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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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说…”萧红屿的声音微颤:“我只当你便应允了我，再不准反悔。”

“对，不悔。”夏云初低低道，轻轻转头，看着近在眼前那英俊面庞。

两人无语望着，竟似都有些痴了。

萧红屿的手指，终于缓缓拂上怀中那人的脑后，轻抚摩在某处。

“那么…云弟可愿永远忘了所有不开心的事，从此再无烦忧？”夏云初的心，忽然往下一沉，蒙眼波也在同一刻忽然变得清亮无比。

萧红屿的手指正在他脑后重，一指催动可令脑府受损，却不至伤他命，可那神昏智丧永陷痴傻之境，却终难免。

微微挣扎，那人另一只手却已轻描淡写按住了他眼，看似温柔，却已绝了他运气抵抗之路。

“若我说不愿，你…便会听吗？”冷汗细细渗出，绝望无助瞬间没顶，他闭上了眼。

半天听不到萧红屿回答，也觉不出脑后那只手有异动，他咬牙，霍地睁眼。

两人眼中目光相接，火花四溅。

“罢了…我还是想看现在你这个样子。”他轻叹，缓缓移开了按在夏云初上和脑后的手。

“萧红屿…不用再戏耍于我，杀了我吧。”他淡淡道，沉静中隐有傲气，再没了方才的惘之。

“不装了吗？我真希望你可以多装一会。”萧红屿静静望着他，神情奇异:“以后要听你再叫我大哥——怕是难了。”夏云初咬紧了牙:“你一直就知道。”

“对…”他轻叹:“从你醒来立即把手开时，便知道。”夏云初点点头，眼中尽是讥诮:“怪我不能忍…可我一见你握着我的手，便想呕吐。”萧红屿的脸有些变了，冷冷看着他不语。

半晌他忽然冷笑:“装得这般辛苦，却是为何？”

“因为…我想杀你！”夏云初长剑不知何时已挽在手间，银牙紧咬，只见剑光暴长，如虹如雨，一招已如电光石火般疾刺而出。

心神恍惚，腔愤问，竟是那招“漫天花雨”！

一招既出，剑势映着室中火光，散出点点黯淡微亮。这微光，却已足够照亮了萧红屿边那抹淡淡微笑，照亮了他眼中平静神，照亮了他不躲不闪屹然身影，照亮了他左前那朵绚烂红花。

夏云初的剑，正中面前那人心口，当心一刺，穿而过。

无数画面在夏云初眼前脑际纷涌来，如石惊淘，云翻雪卷，直直刺心。

明月夜，笛箫合奏；桃树下，花飞剑舞。

石室中，云雨绵；晨光里，笑言不悔。

夏云初忽然觉得本是自己的心在被什么刺中了，而不是那人。

石室中安静得有如墓室，只听得见萧红屿的息渐渐变重。

眼见着那朵红在萧红屿口越开越大，瞬间染了他的整个前襟，夏云初忽然嘶声呐喊:“为什么…你不躲？你说过，我这招杀不死你！”

“我还说过…只要你狠得下心对萧红屿用这一招，就一定…”毫无预警的咳嗽起来，萧红屿轻轻抹去嘴边咳出的血，声音渐低:“一定杀得死他。”他嘴边笑意隐约:“我骗你太多，但这一句——是承诺。”踉跄松手，这一句听在夏云初耳中，却如刀割。

“真想杀我，就拔了你的剑。这样血得快。”萧红屿脸上的笑就像那个月夜下初见般，恍若风。

夏云初不动，身子却已在轻颤。

“不舍得吗？那你记着，你说过你不悔的…我若不死，也要你履行你的承诺。”萧红屿微微一笑，脸上霸道神又起。

这一句，刺得夏云初心间一冷，羞愤不甘、悲凉惨痛浮将上来:“萧…红屿！”伸手握住了他前剑柄，咬牙一拔，血随剑，竟如一道血泉狂洒出来。