他把双手放在键盘上,回头看着安德鲁。

“怎么才能把这个删掉?”

“什么?”

“你他妈的上过电脑课!我问你怎么把这东西掉!”

“没办法,不行,”安德鲁说“只有管理员才有权限。”

“那么把你自己变成该死的管理员!”西蒙跳起来,指着转椅,示意安德鲁坐进去。

“我没办法把自己变成管理员,”安德鲁说。他现在很怕父亲的拳头疯会第二次发作。

“必须要输入正确的用户名和密码。”

“你还真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对不对?”跳着脚走过时,西蒙在安德鲁前推了一把,又一次把他撞到壁炉台上。

“给我电话!”西蒙朝子喊道,一边坐回扶手椅上。

鲁思拿起电话,走了几步路,递给西蒙。他一把抓过电话,恶狠狠地按了几个数字。

安德鲁和鲁思默不作声地看着西蒙先打给吉姆,再打给汤米,都是西蒙在印刷厂一起干私活的人。西蒙的怒气和对同案犯的怀疑,都化作一个个鲁的短句,夹带着咒爹骂娘的脏话,通过电话线传了过去。

保罗还没回来。也许他在试图止住鼻血,更有可能他只是太害怕了。安德鲁认为弟弟很不明智。最安全的做法是在西蒙允许你离开时才离开。

打完电话后,西蒙一言不发地把电话递回给鲁思,后者接过来,慌慌张张地放回原位。

西蒙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心中充无奈的愤怒。受伤的脚趾跳动着疼痛,木柴炉子烤得他冒了汗。刚才对儿的一顿痛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想都没想到他们。他遇到了可怕的事情,理所当然,他的怒气会发在离他最近的人身上。这就是生活。不管怎么说,那蠢娘们鲁思不是承认了确实向雪莉提过电脑的事吗…

西蒙据自己推断的事情经过,在脑子里整理了一条证据链。某个混蛋(他怀疑是那个嚼口香糖的叉车司机,西蒙在丛地加速离开时,那人的表情十分生气)向莫里森一家说了他的事(在某种程度上,鲁思招认自己曾向雪莉提过电脑的事,荒谬地让这个推断显得更有可能),而他们(那些油滑、刻薄、死命守护着他们既得利益的当权派莫里森们)把这段信息放到了网站上(该死的老太婆雪莉正是网站的管理员,这也就给他的推断盖棺定论了)。

“是你的狐朋狗友干的!”西蒙告诉他那泪面、嘴发抖的子。

“是你的狗朋友雪莉!是她!她把我搞臭,好让她儿子当选。绝对就是她!”

“可是西蒙——”闭嘴,闭嘴,笨女人!安德鲁心里说。

“到现在还站在她那边是不是?”西蒙怒吼着想要站起来。

“不!”鲁思尖叫道。西蒙又坐回椅子上,很高兴能解脚上的重量。

哈考特-沃尔什印刷厂的管理层不会放过收工后干私活的事儿,西蒙想。他不能等着警察来绕着电脑问东问西。必须立刻采取行动的紧迫占据了他。

“你,”他指着安德鲁说“把电脑电源拔下来。所有的,包括导线都拿着。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